开幕式的这天,仁王在苏醒时还没睁眼就察觉了不对。
他在开了空调的房间里热得出了汗,把盖着的薄被都推到了床的另一边。
但这种热,比起纯粹的燥热,又更像是生病一样的热。热的人使不上力,耐不住地喘气。
仁王挣扎着坐起来,对着空房间愣了一会儿,确认了自己确实没有准备安全贴。
他从床头摸出手机,解了锁,给迹部打电话。
铃声响了一会儿才接起来:“怎么了?”
“你开完会了么?”仁王问,“开完回来时帮我带一盒安全贴。”
“啊恩。”迹部听完沉默了一会儿。
几秒后房间的门就被打开了,脚步声穿过套房的客厅。仁王抬起头,还握着手机的人靠着门框表情微妙:“我就在隔壁开会,你让我带什么回来?”
他说完才挂了电话,走过来时顺手就放在了床头柜上:“前两天还说有本大爷就不需要安全贴,今天就改口了?”
“今天是比赛开幕。”仁王说着抬手就抽掉了迹部的领带。
大晚上被叫走,也要换上衬衫打上领带,明明只是开视频会议。
仁王懒得吐槽这一点。
姑且算是迹部大少爷的华丽的格调吧。
他想。
“不是要安全贴吗?”迹部揶揄地抬起手握着他的手腕,却没用力,手指甚至缠着,帮仁王把领带解开,又往下去解衬衫的扣子。
这人可这麻烦啊。
仁王啧了一声。
“你不是没买就回来了吗?”他微皱起眉,“其实临时标记的话,你咬一口就可以了吧?”
“啊恩,咬一口?”迹部眯起眼,“什么意思?”
“从这里。”仁王另一只手点了点的后颈,“把信息素融进去。”
他解扣子的动作漫不经心,看上去是真的打算只让迹部咬他一口。
但这种事有些超出迹部的认知。
“让信息素融进去?咬破腺体吗?”他皱起眉。
“是啊。”仁王应道。
下一秒迹部一直压住的信息素被释放出来,仁王额角瞬间出了汗。
他后仰着,顺着迹部的手的力度往后躺倒在床上。
“你生气了?”他舔了舔唇,“我说的,确实是最省时省力的方法吧。”
“哈,让一个ALPHA咬破腺体,你胆子也够大的。”迹部俯下身。
他把手从领口往后,在腺体的位置停住了。
真实碰到皮肤的时刻,分明能感觉到脖颈的肌肉是绷紧的。
气氛有些微妙。
房间里信息素的浓度太高了,仁王有些头晕。
缺氧的错觉让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迹部的玫瑰味在鼻尖,他没办法控制自己的生理反应。于是出汗,全身无力。
甚至渴望拥抱。
但这种时候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反而很多。
“你看过吸血鬼电影吗?”他没头没尾地说。
“……吸血鬼电影?”
“初拥?是叫这个吧,感觉很像啊。”仁王说。
他侧过头就能看到迹部的侧脸,骨相很好,但偶尔板着脸就会是让人心悸的锋利。
他当然知道迹部在生什么气,但迹部在生气这一点就莫名让他感到愉悦。
“说起来电影里的吸血鬼大多是贵族。”他说完这句话就已经有些耐不住了。自然给予OMEGA的天性一直在挑战他的控制力。
“咬一口?”他抬起手摸了摸迹部的下巴,“或者就做吧。”
迹部倒吸一口凉气:“你真是……”
“别抱怨了,你自己选的不是吗?”
“别把这种话说的这么理直气壮啊,雅治。”
下一秒仁王终于失去了耐心。
他抬手环住了迹部的脖子,把人拉下来。
衬衫的扣子早就解了一半了,但不解开也没关系,没差别。
解皮带才是当务之急。
“开幕式在九点,还有三个小时。”他说。
迹部哼了一声:“本大爷什么事都得由着你吗?”
“那倒不是。”仁王看着他,突然笑起来,“但你不觉得很有意思吗?吸血鬼们的初拥,通常是在最愉悦的时候,通过交换血液来完成一个仪式。对比一下,和ALPHA与OMEGA的结合,确实很像,不是吗?”
“……你原来是这个意思。”迹部闭了闭眼,脸上的神情变成了无奈。
他遂了仁王的愿,在结束时咬破了后颈的腺体。
手掌下的身体因为剧烈的呼吸而起伏着,很短促的闷哼声几不可闻。
他拥着仁王,一直到两个人都平静下来。
“这比起自然度过发情期要更难过吧。”迹部用拇指擦掉腺体上被咬破的皮肤渗出的血珠。
OMEGA的发情期,与ALPHA进行繁衍活动时,确实会信息素交融,但那是温和的,自然的。
这样直接通过腺体注入信息素,就相当于往身体里塞了什么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器官移植还有排异反应,输血都要讲究血型,这哪里真的是什么“简单快捷”的方法呢?
“至少没有抑制剂带来的后遗症。”仁王嗓子有些哑,“只要不是信息素完全不匹配,就不会有任何健康问题。”
“你之前经常这么做?”
“我也得有‘经常’的对象啊,迹部君。”
“哼,你和幸村的‘绯闻’,不就是这么来的吗。”迹部啧了一声。
“噗哩,你这么关注我?”
“除了幸村,还有真田?”迹部披着衬衫坐在床沿,“你身上有他们信息素的味道,媒体们才会把报道写的那么过火。仁王,你真是胆子太大了。”
仁王眨了眨眼。
他不反驳迹部的控诉。
那是实话,他自己也知道。
仁王雅治是个多糟糕的人,这种事他自己是最明白的。
而迹部比他想象的要温柔许多。
温柔到很难相信是“迹部景吾”。
“比较起来,你的信息素真的太甜了。”仁王说,“甜到发苦的程度。”
“啊恩,本大爷的信息素当然是最华丽的。”
仁王:虽然我确实是想要夸奖他没错,但自动自觉这么回答……我那句话难道不是听起来很像是讽刺的吗?
直接从腺体注入信息素让他身体里的血液仿佛要燃烧起来,一会儿后又冰冷得像是要冻住了。
这种感觉不算陌生,仁王还能面不改色撑起身体,在床沿低着头坐了一会儿,才走去浴室。
等他洗完澡出来,换上衣服,就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了。
除了身上的信息素,和有些苍白的脸色。
他没打算再去晨练,就直接绕过了放在墙角的网球袋,拿过放在桌子上的菜单,开了房间里的座机叫客房服务。
迹部在他洗澡时去隔壁房间把会议收了尾,又叫人把床单和被套都换了新的,还给自己泡了一杯咖啡——咖啡机和唱片机都是直接从家里带(运)过来的。
仁王打着电话回过头来问他:“你要点早餐吗?”
“一份白巧克力松塔。”
二十分钟后他给自己泡了第二杯咖啡,看着摆满了餐桌的盘子,沉默了很短的一瞬。
“你……吃的完?”
“想吃。”仁王回避了这个问题,“我需要补充能量。”
他把意大利面,烤翅和巧克力面包塔摆成一排,在餐桌边坐下,拿起刀叉,又抬起头:“少喝点咖啡。”
“本大爷会控制在三杯以内。这也不是浓缩的。”迹部也坐下了,却对自己点的松塔没兴趣了。
他端着咖啡看着仁王。
拿着叉子卷意大利面的人动作不算优雅但也干脆利落,无声无息就把盘子里的意大利面消灭了大半,之后速度就慢了下来,有一口没一口叉着烤翅和沾了巧克力奶油的烤面包块,腮帮子鼓鼓的,看起来还挺可爱的。
迹部看着看着竟然也饿了起来。
他印象里的仁王对于“吃”一向没什么兴趣,不管是训练营的食堂还是外面的高级餐馆都对他没有什么吸引力。国家队一起聊天时有听说过他喜欢烤肉,但比赛结束一起聚餐,这人也总是坐在旁边,最开始会抢一抢,到后面就只喝饮料了,怎么看都没吃两口。
不过那时候的仁王,好像还有一点婴儿肥?
从回忆里回过神来,迹部才发现仁王已经吃完了,只剩下几块没有沾上奶油的面包块。
双手握着杯子用吸管喝牛奶的人看上去乖得很,又还是少年的模样。
这是叫他最感慨的地方。
分明不管是电视节目,还是拍过的广告接过的采访,都表露出仁王超出年龄的成熟。但近距离看,这个人的一举一动,眼神或者神色,又还是少年时的样子。
还有什么呢?
他看着仁王满足地眯了眯眼,联想起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的绰号。
不是“欺诈师”。
是网络上流传的更多的那个。
“狐狸”。
确实挺像的。
狡猾,任性妄为。
但对于欲望总是直接的。
外貌也足够吸引人。
还是不放心仁王,迹部换了个衣服准备和仁王一起出门。
选香水时仁王在旁边指了指:“那个。”
“啊恩?”迹部看着眼熟的瓶子,“你认真的?”
“没道理只有我身上带着你的味道。”仁王说。
这种偶尔的直接,真要命。
迹部已经很久不用这个牌子的香水了。
但他还是拿起了那个瓶子。
转过身,他瞥了一眼仁王后颈贴着的创可贴,微微勾起唇角:“你的愿望,我都会满足的。”
“……噗哩。”
这种话,是怎样若无其事说出口的?
太浮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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