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野久作很讨厌、忌惮中岛敦,尤其是看到太宰推动中岛敦去接近无限,单凭太宰看人的眼光,就明白中岛敦比他合无限的喜好。
第二个就是一脸稚嫩相却过分精明的乱步,无限与乱步的短暂相处中,氛围很和谐,大概是无限习惯这类头脑聪明的人,那位被提及两次的心灵系长辈。
至于太宰先生自己,在无限面前装的沉稳、靠谱,绝口不提自杀、殉情等烂话,比在森鸥外面前还要收敛,也丝毫不见毒舌、逗弄中原中也的样子。人若反常必有妖,梦野久作拿不准无限是不是看透了太宰的为人,也烦恼他上学的空档,谁人来挖他墙角。
他倒不是很担心无限会被谁的花言巧语骗走,他自己个已经被无限搞上手了。(这么一想有点小激动、刺激、愉悦呢。)
但一想起遍布身边,无孔不入的监视,黑手党首领自以为是的‘帮忙’,就有点糟心。
看着讲台上的老师,梦野久作托腮,漫不经心的想,要不乘机把老师全部碰瓷一遍,快点跳级。
但愿上学第二天回家后,屋子里不会出现除胖橘外的多余生物。
。。。 。。。
发过短信,得到拜访许可的中岛敦站在门前,鼓起勇气敲门,门把手转动,门开。中岛敦探首,看见无限盘腿坐在客厅的地毯上,一只肥猫趴在无限的腿窝里,听见动静,抬脸看了他一眼,满表情的懒洋洋。
中岛敦惊讶地发现无限换衣服了,想起侦探社的大家告诉他,虎化后失去意识的他,一爪子撕裂了无限的衣服。十分心虚、愧疚的中岛敦,蹑手蹑脚地进了屋子,跪坐在无限对面。
无限似乎还处于闭目冥想的过程中,胸膛毫无起伏。以前中岛敦不会留意这种细节,但无限赠与的电子书籍,在侦探社全员的帮助下,被打印成册,逐句翻译,海量的知识填鸭式灌进他的脑子里,他知道了啥叫腹式呼吸、下盘沉稳、提劲运气...
社长翻看了这些册子,沉声叮嘱他,要好好学会运用,能少挨很多打。
太宰先生笑眯眯,告诉他,这些经验可是很宝贵的哦!是有价无市的存在,而无限很慷慨地送了他一堆。其中有一本口诀心法,有些难翻译,但猜蒙出来的大致意思,让他有种似懂非懂的领悟感。
中岛敦默默打量这个房间布局,顶墙的书架吸引了他的目光,上面的书册名令他咋舌,矮桌上摊开的笔记和本子,表明梦野久作在接受教育。无限大概比他年长几岁,却能坦然的制住梦野久作,改变少年的未来命运,那么他,也一定能改变那位少女的命运。
中岛敦也学着无限的样子盘腿冥想,一室安静。橘猫的眼珠子转了转,都不好意思伸腰喵叫。
“嗡嗡。”无限兜里的手机响了响,无限睁眼,拿出来看了一眼,回复。再抬眸时,对上中岛敦紧张兮兮的脸。
“最近过得怎么样?”
“还不错,大家都很照顾我。”
“。。。 。。。”沉默的空气。
中岛敦紧张咽口水,他不是健谈的人,无限显然也不是,不过不同点是他不擅长聊天,而无限是不废话。
“悬赏70亿。”
中岛敦瞪圆眼睛,心慌,无限的表情和语气都很平静。要是别人跟他提70亿这个梗,他从最初的惊恐变成只想翻白眼。可无限提,他很谦虚,要是有人敢悬赏无限,那价位,不敢想。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被悬赏。”说实话,因为悬赏,大家都觉得他的异能特值钱,然而他自己完全没这种感觉,反而一脸懵逼地得知自己貌似拥有了不得了的异能,还是不受控制,发挥不出强大实力的这种。
“。。。。。。。”
中岛敦挺直脊背,冷汗横流。怎么,怎么又沉默了,他是不是说错话了?
“不用太过在意别人的沉默,我其实什么也没想。”看着紧张到呼吸停滞的中岛敦,无限解释。小黑在她沉默时,会不满地‘喂、喂、喂,说话呀!’然后哼鼻子也不理她,后来就跟着她一起沉默,用意识传递-喵叫来简洁有效沟通。梦野久作在她沉默时,会搞事吸引她的注意、会叽叽喳喳地问感兴趣的问题。太宰倒跟会馆的一众妖精一样,完全不在意她的沉默,按照自己的节奏走,厚着脸皮笑眯眯。
中岛敦则小心翼翼地打量她的表情,猜测她的心情。要看人脸色谋生的孩子,都是这般谨慎自克。
被无限反过来开导,更紧张的中岛敦。
无限起身,走向厨房,拿出一堆食物,散放了一地毯。打开一个猫粮罐头,递给橘猫。
气氛美好、尴尬时,就一起吃东西,平淡的聊天、讲故事。
咀嚼着食物,心情安宁的中岛敦。
【是故为其所难者,必得其所欲焉。未闻为其所欲,而免其所恶者也】
中岛敦:???无限说了一段天书似的中文,挺好听的,但他完全不懂。
“你见过的最自信的人,是谁?”
中岛敦咽下面包,认真地思索,坚信自己的美色能勾搭全世界美女的太宰先生?对躺在手术台上的自己露出‘温柔’微笑的晶子姐?懒洋洋中破案的乱步桑?一身浴衣小步伐走路的社长?
‘根据博弈论,面对高举屠刀的敌人,彻底的反击才是最好的解决方法,要将其彻底击败。’胡子拉碴的陌生大叔微笑着,在生死受制于人的异能力空间里,语气铿锵有力、目光坚定不移的模样,骤然浮现他的脑海。这才是,最自信吧。
中岛敦的神情不复茫然,似有了答案,正努力构思措辞,企图表达出那时内心的震撼。
无限却抬掌止住他,“希望有一天,你也能露出自信的微笑。”
中岛敦大受感动,吃完了食物。
“我待会有事,要去忙,失陪了。”
“没关系,是我打扰了。”被送到门口的中岛敦摸着饱腹的肚子,心情轻松愉悦地离开。
。。。 。。。
中原中也接到首领的命令,务必要探一探无限的动向,这才硬着头皮,思考了好久地措辞,才发了一则客气又坚定的短信,还找红叶姐参谋了一下。得到肯定的答复,才松了一口气。
订了餐厅的包厢,私密、安全。时间是无限决定的,下午一点。可此时指针走过了一点十分,中原中也尴尬地独坐着,装饰用的干冰白雾都散尽了,无限还没有来。
手机震动一下,中原中也立刻翻看,{接一下我。}
中原中也扶额,完全忘记了,这位不是太宰(习惯被偷家的中也)
中原中也走出建筑,四处张望,没看见熟悉的蓝白色长袍。
绕着标着门牌号的建筑走了两圈,也没找到进去的大门,众目睽睽之下不好爬墙、用吞噬开洞的无限,眼见超时十分钟,终于不再坚持,发了短信。
按照短信的指示,无限回到下车的地方,果然看见中原中也的身影。白找了。。。
“无限?”中原中也的语气有点迟疑。
无限沉稳点头,装作无事发生,看中原中也推开一扇与旁边黑玻璃墙别无二致的门,露出建筑的大堂。
中原中也引路,带入包厢。餐桌上杯盘杯盏,精美华贵,装点如艺术品的美食散发着诱人的光泽。
无限落座,看满桌食物,清心寡欲。宴席就是不见硝烟的战场,经历过国宴的无限,知道些其中的门道,两国交际时,既要体现本国特色,又要适当贴心照顾来客。一场宴席的规格,暗示坐席之人的分量。
刺身都很漂亮,但无限只默默地看茶碗蒸、土瓶蒸(炖蛋炖汤)
“省去服务员打扰,便一次性上齐了,望理解。”中原中也其实挺烦礼节套路,但不得不耐着性子照办,他猜无限应该也不喜欢客套,不然怎么会直率地表达‘见一见你们首领’,让他误会了。但还是多一句,礼多不怪。
“无妨。”无限徒手开红酒的木塞,在中原中也惊愕的注视下,斟两杯酒。
“也算是不打不相识,请。”先干为敬、业务熟练的无限,在现代拼酒变得很简单,随便说几句客套话,一饮而尽,对方就会一起喝。不像以前,要灌对方酒,先来一套投壶射覆、藏勾猜枚、洒牌筹子、游杯掷骰... ...
中原中也看无限姿势专业地拿高脚杯(指尖捏握、免手温染酒),熟练且轻柔晃杯,然后饮尽。下意识跟着喝完,好像有哪里不对?
“是新出了什么事吗?要特意找我。”
“也不是什么大事。”掩盖一下,不能显得黑手党应付不来。“横滨新来了一个外国组织,有些来者不善,他们曾参与悬赏人虎...中岛敦,一来就企图收购武装侦探社。”经历过港黑贫穷时期的中原中也很不屑对方砸钱的大手笔,又莫名有点酸,虽然他现在银行卡的余额也很充足。
“动机是什么?”
“不是很清楚。你送梦野久作去学校,不陪在他身边,没问题吗?”
无限再次给中原中也倒酒。“小孩子总要得到机会去成长,我会多看护些,但路总归要他自己走。”
中原中也似有明悟,闷头喝完酒。“一个组织的首领,是什么样的存在?”
这个问题,Boss是这样回答他的:所谓首领,站在组织的顶点的同时也是组织全体的奴隶。只要是为了组织的既存和利益,就要乐于浸身于万般污浊。养育部下、将他们安置在最适合的位置、必要的时候就舍弃,只要是为了组织的话,无论怎样残暴的事都要去做。
红叶姐说首领很赞赏无限,甚至夸赞无限如果身在黑手党的话,一定能做出不菲的功绩。所以他很好奇,无限是怎么看待这个问题的。
而无限则理解为一个国家的君主,是什么样的存在。在回答这个问题前,无限先思考了中原中也这么问的动机,这位青年有些真诚,实质的困惑,在现实的变化中有些迷茫,希望得到超脱,但也睁眼看足下淤泥。
这薄如河豚肉的迷茫,会轻易地消散,然后回归港黑。她的一席话,并不会有多大的作用,不会阻止他杀掉反抗港黑的人。
“预判力、责任心、学习力,贯彻个人意志,让他人俯首听命。界定下属奋斗的方向,统筹内部与外部的资源,获得生存、发展。敢于直面人性、敢于正视丑恶,能与残暴的罪恶战斗,能搂托住人性的美好。”
那个人说:无限,深宫中的我,即将与天下人为敌,那些利害冲突不相容的人、那些被我的命令驱使去执行我的计划的人、那些恨我的人、那些与我一样强大的人。万舌如簧、万文缭乱。我会无比强大,我会眼盲耳聋,但只有你,不许骗我。
君闭塞耳目,臣必死谏死战。这是经书上传颂的精神,一字一句,浸透鲜血。
想远了,与这个问题不大相干。无限大概猜到中原中也问过森鸥外这个问题,也大概猜到森鸥外会怎么回答,于是定点狙击。可惜,青年无法挣脱。
“为了大家的利益和幸福,你觉得这话太虚幻、空洞了吗?”无限淡笑饮酒,“这反而是千年实践得出的最优解,只有接近这个目标,才能像正午的太阳,散发出耀眼的辉光。哪怕是藏污纳垢之人,踉跄爬行,只要向它伸手,心中就会炽热温暖。这是人类特有的东西,它有个名字,叫希望。”
中原中也睁圆湛蓝的眼眸,心神剧震。
“多少人歌颂它、多少人唾弃它,它不曾来、它不曾走。”
“信者胜利了,欣喜若狂。信者失败了,痛哭仇恨。不信者胜利了,弃若敝履。不信者失败了,自我怀疑。”
位卑不劝人,位高讲禅机。
无限举杯一敬,饮毕。神棍的修辞技巧还是挺值得学习的,要是大学士听到她这粗暴地押韵凑词,不得气的吹胡子白眼翻去后脑勺、一脚踢她出师门,钉死大门。她确实不擅长修词造诗,只会背诗。
“胜利,是希望的蜜糖。失败,是希望的□□。”
“希望,它,什么都没说。”
中原中也眨巴眼,若有所悟,闷头喝酒,眼神逐渐迷离。
打了一个酒嗝,脸颊绯红的中原中也抱着酒瓶子,半眯着眼,“算了,说不过你们,不过跟那个混蛋太宰比,我宁愿听你说话,舒服多了。”
“我跟你讲哦!别看那小子人模狗样,其实特别蔫坏欠打,嘲笑我矮、偷我酒喝、在我车上装炸弹、偷刷我的银行卡... ...”
吐槽着前搭档的青年眉飞色舞、语气真诚,拍桌子震天响。
无限执杯的手一顿,被迫听了关于太宰治的陈年旧事。有种熟悉的感觉,鸠老就当着小黑的面以嫌弃地口吻吐槽她的性格。
看来这两位关系还不错。(???)
。。。 。。。
碰瓷完老师,在学校医务室躺了几个小时,取得不错成就,已经升级到在人清醒时读取记忆还不被觉察的梦野久作愉快早退,回家突击,看看无限在干什么。
一进门,一地包装纸,胖橘摊着肚皮睡得很香。
“无限!”得不到回应的梦野久作当场脸色黑沉,强吸了一口气,头痛。
梦野久作抱臂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看时间流逝,指针到了四点半,门锁开。呵!还知道踩点回来。
一身休闲装的无限进屋,看见他正襟危坐在沙发上,一点也不慌,平静的像什么事都没发生。梦野久作还没开口,鼻子就闻到一股浓重的酒味,顿时手指不稳,难忍磨牙,凌厉的眼神像使给瞎子看。
无限嗅了手腕一下,自觉进厕所,淋浴声响。
梦野久作更生气了,居然不是先来安慰浑身不爽的他。气成河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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