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岛敦整理完手中的资料,将视线从电脑屏幕上移开,环顾了侦探社,镜花正表情肃穆地听春野绮罗子的教导,学习键盘打字。欢迎镜花入社时绽放的礼花彩带还残留在草篮里,他恍惚记着,当初他入社考试时,蹲在国木田前辈、太宰先生后面,一头雾水满眼惊恐。
时间确实过的飞快。
中岛敦再次掏出手机,发出去的消息还是没有得到回复,已经过去三天了。虽然聊天频率不是很高,但无限都会及时回复。中岛敦控制住自己消极的想象,安慰自己不会有事的,如果无限真的出事情,侦探社不会这么平静,至少太宰先生会告诉他们。
“诶?太宰先生呢。”突然发觉社内气氛祥和宁静,中岛敦意识到,今天没看见太宰治。
“啊,他说去一个老地方办件事。让我转告你,抓紧时间修炼你的异能。”夹着文件路过的国木田回答。
一提到异能,就格外心虚的中岛敦安静如鸡。
“最近不大太平,虽然解决了组织,但后续处理还是很微妙。”
“听说组织麾下的大量资产失去了掌控者,闹出了不少争端。”
“最近新闻也不大安宁,有不少异能者死亡的事件。”
中岛敦听同事们低声交流,瞥见镜花蹭到他身边,拽拽他的袖口,仰起小脸,眼神熠熠地盯着他。中岛敦紧张,“怎么了,镜花酱。”
“无限联系你了吗?”憋了三天,泉镜花终于问出口了。她没有见过无限,都是从别人的口述的片语中拼凑出那一位的形象。第一次知道有这么一个人,是得知芥川被碾压式打击,罕见地申报了工伤休假四天,这四天她都没被芥川call(烦),顿时对素未见面的人心生好感。
第二次是听姐姐低声自语似的说:要是镜花酱遇见,该有多好呀!
那时她不懂,有些莫名。第三次是敦念出一个拗口的中文名字,被白雪夜叉捅了对穿、鲜血横流的少年,却满眼神都是蓬勃的生命力,感染了她。
【梦野久作都可以变好,镜花也一定可以。无限能做到,我也一定可以。】
泉镜花当时就愣了,梦野久作?如果说港黑最不能招惹的名单排行,部员们宁愿在中原干部面前踮脚尖、被架进尾崎干部的刑讯室、嘲笑芥川穿洋裙外套、业绩不达标被首领拎去洽谈,也不想跟梦野久作呆一块超过一分钟。
他们宁愿枪林弹雨中壮烈死亡,也不想面目狰狞的死于自残。
大家私底下流传,跟中原干部同期的那一位干部,说不定就是被梦野久作弄死了,而小孩安然无恙地呆在港黑,那位孤坟都不知道在哪。
泉镜花听说梦野久作的异能是精神控制,会把内心的伤痛挖出来加工利用。她不寒而栗,对一个没见过面的小孩心生恐惧。
而无限,面会过首领后,收养了小孩,因为无伤地打败了中原中也。
泉镜花思考了很久,才确信自己理解这段话的逻辑关系。肃然起敬。
第四次就是侦探社的大家面含真挚的笑意,聊天时口吻轻松的带出一两句。
-无限的头发很长,柔顺又光亮。
-无限超级能喝酒,堪称千杯不醉。
-无限是个隐形猫控,但超级克制,大概是为了维护形象?
-无限的性格和人品超级好,连乱步先生都很欣赏,据说太宰先生在无限面前,比在社长面前还正经。
-而这次阻止组织的抗争中,无限稳住被利用的梦野久作,减少了横滨的巨大损失。
-敦说,无限一定会喜欢她。
中岛敦额角冷汗横流,无法直视少女热切的眼神。
门开,铃铛一响,大家下意识看门口,旷工半天的太宰先生回来了。
国木田双手抱胸,脚步急切,逼近太宰,锐利的眼神上下扫视一遍,瞬间勃然大怒,拎起太宰的衣领。“你这个家伙,一身酒味,果然又去花天酒地了。”
一脸软笑的太宰在搭档的拳头要揍上自己的俊脸时,拿出一个U盘,语气平静地说,“诸位,紧急会议。”
国木田一愣,卸下怒气。春野绮罗子打开会议室的设备,降下投影幕布,备好茶水,退出房间。
“想必,大家都听说最近有异能者死亡的消息吧。”太宰操作电脑,一个个非正常死亡的照片投放在幕布上。
“一阵雾气袭来,散去后,就发现这些异能者的尸体。他们,都是死于自己的异能攻击。”
。。。 。。。
回到病房的梦野久作没有睡意,只挤在无限身边,清醒着发呆,过分安静的房间内,他仿佛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大概是睡的够久了,现在完全没有倦意。
太安静了,无限从来没有在他面前睡着,比他晚睡早醒,夜半他惊醒时,无限会语气清醒地询问要帮助吗?才相处没多久的他赌气拒绝,后来就蹭进柔软的怀抱。乐的美滋滋,确实拥抱会带来好心情。
这样得到聚焦式的精神灌注、默契的关怀,让他近乎忘记了,无限是个冷淡、话少的人。像蚌主动打开坚硬的壳,源源不断地送出珍珠,竟让受惠者欣喜的麻木,以为寻常。
以前他少知,见过无限的片段旧忆,以为与无限的契合是源于感同身受。现在明白了,只是无限向下包容了他,只要无限愿意,可以给任何人引为知己的错觉。只是因为,无限本身足够强大、温暖、独特。
这段‘收养’关系的主动权,都在无限的手里。
他握着无限的手,将五指嵌进指缝相扣,任无法缓解内心涌起的巨大惶恐。他在太宰面前的张扬、炫耀,很是脆弱,明明无限足够强大了,他却总有不安。他现在知道了自己这股挥之不去的焦躁、失落是源于什么!
无欲则刚,他有种顿悟的感觉,然后满脑子都是这个中文成语。仿佛之前与无限相处时,看见无限的一些举动产生的惊诧、无言情绪,有了解释的余地。
无限从来不用伞,仿佛能感知到下雨的征兆,但也不提前叮嘱他,无论是倾盆大雨还是蒙蒙细雨,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屏障隔开,是撑伞能得到的效果,却因无伞而惊艳。
那时他讶愕地触摸无形的隔绝处,只是指尖微凉,一瞬分不清是异能的温度还是雨水的温度。当然这种异能是要避开普通人使用的,进入城市时,他只能一脸呆滞地跟着无限站在商铺遮雨布下,看行人们撑伞来去,等待雨弱人稀。
而无限一脸‘不需要伞,雨任它下,天地任我走。’
这算感受自然规律吗?有伞、雨衣、汽车的人们照旧穿梭在雨天。忘带伞的倒霉蛋会狼狈地护头冲进雨里、招客的计程车喇叭大响…
而无限能盯着地面小水坑的点点涟漪,沉默好久,完全不在意他气到鼓胀的双颊。等他不耐烦地轻踢无限的鞋侧,无限才凝眸他,大概是觉得他饿了,于是把他带进餐馆。
每次下饭馆时,都是他点菜,刚开始他以为是照顾他的口味。后来他微妙地发觉,无限就是懒得说话,一口不吃海鲜刺身也不说、不喜欢喝的东西里面有冰块也不说(默默用异能把它加热)、他赌气乱点一通也不制止,姿势优雅地吃完,饭量似乎是个无底洞(珍视食物,不会浪费)…
能上手解决的事,绝不说一个字拖沓。
仿佛浑然不在意世界的神游九天状态,闭眸打坐的姿态就像个得道高僧。
梦野久作从来没有沉默着跟一个人呆这么久,他习惯孤独,想跟人说话聊天,但又烦腻人类的肤浅。跟人说话的兴致来得快去得快,尤其是说话对象流露出无趣、怯弱、丑陋、卑劣的一面,他瞬间就杀意起。
其实最初也不是这样的,用异能出过几次任务后,挑人交流的条件就变得异常苛刻,因为他有这个‘资格‘
数十次的手痒,他都忍住了,一遍遍告诫自己,这是在其他城市、跟唯一的饭票、保镖僵持后被别人截胡是一件耻辱之事,看这人能得胜森鸥外,应该有啥可取之处,窥伺弱点,再掌控,他就能搞废港黑了~
事实证明他想多了。
他差点被飙车的撞、被汹涌的人流挤丢、被路障绊倒、踩光洁的地面滑倒…
无限总是眼疾手快、一脸冷淡地拎护他,明明浑身气质超脱下一秒就要羽化飞远,一举一动却又像心神都聚焦在他身上一样。
当然可能这就是他的错觉,足够强大的无限一心两用完全没问题,但被重点关照的感觉还是很不错。
他开始主动说话,总是能得到很舒服的回答。。
再然后,就是知识点的狂轰滥炸,推翻了他的旧认知。就像他以为这人就两把涮子,其实藏了几百把,只要他愿意翻,就展示给他看。
他如果不细心,看的不够深远,还无法理解无限的主动。
太有意思了!跟流于平庸、消费经济中为位置摸爬滚打、费尽心机的凡人完全不一样。跟自命不凡、仗着异能扬威耀武的傻痴异能者完全不一样。
这样强大的异能,梦野久作跟无限呆了那么久,就没见过拿它揍人,反而各种偷懒。在郊外时摘高处、远处的水果(无限似乎很了解野外可食植物)、用铁片抓鱼,去小卖部换吃的(以物易物的架势很熟练)、高速自旋小铁片充当永动电风扇-纳凉驱蚊、快速打扫家居卫生、安全高空定点扔垃圾…(要不是芥川和中也,没人会相信无限这么能打)
梦野久作从最初的诧异到最后的麻木,这就是强者的任性吧!森鸥外心心念念的输出战斗型异能被这样糟蹋,估计白眼要气到后脑勺。
这也是无限跟森鸥外不合谋,一个觉得生活轻松愉快就可以了,一个斗鸡似的天天找软虫子啄。
前者可以瞬间切换后者的状态,后者却学不了前者的潇洒。两个都想要的梦野久作决定向前者学习,能虎..啊呸能龙能虫。
思绪跑偏,不自觉露出微笑的梦野久作抬下巴,看无限。他的脸颊压着一缕长发,他买的洗发水香味附在丝发上。
有一版的无欲则刚下一句接的是关心则乱,要怎么做,才能达到这个目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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