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楚生的身影陡然从暗中冒出来，吓了这群混混一跳，脚下纷纷悄咪咪挪了半寸。但是酒壮怂人胆，混混们没怎么看清来人，就开始骂骂咧咧。
“怎么，又来一个和爷抢美人儿？”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
乔楚生捏了捏鼻梁，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发出一声嗤笑。他乔四爷混上海滩这么多年，也是有很长时间没有听过这么不尊敬他的话了。
其中一个混混被这声嗤笑刺激了一下，浑身一抖，夜风吹过，头脑清醒了一些。
恍惚间觉得身上泛起疼来——他曾经被乔楚生狠狠揍过。
定着视线朝乔楚生的方向看去，却见那个身影万分熟悉，不由得小心咽了口唾沫，走到头儿身边，扯了扯他的袖子。
“干什么？”混混头子极不耐烦，一甩胳膊，扭头骂了一句。
“那……那好像是乔四爷……”混混的语气有些发抖，众人的关注点都在他发颤说出来的“乔四爷”三个字上。一群人步调一致地看了过去，仔细辨认。
乔楚生倒是好心情的闻着鼻尖的香气，见他们看过来，心道这群家伙总算是回了神志。身姿挺拔，任他们打量，眼中露出玩味的笑容，伸手将林姿雲一把勾到自己的身前，手将女人完全环抱住，搭在了女人的腰侧。
真细啊。
乔楚生的手似乎是无意中划过腰线。
鼻尖的气息愈发浓了起来。
身前女人娇软的身子似乎是因为受了惊吓，现在被他拉到身前，就好像找到了支撑点，虚虚地背靠在了他的臂膀上。
他能感受到单薄的布料之下，女人秀气的脊骨。
“四……四爷。”混混头子欲哭无泪，“咱也不知道是你，也不知道这是你的女人呐！”
粗哑的嗓音刮得人耳朵疼，乔楚生不耐烦道：“滚！”
林姿雲欣赏了一把对面混混屁滚尿流、头也不回的场景，转头看向这半途跑出来救了自己的乔四爷。
唔，还真是个令人动心的男人。
被精心编起的头发如今过了一天变得有些松松垮垮，几绺头发顽皮的垂在额侧，风吹过被刮到眼皮上。
乔楚生低头和林姿雲对视着，抬手指腹拈了拈女人的发丝，将其勾至耳后。
“第二次见面了，姑娘。”声音在舌尖滚过一遭，乔楚生舔了舔干涩的嘴唇。
“多谢你出手。”
林姿雲注意到乔楚生嘴唇的干燥，神情不动如山，笑容温和：“我刚从店面出来，既然这样，你要不要跟我去店里喝口水？”
乔楚生眼睛只盯着女人不断开合的唇瓣，你说说这女人在风中吹了这么久，这小嘴儿怎么还这么水润呢？与百老汇中那些歌女也还不一样。
哪不一样呢？
乔楚生不是很情愿的开动脑子仔细思索了一番。
哦，是了，比起那些歌女，这女人颇有种娇贵劲儿。
只不过也不知道是跟了哪一位，被这么娇娇的养着，昨天见到的时候是不是身边还跟了个练家子？乔楚生心里打定主意，回头就去查一查女人的来历。
“姑娘家里人呢？怎么放你一个人走夜路？”
林姿雲自是不知道乔楚生因着昨天那一幕，心里脑补了这么多，听他这话，也倒是没多想，反而是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我家人？我家人不在上海。”拿出钥匙开了门，林姿雲率先走进去开了灯，灯光略有些暗，“你先坐。”
拎起茶壶，却听得其中的水声，皱了皱眉。还是下午钱瑞来的时候泡的茶水，啧，可惜一壶好茶，林姿雲将一整壶茶倒在水池中，颇有些嫌弃的看向池中的茶杯。
撇了撇嘴角，将茶杯扔在了一旁。
林姿雲开了火，将水炉放了上去，便也过去坐了下来。
“你下午有客？”
“嗯。”林姿雲素手撑起下巴，“一个熟人，路过这里进来瞧瞧。”
绝口不提这个熟人是来提醒她，有混混盯上她的事情。
乔楚生好整以暇地靠在背椅上，视线在女人的面颊之上打转，随后环顾了一圈，心下有了计较。
正如歌女昨夜所说，这些香料即使被很好的收藏着，也不难看出其名贵来。只是在上海滩有哪位肯为了自己的小情人出这么大手笔嘛？不见得。
乔楚生回想，家中做香料生意，有这渠道的，应该是吴家。
吴晃。
美人虽然好，但是也不能坏了江湖规矩。现在虽然心中有了猜测，可能是自己的误会，却也不可轻举妄动。
“乔四爷？”林姿雲拿了水泡好茶，给他沏了一杯，见他出神，开口唤道。
听百老汇那些个歌女张口闭口乔四爷，喊了这么多遍，倒也不如眼前这女人来的勾人心魂。乔楚生翘起唇角，喉结微动。
心痒。
林姿雲也心痒。
自从他迈入荼香居，那在夜风中还有些淡化的、男人身上的皮革味愈发浓厚了起来，带了些许男人的刚硬，混入了她这荼香居的各种香味之中，以一种极为强势的姿态占据了一块地方。
“时候不早了，喝了茶，缓了心情，我把你送回家吧。”
林姿雲乖顺的垂头说了句好。
乔楚生倒不觉着她是这么乖顺的人，昨日见到的，明明是一朵带刺的、风情的玫瑰。
有意思。
心中被电车消失搅出来的烦闷，此时无影无踪了。觉得身上有些发烫，伸手脱下了自己的外套，见女人在风中有些发抖，便把衣服还颇有些绅士风度的披在了林姿雲身上。
男人的气息包裹住了林姿雲，她不由得弯了弯唇角。
越走越觉得这地方熟悉，直到走到了路垚家楼下，乔楚生还有些回不过神。心中觉得眼下这状况怪异，乔楚生皱起了眉，声音略有些僵硬，与林姿雲微微拉开了距离：“你住在这里？”
“嗯，楼上。”
林姿雲将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递了过去。
乔楚生顿了顿，视线挪到了女人带着笑意和玩味的脸上。似乎是有什么超脱了掌控，就这么巧住在了幼宁和路垚楼上？
默不作声地接过外套，听得女人声音带着娇：“晚安啊，乔楚生。”
乔楚生眼中染上了些许警惕，但还是说了再见，见她上楼，耳边是逐渐微弱的高跟鞋碰撞楼梯的声音。
算准了时间抬头，见林姿雲和他挥了挥手。旗袍上的扣子因为接近家中，被女人毫不在意的解开来，隐约可见女人白皙的肩骨。
乔楚生点头示意。
见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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