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长三堂得到了关于梁文同当年要赎身的那位的信息之后，两个人把白幼宁送回了新月日报。
“你想想周围有没有其他女记者了？”
白幼宁这只是在一家小报，全上海又不止她一位，就算她线人再多，也不会神通广大到哪里有女记者她都知道吧？
“不过说实话，我知道的除了我和童丽之外，还有申报一位撰稿人，文笔犀利，针砭时弊，是我非常崇拜的一位女性撰稿人。”
白幼宁挥挥手：“但是不可能，那样的人怎么会和凶杀案扯上关系？”
路垚扒着车窗，凑上去问：“那你崇拜的这位叫什么？回头我也去拜读一下。”
“成蹊。”
梁文同，字成蹊。
还是幼宁比较好哄，顺着她的话一夸，这不就什么都说了？路垚拍拍乔楚生。
“走吧，去申报。”
林姿雲在吴家用了下午茶，吴晃考虑到林姿雲的习惯，让下人在周围点起了香薰，炉子是崭新的，上面有着精细的宝石刻纹。
下人将香薰炉放在一边的客桌之上，这样刚燃起的香，味道也不会让人觉得很刺鼻。
吴晃见她一直看着这熏香，放下了手中的茶盏。
“怎么？看上了这炉子？”吴晃对这些香倒也不是很感兴趣，“你这爱好啊，也挺烧钱的。”
林姿雲起身走过去，鼻尖凑上去仔细闻了闻，被燃起的烟呛了一下。
“这香你从哪儿来的，我怎么觉得闻着熟悉？”
吴晃招来下人看了看他们手中刚拆开的香盒，给林姿雲递了过去。
楚家四少爷前些日子从法国回来，回家之后，来拜访过一次吴家。人是吴老爷子接待的，那是比吴晃大一辈的叔叔，按理来说，他也该叫他一声楚四叔。
吴老爷子接了礼，但是这种香，老爷子不用。年轻的时候轻狂，年老了担心造孽，反而更喜欢佛香了。
“他为什么去的法国？”
这说来也是一段孽缘。
十年前的歌女灭门惨案，歌女叶瑛被指认是杀人凶手，但是叶瑛坚持事发之时是和楚四少爷在一起，可这四少爷怕被搅进浑水之中，楚家长辈也担心自家受到连累，把他送出了国，谁知道当年这一惨案被报纸刊登，传的沸沸扬扬，楚家声誉到底还是受了影响。
其实若真的不是那名歌女做的，不如就做了这个证人又如何。
直接逃开，反倒是引人遐想。
“哦，对了，听说这香也是法国一个地方工作室的经典香，招牌货，别的地方啊，还买不到呢。”
法国的，那估计是她的错觉？应该不会，一定是被她忽略了什么。
林姿雲接过他手中的香盒：“椅子就不用了，给我这个就可以。”
“那这个香炉和里面的香回头给你包好送过来。”
林姿雲摆了摆手。
“我不缺香薰炉。”
乔楚生和路垚敲开了成蹊家的门。女人身上有着岁月沉淀的沧桑和沉静，大概是年轻时操劳过多，现在脸上印上了许多皱纹。
她见到乔楚生和路垚丝毫都没有惊讶，仿佛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你认识我们？”
“大名鼎鼎的乔探长，我也是一名记者，怎么会不知道？”
成蹊请他们坐下，收拾了茶几上的书，放了起来。
她家中堆满了各式各样的书籍，路垚小心翼翼避开了书堆，在书架面前站定。
好几本都是绝版货啊！
路垚人高，在架子的顶上瞥见一本册子，这瞧着像是个相册。回头看了一眼成蹊，迅速把册子拿了下来。
都像是十年前的照片。
等等，这张？
上面是两个女人，一个看上去是成蹊，另一个……
刚刚在车上，白幼宁说起了何有为当年立稳脚跟的另一桩案子。
也是十年前，歌女灭门案，凶手叶瑛。
这个女人与幼宁给他们看的叶瑛的照片一模一样。
他们认识。
路垚心中有了计较，悄悄把册子放回原地。
“文同哥绝对不是被那个刽子手杀死的，我当了记者之后，经过多年的调查，终于被我找到了蛛丝马迹，警察厅刘厅长、户政科沈科长，杀人嫁祸，升官发财，真是好不痛快！”
成蹊眼中有着浓烈的恨意，她深吸一口气，语气骤然平静下来：“所以，我给他们寄了十年前的卷宗，让他们知道，冤死人的鬼魂始终都盯着他们，终有一天，会回来报仇的。”
乔楚生听了脑子发疼，十年前的案子桩桩件件都有着些问题，路垚拉着他出门，回了警察厅，想再看一看现场。
等两人回到巡捕房，几乎是身心俱疲。
林姿雲从吴晃家回来就去了巡捕房，天色渐晚，办公室一片漆黑。
她坐在正中央的沙发上闭着眼睛，回想香味的来源。
整个人盘着腿，半靠着沙发。
“我的妈呀，姿姿？”路垚一开灯，就被默不作声忽然出现的林姿雲吓了一跳，“你这坐着也不开灯……”
路垚忽然噤了声，不会是想给乔楚生什么惊喜？他是不是不该在这里？
“三土。”林姿雲声音略有些严肃，叫住了正打算转身离开的路垚，“你闻闻这个。”
那天在新月日报，路垚凑过来，也有一段时间离童丽很近。
乔楚生走过来接过盒子，递给了尚在门口踌躇的路垚。
他打开盒子，捻了一点点香尘细细闻了一闻，随即从林姿雲手里拿过火机，很浪费地点燃了一整块香薰。
“有点像是……童丽？”
路垚马上跟林姿雲说了今天的发现。
“我们来理一下，十年前两桩案子，刽子手杀人，和歌女灭门案，都是由死者何有为第一手报道。刽子手杀人案第四位死者是意外被捅死的教书先生，他的爱人是长三堂女支女，现在是申报记者成蹊；歌女灭门案凶手当时唯一的证人楚四少爷躲到法国，最近刚刚出现，手上有一种香料和现在大公报记者童丽的香水味一模一样。”
“成蹊和叶瑛是旧日好友，刽子手案件第四位死者梁文同是一位教书先生，而叶瑛死去的丈夫林文国也是一位教书先生，是否可以认为这两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在几天前的饭局上，刘厅长呕吐不止送医，姿姿出门就遇到了童丽。”
“歌女杀人，唯一的幸存者，只有叶瑛的女儿，算下来似乎和童丽差不多年纪。”
“若童丽就是那位小女儿，那她从法国回来，势必会去找和自己母亲关系极好的成蹊。”
乔楚生背后升起凉意。
路垚皱起眉头：“我发现了刘厅长衣服上掉落的纽扣，给他设了个陷阱。”
现在就要回到何有为办公室，找到两个案件的嫌疑人在两起杀人案之间是否存在着关联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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