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垚听到了不该懂的话,一脸僵硬地跟在乔楚生和林姿雲身后,旁边还拖着一个啥也不懂、问东问西的白幼宁。
这样有些尴尬的场面直到回到巡捕房,萨利姆报告又有人身死才算是结束。
报案人正是他们刚刚在口技馆遇到的谢臻,而死者就是圣玛利亚女中的副校长丁容先。
巧的很。
玉宁古塔算是保存至今依旧完好的旧建筑了,每天都会有人慕名前来参观。毕竟虽然中国几千年的厚重历史没办法在这里彻底铺开画卷,但也算是可以窥得冰山一角。
到达现场之后,乔楚生一脸凝重,大跨步走了过去。这是租界第二次接连发生案件了,上一次还是之前的沈大志、何有为和楚铭。
路垚绕着尸体走了一圈,随即在一侧站定,抬头向上望去。
他指了指靠上方的一个窗口:“他是从那里摔下来的吗?”
谢臻是报案之后跟着巡捕的车过来的,他惨白着一张脸,仰头顺着路垚的手指看过去,下意识点了头。
“应该是吧。”
他的语气中满满的不确定。
路垚看了一眼旁边身体健壮、但几乎都要昏厥过去的司机,再看看眼前这个文质彬彬、颇有些淡定的助理,暗自挑了眉。
有一点点可疑。
阿斗之前已经问过话了,司机吐完缓过来,就跟他们描述了当时的情况。
丁容先和谢臻从口技馆出来,就嚷嚷着一定要去玉宁古塔看一看,原本谢臻看丁容先喝的醉醺醺便开口劝了几句,谁知道丁容先不仅不听劝,还反骂了谢臻。一路上丁容先似乎心情很不好,不停地喝酒,嘴巴里嘟嘟囔囔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话。
但是司机的职责不过就是接送丁容先,管不了什么事,他也就没开口说什么。
到了玉宁古塔之后,丁容先固执的想要一个人上塔,他和谢臻本想陪着上去,但是丁容先却反手甩开了谢臻,一个人跌跌撞撞的走了上去。他们在楼下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丁容先下来。于是谢臻便让司机一个人等在塔下,他上去瞧一眼,以免是丁容先自己喝太多酒醉倒睡在了里面。
可是就在谢臻上去不久后,司机就听到丁容先大喊了一句“莫兰,你是人是鬼”,随后他就从楼上栽倒下来。
场景有一点血腥,司机顺着摔落的声音找过去一看,当场就受到了惊吓。谢臻听到司机的叫喊连忙下塔跑过来,却发现丁容先已经死去。
“莫兰是谁?”能让死者怀疑是人是鬼的,估计也只有去世的人了。路垚突然觉得这个案子给他的感觉似曾相识。
“莫兰,圣玛利亚女中的老师,几个月前从玉宁古塔跳楼自杀身亡。”白幼宁及时地递来了信息,“当然,还有一位女学生,名叫许小亚,五年前圣玛利亚女中举办了一次春游,地点就在玉宁古塔,带队老师莫兰和丁容先,在孩子们去楼上参观古塔的时候,许小亚意外坠落身亡。”
怪不得觉得熟悉。和上一个案件一样,死者都是圣玛利亚女中的老师或者副校长这类学校的职务,而几年前也都有一起案子对应起来。若不是两者之间跨度太大,路垚都觉得乔楚生可以把这两个案子合并了。
“不好意思谢臻,我们得去你办公室或者家里看看。”
*
谢臻是圣玛利亚女中副校长的助理,所以办公室的楼层也相对要高一些。而且作为助理,他要处理的东西非常之多,学校十分大方的给他分配了一个单独的办公室。
路垚走过去一巴掌拍在了谢臻的真皮座椅上,手指难耐地摸了摸,眼睛里直白得流露出羡慕、想要的意思。
乔楚生简直是没眼看他。
得了谢臻的允许,路垚毫不客气地在办公室里开始四处晃荡,想要去找到点什么蛛丝马迹。
谢臻和乔楚生站在一块,看着路垚很克制的翻箱倒柜。克制的意思,是他没有试图顶着两个人的目光偷偷顺点东西。
路垚随手翻了翻桌面上的书,都是些教育方面的书籍,还有些国内外的名著。
“你这平时公务繁忙,没想到还有时间陶冶情操啊。”
路垚从一堆□□下翻出来一本“宝藏”,挑眉转身将它举了起来,顺利的看到谢臻的脸色由白转红,马上僵住了。
书本的封面上,画的是女子半遮半掩的躯体,以一种极为妖娆的姿态侧卧着,着色、画风极为的大胆。
乔楚生侧过脸压下了嘴角的笑意,轻咳一声,化解了场面上尴尬的气息。他走上前抓住路垚的手:“行了。”
别让人家下不了台。
谢臻反应过来,他笑了一下,接过了那本书。
“其实,这说来也不怕你们笑话,圣玛利亚原本就是英国人开的学校,我们经常和一些人组饭局,我作为副校长的助理,在饭局过后也经常要给他们安排些娱乐活动。”
“……最近那个口技馆很受人欢迎,我就给他们安排了……”
夜间场,懂了。
谢臻推了推眼镜,露出一个儒雅的笑来:“这本书就是从口技馆拿的。”
要不怎么说表面越是光鲜亮丽的人,内里就越腐朽不堪,看起来越是衣冠楚楚的人,就越是禽兽不如。这话,还是有一定道理在的。
上海滩明处的权贵有见不得人的秘密,暗地里的各位大佬也都有他人触碰不得的链条。
拿着后来去丁容先办公室搜来的信件,路垚和乔楚生回了巡捕房。
“如此说来,你家老爷子还算是上海滩一股清流。”
路垚忽然有些感慨,懂了为什么乔楚生如此推崇白老爷子,还这么死心塌地的跟着他。
他们刚才和谢臻聊死者的时候,从他口中得知,丁容先上个月刚得了一个儿子,如今人却这么死了,就留下自己的妻子和孩子,真不知道家里没了顶梁柱,他们要怎么生活。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丁容先的死亡不值得人同情。
白幼宁急匆匆地进来,气都没喘匀,听到路垚和乔楚生的对话,当即就怒了。
“丁容先这个人也是活该,和之前死的秦舒同相比不遑多让。”
她暗中找人去查了丁容先的关系网,刚巧有一位线人就在丁容先常去的酒店工作,得知他私生活非常混乱,尤其是在他媳妇怀孕期间更是变本加厉。
说到这个,那秦舒同就是丁容先破格放进圣玛利亚女中的,听说秦舒同暗地里给丁容先送了不少钱,两个人可以说是狼狈为奸。
“而且,不仅如此,我觉得丁容先可能和秦舒同的未婚妻有一腿。”
白幼宁从小背包里掏出一沓照片,上面明显是方玉和丁容先的侧影,看上去颇为暧昧亲密。
这照片是新月日报的一个记者之前去跟大周百货老板的时候意外拍到的,得知白幼宁需要,就干脆给了她。毕竟像丁容先这种人,虽然势力算不上大,要搞一个小记者还是轻而易举的。
还不如把照片给白幼宁,也能卖个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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