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算顺利的, 沈寒露二姐沈芬和两个孩子被接回了老家。
然后沈寒露大姐夫刘军又趁着中午天气暖和, 太阳好, 又借着驴车把她大姐沈芳也送回来老家。
跟着一起来的,除了赶车的大姐夫,还有沈寒露大姐的婆婆, 妯娌,小姑子。
听说要不是大姑子得在家给她公公做饭,大姑子都要跟着来。
沈芳不知道外头发生的事情,只以为是自己二妹奶水不够,孩子饿肚子, 没法子这才回老家。
她将自己的从军交给大姐夫,赶紧去看二妹生的两个娃,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她就心疼的不行。
这都是刚出生的娃,她家从军只有十来天,二妹的娃都半个多月了, 这都说小孩是见风长, 一天一个样儿。
可二妹这两个娃, 也还是瘦瘦小小的,好不可怜。
就是哭, 都哭不大声, 只能小声哼唧。就是眼睛还挺机灵的,滴溜滴溜转着看进来的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血脉相连的关系,这两个小孩儿, 才第一次见沈芳,竟然都冲她咧嘴笑。
这一下看的沈芳这个刚做母亲的人就受不了了,眼泪就开始在眼眶子里打转。
嘴巴里还直说:“看我可怜的小心肝。”
吓得沈寒露赶紧把劳劳,动动从她跟前抱开,说:“大姐,你可千万别哭啊!真的,你别看这两个孩子小,但都挺健康的。之前是二姐喂不饱他们,才看上去瘦瘦小小的。现在你这不是来了么,有了你,他们肯定能和你家从军一样,长的白白胖胖。”
沈寒露大姐这才收住眼泪。
等把三个孩子摆一起,沈寒露大姐没哭,二姐又开始哭了。
她不像沈寒露大姐劝是能劝住的,沈芬本来就觉得是自己身体底子不好,所以这两个孩子才没养胖。
如今同大姐家的孩子一对比,大姐家的孩子小手可有劲呢,哭起来声音也洪亮。
自家两个孩子呢,软趴趴的,看着实在让人心疼。
沈芬顿时就伤感的不行,还是沈芳慢慢劝才劝住她。
当下沈芳就抱起两个孩子来给他们吃奶,对这两个小外甥,也是心爱得不得了。
家里一下有了三个孩子,虽然还只是三个吃奶的孩子,但一下就热闹了起来。
在沈寒露两个外甥,一个外甥女都过完满月后,沈寒露他们高中已经有人提出要去帝都搞串联,去取取经。
而帝都也有师生来宁城帮助宁城学生‘破四旧’。
接着,在沈寒露他们学校刚准备进行期末考试的时候,宁城的一所高中开始停课闹革命。紧接着,宁城的学校陆陆续续开始停课。沈寒露她们学校也停课了。
这课都停了,还考什么期末考试啊!
不过沈寒露他们学校还好,还没有大规模的揪斗老师的行动。
听钱雨说,在他们厂子的学校里,一位教过她初中的男老师现在每天被人逼着写检查。
曾教授和刘教授现在也没有收到牵连,因为他们是搞农业化学研究的,好的化肥要是能研究出来,那可是利国利民的大事。
所以上头的领导对他们夫妻进行了保护,不让这些人这些事影响他们的研究。
但他们学校其他的老师,学校里的领导日子可就都不太好过了。
或者可以说,整个教育系统中,教书育人的这些老师们,最近的日子都不太好过。
甚至沈寒露的二姐夫曾文,也被学生揪着站在操场上。许多他放在办公室的外文书,还有从家里被翻出来的外文书都被学生在操场上当着沈寒露二姐夫曾文的面给烧掉了。
据说现在沈寒露二姐夫家,已经没有留下几本书了。就连好几本字典都被烧掉了。
之前曾教授和刘教授就劝说过审寒露二姐夫,将手中的一些书给处理掉。但很显然他们说的话并没有被听进去。
这次学生们闹着烧书,沈寒露二姐夫自然是要反抗的,他不可能看着自己心爱的书,眼睁睁的被烧成灰烬。
他想要挣脱拉着他的学生,冲进火堆里,把书给救出来。
结果书没有被救出来,人还被烧伤了。
但比烧伤更严重的是,沈寒露二姐夫心灵上受的伤。
因为自己多年珍藏的书全部都付诸一炬,沈寒露的二姐夫大病了一场,同曾教授刘教授住到了一起,好方便他们照顾他。
本来还说,现在既然学校停课了,老师不用去学校上课,那沈寒露二姐夫可以来沈寒露家里。
不仅可以避避风头,那些想要找他麻烦的学生找不到他。也可以同妻子儿女团聚。
现在这个计划也泡汤了,沈寒露二姐夫现在受着伤,尤其是他的两只手,烧伤都挺严重的。
可以说吃饭穿衣换药,他都需要人来照顾,而沈寒露二姐还在坐月子,自然是没有办法照顾他的,他只能留在市里面,让曾教授和刘教授来照顾他。
在停课后,沈寒露他们高中也成立了‘□□’组织,学校里每一个学生都戴着红袖章。
沈寒露不想参与其中,就以学校停课,正好回家帮忙种地为由,回了大队。
市里的风气也蔓延到了县里,县城也停课了。
沈寒露回了村里,大姐二姐沈芳沈芬正在照顾孩子,一见沈寒露回来,忙问她:“怎么样,市里现在怎么样?”
怕二姐担心,沈寒露没说她二姐夫被几个男生强压着站在操场看着他宝贝的外文书全被烧掉,想去救书又被火给烧伤。现在还每天被学生逼着他反省,然后精神崩溃的事情。
只是说:“不太好,我们学校停课了,同学们都在闹。”
沈芳担忧的同沈寒露说:“五妞啊,大姐觉得这事可不对,你可别学他们,参合进去啊。”
“好,大姐您别担心,我心里有数。你看我现在不是回来了吗?”
对着大姐二姐有的话不能说,怕她们坐月子的时候思虑太重,将来落下什么病根。
但对着自家爹娘,沈寒露还是同他们说了二姐夫的事情。
何春香一听就吓的不行:“你二姐夫还被人给烧了?烧他的还是他教的学生?这,这,这学生怎么能烧老师呢?”
沈寒露说:“不是学生烧他,是他在火里抓他的书的时候被烧了。现在很多学校学生都在打老师,不止是老师,一些大城市,连警察都打。我二姐夫还好的是目前没有被打。”
“五妞,你这是胡说呢吧,这怎么能随便打人呢。要是这样,那这社会不就乱套了么。”
“我骗您做什么呀,我还去我二姐教的学校打听了,他们学校的副校长都开始写检查了。我和您说这些,就是让您想法子安抚住我二姐,让她在事情平息之前,千万别想着要回市里。”
“好好好,你二姐这几天总说不放心你二姐夫,想回去,被你大姐骂住了。你说她要是回去,这多危险啊。我们走的时候曾教授不是就同你二姐夫说了,让他把那些书给处理了,就是不烧,去卖到废品站也可以啊。敢情他就压根儿没听曾教授的话呀。”
沈寒露也不好说自己二姐夫什么,只能道:“不过那些书现在是烧的一本不剩,这也是好事,他们烧之前并没有给这些书列书单。将来再闹起来,也不会有人知道我二姐夫藏着这么多的‘□□’。”
沈满囤不解的问:“你二姐夫的那些书里还有‘□□’?”
沈寒露点头:“对,不过是外国话写的,还是好几种外国话。反正那些斗他的初中生不认识那么多外语。也看不懂书的内容。书烧都烧了,而我二姐夫本来就是俄语老师,只要他坚持那些书全是俄语学习资料,没有美国英国法国这些资本主义国家的书籍,应该不会很严重。”
何春香急了:“你二姐夫他人怎么这样啊,太不靠谱了。他上有爹娘,下有子女的人了,怎么性格还这么不妥当。他那性格,我真怕他又犯了糊涂,人家问他家里有什么书,他就给一五一十的全说了。”
沈寒露说:“娘,你这担心都不算严重的,我担心的呀,是我二姐夫想不开。”
沈满囤说沈寒露:“小孩子别胡说,你二姐夫多大的人了,还是男人,不就是被烧了几本书,哪有那么容易想不开。”
“爹,娘,我和你们说实话吧,作为老师,被自己教育过的再教育,我二姐夫心里上本来就过不去这一关。再加上那些书可都是他一点点慢慢淘回来的,实在是宝贝的不得了。书被烧了,人也被烧了。我二姐夫当天就发起了高烧。”
“他没事吧?”
“人是烧的昏迷不醒,我还是听同学说有个教俄语的老师被□□了,再一打听,就是他,这才知道这件事儿的。我赶紧去医院看他,刚开始呢,他发高烧,吃不下东西。现在这高烧也退了,他出了医院,曾教授刘教授在照顾他,但还是不愿意好好吃东西,每天喝几口粥。一个人这没几天呢,就瘦了起码有十斤。”
何春香着急的说:“他这还真是像想不开啊。”
“对啊,你说他这样,自己把自己饿死也是早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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