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皇后x璃鸳 番外

    秦瑄南巡归来, 身边还多了个女人,据说是京都城中有名的歌姬,听说皇上为了博她欢心, 在回宫的途中特意在京都逗留了几日,最终抱得美人归。

    秋冬的阳光分外温暖,皇后携众妃于正宫门迎接天子回朝, 她们早在一个时辰前就在此等候,站的脚底板发软总算是等来了他。

    金色暖阳中,一辆镶金嵌宝的马车缓缓驶来, 身后以及两侧便是宫中侍卫宫人,一只骨节分明且白皙的手拨开淡蓝色的车帘。

    众妃齐行礼:“臣妾恭迎皇上回宫。”

    秦瑄走下马车,道:“不必多礼。”

    女人们抬头看向自己的夫君,面如傅粉, 芝兰玉树般的男子, 哪怕被忽视, 不得他宠爱, 只要看一眼, 仍会心如鹿撞。

    秦瑄先是对自己的妻妾们温和的笑了一下, 算是做了个统一的回应, 后又转身对着马车里的人说:“璃鸢, 到家了, 下来我带你去住的地方看看。”

    众妃微微诧异,歌姬竟与皇上同坐一辆马车,不过更让她们瞠目结舌的是皇上同她说话竟然用“我”, 这样平等的字眼,虽看不见他的眉眼,光从声音来听也知道他有多温柔。

    名叫璃鸢的歌姬没有下车,吭都不吭一声。

    秦瑄也不生气,只是颇为无奈的笑笑,然后问皇后:“后宫还有哪些宫殿空着,环境要雅致,安静。”

    皇后道:“有,清欢殿。”

    秦瑄唤来魏宏,说:“你亲自把璃鸢送过去,问问她缺什么,想要什么,安置好了再回来。”

    “是。”魏宏应诺,带着马车往后宫去了。

    众妃也散去,各回各宫里,都盼着皇上晚上会来,结果谁也没等到,后宫几个受宠的妃嫔也落了空,且一连好几日都是如此,不免倍感落魄,对璃鸢心生嫉妒。

    秦瑄这日下了朝来了未央宫,皇后照例让人备好了早膳,二人开始相对无言的用膳,一顿沉默的早膳过后,秦瑄还未要走的意思。

    这让皇后有点奇怪,他哪天来未央宫用完早膳不是拍拍屁股走人走个过场,好歹表面看上去帝后是和谐的。

    秦瑄抬起脸,道:“皇后。”

    “怎么了皇上?”皇后亦看向他,这才发现他脖子上有几处抓痕,其中有一条很长,延伸到了衣领里。

    秦瑄面露苦恼,道:“璃鸢这几日在宫中又哭又闹,不肯吃饭,朕碰她一下,她就对朕又咬又挠,朕实在没办法了,皇后能不能替朕去劝劝她?”

    皇后看了看他脖子上的伤,问道:“皇上可有跟她....”

    秦瑄道:“自然是有的,还是朕下了药才临幸了她,也正是因为这样,她现在恨不得一口咬死朕,这后宫里属皇后性子最平和,你们又都是女人,你好好劝劝她,只要她愿意吃饭,朕就放心了。”

    皇后是中宫之主,膝下有嫡子,自然不屑于争,去当和事佬最合适不过。

    “臣妾知道了,一会儿就去。”

    秦瑄闻言,淡淡一笑,随即忽然伸手揽过皇后的腰,欲要吻她。

    “皇上你不必如此,这是臣妾该做的。”皇后双手抵着他的肩膀,不自在的别过脸。

    她讨厌男人自以是的“赏赐”,也不需要。

    秦瑄自讨无趣,眼里闪过一丝不满,放开了她。

    皇后逗弄了会尚在襁褓里的小太子,下午便去了清欢殿。

    璃鸢被封为贵人,又得皇上宠爱,待遇自然不会差,光侍奉她的宫人都比其他同级的贵人多上一倍,然而他们这会儿都在做同一件事——打扫满地的茶盏碎片和哄她吃饭。

    “贵人,皇后娘娘来了,快起来行礼。”一名宫女对着帐内的璃鸢小声提醒道。

    过了一小会儿,里面的人才慢悠悠地有了动静。

    她赤脚走出来,进宫几日却未着宫装,身上穿了件淡青色的纱衣,腰间不见系带,就那样随意的敞开,秀丽的青丝披在脑后,凤眸细长,眼角上挑,活脱脱的流盼妩媚相,只是面容苍白,像个失去生机的病人。

    璃鸢没学过宫中的礼仪,于是学着宫女的样子随意欠了欠身,又一言不发的回到了床上,抱着双膝发呆,从始至终未看皇后一眼。

    伺候她的宫女姚紫还没来得及向皇后赔罪,就听见一声哭腔:“姚紫,我、我要洗澡。”

    姚紫道:“您今天已经洗了三回呀。”

    “太脏了!”她嘶哑道,失控地冲了出来往净室的方向跑。

    有两名宫女立马跟着她去了。

    姚紫只好对皇后解释道:“贵人这几日一直这样哭哭闹闹,方才失礼,还请皇后娘娘见谅。”

    “无妨。”皇后坐在软塌上,说:“本宫听皇上说她不肯用膳,她今日可有用过?”

    姚紫叹道:“勉强喝了两口粥,还是奴婢哄着贵人用的。”

    皇后道:“去备些吃的。”

    璃鸢沐浴完又换了身衣服,依旧是敞着衣衫走进寝殿,纤腰似柳,皓腕于轻纱,她刚要窝回床上,身侧忽地有人在说话:“过来用膳。”

    冷淡,威仪,不容人拒绝。

    女人身上的衣服她刚才行礼时见过,都洗完一次澡了,这人怎么还在这儿?后宫的主子,皇上的妻房,不用猜,显然是来给她长规矩的。

    要不是秦瑄用苏哥哥的性命以做要挟,她早就自寻短见了,何苦等着受气。

    璃鸢硬着头皮过去了,但只是站在一旁,垂着眼。

    “坐下来吃饭。”皇后说。

    “我不饿。”她道,因刚刚沐浴完,白皙无暇的皮肤透出淡淡粉红,如同少女脸颊上最自然的红晕,但是在她身上显现出来却很妩媚。

    “用嫔妾。”皇后看着她的妍丽娇颜,道:“以后同本宫说话时,要用嫔妾知道吗。”

    语气没了之前的生硬,变得些许缓和,璃鸢便好奇起她的模样来,于是抬眸望去,她在鸣月楼待了十几年,期间妈妈弄来多少歌姬,连颇具异域风情的美女都有,可谓是什么样的绝色没见过,可也不抵眼前的这位。

    眸光如水,带着淡淡的冰冷,姿容清丽秀雅,璃鸢一直觉得后宫里有些嫔妃穿着华丽的宫装会显得尤其俗气,完全失了她们的本色,但皇后却不会,紫色宫装反而衬得她飘然出尘,清冷之极,仿佛不是食人间烟火一般。

    皇后亲自舀了碗粥,放在她面前,说:“本宫知道你因为什么愿意进宫,既然事已成定局,何不将就活着?你若非要把自己作死了,你觉得某个人还能活下来吗?”

    她来清欢殿前就找魏宏打听了璃鸢的过去,得知她有个情郎,姓苏。

    璃鸢当然也知道这一点,昨晚她宁死不屈,却被狗皇帝压在身下威胁道:“你若是再这般反抗或是伤害自己,朕保证那个姓苏的活不过明天!”

    可她就是恨,恨那个人为什么是皇帝,更恨他为什么要把她带回来,皇宫太大了,大到她连后宫都分不清东南西北。

    被一个不爱的男人强是多么恶心的一件事!被秦瑄折磨了几夜,她一闻到肌肤上的味道就忍不住作呕,洗再多次澡都觉得恶心,恨不得刮了身上的皮。

    皇后已经用完一小碗粥,而璃鸢却未动筷子,她又道:“将就活着吧,皇上的女人很多,很快就会把你忘了的。”

    说罢,她起身准备离开。

    “等等。”璃鸢看着面前的白粥,问道:“这里的所有人都劝我好好活着,好好享受皇的宠爱,为何你让我‘将就活着’?”

    她说:“一个有念想,一个没念想罢了。”

    璃鸢没再说话,懒得顾及什么礼仪形象,端起粥咕咚喝完,她不是听了什么念不念想,而是冲着皇后那句“皇上的女人很多,很快就会忘了你”且将就活着。

    她愿意吃饭,不再哭闹,认命留在后宫,起码可以保苏哥哥平安,秦瑄为此很高兴,时常赏赐她名贵的首饰和锦缎,还命能工巧匠为她做了一把材质上等的琵琶。

    璃鸢借着他的宠爱对他提了要求:“你若来我宫中一次,就得去四妃那过一夜。”

    “也就是说我在你这儿过一夜,就得四天见不着你?”秦瑄道:“朕不同意。”

    “你昨晚说什么都听我的。”璃鸢跺了跺脚,扯着他的衣服故作撒娇状:“你说话不算话。”

    秦瑄哪受得了温香软玉,心一软便什么都答应她了,果真,君无戏言,说到做到。

    他不来的日子,璃鸢过的十分自在,整日不是除了看话本就是弹琵琶,偶尔掌事宫女会过来教她规矩,只要不跟皇上睡觉,她做什么都有劲。

    她歌姬的身份是宫里人尽皆知的,所以皇上再喜欢她,最多只能封她为贵人,有一回去给皇后请安的路上,“无意”间听见另外两个贵人嘲讽她出身烟花之地,会弹琵琶又怎么样,照样是个人人看不起的歌姬,难登大雅之堂,整日抱着个琵琶谁稀得听似的,就是皇上天天听,也总有听腻的那一天。

    她们真说对了,皇帝那个狗男人真的听腻了,起先他还愿意听听,现在她想用“妾身为皇上弹奏一曲”这招避开他,已经不管用了。

    不过,谁说没人不稀得听了,她偏不信这个邪,谁说她弹琵琶一定要来取悦男人了?

    一场虚伪的“拍马屁大会”结束,众妃纷纷散去,璃鸢留在原地不动。

    皇后问:“有事?”

    璃鸢说:“皇后娘娘喜欢听琵琶吗?”

    眼里闪着期待的光。

    皇后淡淡地说:“本宫听得少,谈不上喜不喜欢。”

    璃鸢道:“嫔妾弹得很好,要不您听听?”

    皇后极淡的牵了牵唇角,说:“你倒是会自夸,那本宫便听听你弹的有多好。”

    “嫔妾这就回去取琵琶!”

    璃鸢欢欢喜喜地跑回清欢殿,姚紫打趣道:“从未见您这么开心呢。”

    她笑道:“这回连皇后都要听我弹琵琶了,我看那帮人还说不说没人愿意听。”

    姚紫是心细之人,不放心道:“奴婢担心有些娘娘会议论您拉拢皇后。”

    “议论就议论。”璃鸢不以为然,她从不怕这些,甚至希望皇上听了她们的话,冷落她,好换个清净的日子。

    一来一回花了些功夫,璃鸢抱着琵琶到未央宫的时候,脸上出了些汗,她正急着展示自个的琴艺,手指准备拨弦,皇后却朝她走了过来,给她一方手帕:“急什么,擦擦汗。”

    她擦完汗,姚紫正想去接手帕,谁知她把帕子放进了自个的袖摆里。

    她抱着琵琶站在殿中央,纤细的手指轻轻一拨,缠绵的琴声如同细水涓涓般响起,时而轻快,时而凄婉,时而激昂......

    皇后不懂乐器,只是纯粹卖她个面子,静静听着便好,只是听到最后,她的目光全被那张尽显媚态的脸吸引了去,她今天才知道皇上口中“万般风情绕眉梢”是何种模样。

    一曲必,璃鸢兴冲冲跑过来,像个讨赏的孩子似的,说:“娘娘,好听吗?”

    皇后微微一笑,道:“好听。”

    “那嫔妾每日来给娘娘弹。”

    “......”皇后犯难了,她很想告诉她,她实在不怎么喜欢听乐器,但就怕她失望似的,还是应了下来:“好。”

    璃鸢对自己说过的话毫不含糊,当真是每日都来,基本挑在下午的时候来,弹到日落再回去,若哪一日没来,皇后便知道是皇上在她那儿了。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数日,她们差不多已经熟络起来了,皇后每每忆起她话痨的样子不禁哑然失笑。

    然而这样的日子并未持续多久,秦瑄忽然来了未央宫,他眉间似有怒意,冷声道:“皇后,替朕做一件事。”

    皇后听完他所说的事,多嘴问了句:“皇上为何不派人去做?”

    他道:“她这段时间很开心,皇后,你明白的。”

    她明白,秦瑄是皇帝,怎么能跟一个璃鸢在睡梦中喊出的名字争风吃醋,而她是皇后,帮夫君管教嫔妃再正常不过。

    苏公子死了,据说是被一位黑衣人一剑刺死了。

    璃鸢得知这个噩耗后,来不及悲伤,第一反应就是去质问秦瑄,他正在未央宫与皇后用膳。

    她的脸色煞白,眼里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当着众人的面朝秦瑄嘶吼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杀他,我已经被你抢回宫里了,你明明答应过我留他一命的!你就是个骗子!”

    秦瑄用眼神挥退了宫人,而后却什么话也没说,沉着脸留给她一个背影。

    “是本宫。”皇后平静道:“本宫认为你已经进了宫,就该斩断情丝,一心一意侍奉皇上。”

    “你说什么....”璃鸢眼里的怒火不知为何全然消失,瞬间眼眶通红,攥紧拳头的手指陡然松开,凄凄地笑出声:“你们,你们都是一伙的...都是一伙的...”

    皇后眼里没有任何情绪,这就像是她做了一件很平常的事一样,不值一提。

    够冷血,之前宫里有个老嬷嬷说过皇家最是无情,让她收收性子小心些,她还信心满满地道:“皇后娘娘就不是啊,她看着冷,心是热的。”

    她错了,这个女人从里到外都是冷的...

    “林若初,我以后再也不会弹琵琶给你听了!”

    这是她第一次无礼的唤她名讳,也是最后一次,脚底的枯叶沙沙作响,璃鸢暗暗发誓,从今日起,她与皇后势不两立。

    璃鸢回到清欢殿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琵琶扔进了湖里。

    深夜,未央宫烛火摇曳,皇后仍不肯入睡,嬷嬷劝道:“娘娘睡吧,天寒地冻的不好找。”

    皇后说:“再等等吧。”

    约莫又等了一刻钟,从外头进来两名小太监,其中一名怀里抱着把琵琶,说:“娘娘,我们找到了。”

    皇后将琵琶接了过来,道:“明日一早去领赏。”

    “谢娘娘!”小太监欢天喜地的出去了。

    嬷嬷是知道皇后性子的,看着她擦拭琵琶,叹了口气,道:“娘娘以皇上的名义送璃贵人的琵琶,这倒好,又回到了您手里。”

    “是我伤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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