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鸡鸣狗叫,相当热闹,罗素心里藏了事所以起的很早。
可她没有想到居然有人起的比她还要早,刚走进厨房就瞧见昨天遇见的那个男人正守着锅里的粥。
“早上好,罗小姐。”秦锋轻快地打了个招呼,他身上的伤奇异地已经恢复地差不多了,原本微有破相的脸也恢复了本来的英俊。
虽然伤口本身就是在给他添加一份别样的气息,但无论如何,罗素都是第一次遇见这么有味道的男人。
尽管昨天父亲就已经提醒过她了,这两人绝非什么普通的流民,反而可能大有来头,让她不要随便接近,可罗素还是心里恍惚,想要多了解一点。
“对了,你这里有什么小菜吗,我这还有点银子,应该是买得起的。”秦锋的声音将罗素到处游荡的思绪重新拉了回来。
她啊了一声,回答道:“有的有的,也用着什么银子。”
秦锋也不强给,感谢地冲着罗素笑了下后便继续看粥。
罗素站在旁边干等了会儿,终究还是不想轻易放弃。
“那个……”
“秦锋!”
她的声音被一道呼唤轻而易举地盖了过去,秦锋没有丝毫犹豫地走了出去,只在错过时让她帮忙看下粥。
程柯由于生病的原因赖了床,等他醒来一没看到秦锋就立刻叫了起来。
“我就出去给你煮个粥,也没去别的地方。”秦锋进来的时候程柯正好打哈欠,衣服又被他睡得很凌乱,露出一片锁骨。
程柯揉揉眼睛:“你应该贴身护卫才行,万一这儿有人埋伏呢?”
秦锋挑挑眉毛:“那你就应该考虑让别人过来一起护卫,毕竟我也不没办法一直都跟你在一起,总要去做些别的事情。”
本来懒洋洋的程柯因为这句话一个激灵彻底醒了过来,可秦锋却已经转过身重新回厨房去看他的粥了。
“感觉还是有味道。”吃早饭时程柯可以自己捧着碗了,他细眉皱起,认真说道。
罗素给他们弄的小菜很有嚼劲,秦锋吃得头都没抬:“那你放心,中午我们就不吃粥了,罗姑娘会带着也帮我们做一顿,保证好吃。”
“……她能做出多好吃的东西。”
秦锋两三下就将自己的那一份吃干净了,把碗放下来:“起码没味道。”
程柯看着秦锋站起身离开,凑近碗里闻了又闻,就是觉得粥里面好像掺杂了什么东西,淡淡的,很奇怪。
尽管程柯烧已经退了,看上去没有任何大碍了,但秦锋还是不太放心,于是又把村里的郎中请了过来。
“他说你最好再休息一两天才能动身子,你觉得可以吗,程公子?”
暖洋洋的太阳照在院子里,程柯坐在椅子上,秦锋站在旁边。
他敏感地察觉到秦锋是打算兴师问罪了,当然,这说法肯定不准确,但意思差不多。
“什么可以啊,我都可以啊。”对着秦锋锐利的眼眸,程柯下意识地就移开了目光,看着远处微微晃动的树影。
不过昨天因着程柯病得太迷糊秦锋已经放过他一次了,今天是万万不可能再放过的,于是他跟着程柯移动的目光站过去,又问道:“我当然是在问程公子的考量,毕竟我想干什么,都得听从程公子的。”
程柯却在这一刻弄错了重点:“真的?那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吗?”
“是啊。”秦锋顺从他心意地点点头,然后说道,“如果程公子愿意告诉我,他到底在谋划什么的话,我当然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
秦锋停顿了一下,他站在阳光下,于是那些金黄色的光芒便在他发梢打转,在某个奇妙的瞬间,让他宛若天上神祇。
但他却是属于人间的,因为他说出的话是那么庸俗平凡:“毕竟只有弄清楚了程公子的需求,我才能有大富大贵的前程,人活在世,不就图一个家财万贯的未来吗?”
程柯没有被秦锋的话迷花了眼,其实他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
在前天之前,他一直以为事情正在按照他所计划的发展,每一步都和他的设想别无差异。
可是突如其来的敌人,差一点点就要了秦锋和他的命,这让程柯非常的不安。
他无法相信什么人,事实上从出生到这个世界开始,他唯一能够完全相信的就是秦锋,哪怕他们真正相见不过只有几天,程柯却明白,只有秦锋绝对不会伤害他。
秦锋看着程柯放在膝盖上的手一点点攥紧成拳,他双唇翕动,想要发出什么音节,但都仅仅是张了张嘴巴然后就低下头。
过了很久,冬天的寒风掠过房前,程柯格外无力地回答道:“抱歉,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影子开始往另一边歪斜了,秦锋叹了口气:“那就把你能说的告诉我,无论是什么,只要是和你有关的事情,我都想知道。”
这次的沉默便短暂了很多,程柯仅仅是稍稍犹豫了一会儿,便开始低声讲述有关他过去的事情。
还是那个七公子和大夫人,只不过这一次的大夫人并非是那个可以站在高台上耀武扬威恣意妄为的人,而是个处处都是破绽被牵着往前走的蠢笨女人,而七公子也从一直楚楚可怜受人摆布的人偶变成了沉着冷静高高在上的执棋者。
秦锋喜欢这样的故事,光是听着程柯的讲述就好像可以见证他的过去。
在他还没有来到之前,属于程柯一个人的舞台。
“……大概,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子吧。”程柯越讲越兴奋,直到最后他瞧见了秦锋格外赞扬的眼神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连忙地下脑袋继续装鹌鹑。
可是秦锋既然已经发现了程柯并不是个单纯可爱的兔子,自然不会再被他温顺的外表所迷惑。
他赞扬道:“程公子不愧是人中龙凤,所想所谋都不是我能够看清的,要不是有这次意外,不知道我还要花多久才能看清程公子的雄才大略。”
有那么亿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他最终还是没有选择程柯,那不是就得跟着太后他们一起去死了吗?
尽管秦锋觉得想归这么想,到头来他一定不会跟着太后混的,毕竟太后手底下的人一个个脑袋都不够清明,连他本质是个断袖都猜不出来。
而程柯不仅仅出身正统是货真价实的帝王,同时长相也非常符合秦锋的喜好,就算是干看着也不错。
更何况,他还不仅仅能看,还能,咳咳咳。
秦锋的思想在某个不可说的禁忌领域打了个转,抬起头时又正好和刚被他夸到羞红了脸的程柯对上了眼。
脑海里的程柯被万人跪拜,眼前的程柯却紧张地晃着小腿。
两者之间的反差让秦锋有了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很是微妙,毕竟这是彻头彻尾的冒犯和僭越。
他忍不住伸出手碰上了程柯的脸颊,和他那张硬邦邦有棱有角格外冷漠的面容不同,程柯的面颊透着红晕,摸上去也软绵绵的,手一戳就会压下去。
程柯感觉到秦锋指尖滑过的地方有一阵瘙痒,让他想要伸手去饶又不太敢。
他觉得秦锋不会喜欢作为帝王的他,那样的他不够柔软并不适合秦锋,所以从那个夜晚开始他就一直很努力地去模仿那些真正的菟丝花,柔弱到必须依靠着别人才能活着。
“但程公子本来就该是这样,我这算不算是通过了你的考验?”秦锋收回了手,单膝跪下,微微抬头。
“啊?”程柯被他这一举动给吓到了,连忙想要站起来扶他,但被秦锋的一个眼神给制止了。
“我不想要这样。”
只得坐在椅子上的程柯讪讪地说道:“我……不想要你这样。”不希望你仰望我。
秦锋好像猜到了他的言外之意,他认认真真地说道:“可就应该这样,无论如何,你都应该是程公子。”
程柯不在说话了,他想要从程公子的身份让秦锋站起来,又觉得那样就真上了秦锋的当。
秦锋也是没有想到程柯居然会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到这种程度,本来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在这个世界他作为臣子理所当然要跪拜尊崇自己的帝王。
他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甚至还高兴于自己可以成为程柯手中的利刃。
程柯心里则有一个大逆不道的想法,他不敢说出口,担心秦锋会不高兴,于是便闭上了嘴。
而这一幕却被刚好过来串门的罗素瞧见了,她诧异地看着两人,心里的疑惑还没有串联起来,秦锋就已经站起了身。
他挡在程柯面前,相当自然地拍了拍自己占了灰尘的右腿,同时随意地问道:“原来是罗姑娘,有什么事情吗?”
罗素回想起自家父亲的话语先前跟她说的话,这次是真的不敢有丝毫想法和怠慢了,连忙回答道:“啊,是这样的,去镇上的路有点远,所以你们恐怕得跟着我哥他们一起去,我就是过来说一声。”
“那谢谢你了。”
回答她的并不是秦锋,而是一直以来躲在秦锋身后面程柯,他站了起来,而秦锋后退一步主动来到他身后。
“事后会给你们酬劳的。”
罗素在程柯锐利的目光慌张地点头,暗暗庆幸自己什么也没多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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