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毫不知道他们情绪波动的希瑟继续向前,才发现山洞通道里只有昏暗的又稀疏的白灯,几乎对照明毫无作用。
她尽量让自己呼吸平稳下来,尹森告知的路线她已经熟记在心,现在几乎不受光线的影响。但是要在狭窄的山洞通道中开火射击,希瑟必须更加小心翼翼以免被反弹的流弹打中,所以即使手持突击步-枪也不能贸然进攻,她必须冷静下来,以期自己能在在光线不佳的情况下精准命中敌人。
现在是黎明时分,这个山洞无疑位于海拔高至雪线的山脉之中,气温几乎低至冰点。离开了牢房中的炉火,希瑟已经穿着尹森提供的深色旧衬衫来抵御寒冷,但即使是这样,她持-枪的双手也已经冰冷到接近僵硬。
情况不妙,希瑟的心沉了下去,现在的低温环境还不至于导致她核心体温过低,但对裸-露皮肤处的知觉产生影响是避免不了的。这样看起来,她能成功拖延时间的几率又下降了不少。况且只有托尼的战甲组装完成,他们才可能有一线生机。
通道远处明显传来了声音,希瑟在一瞬间集中了注意力。
她已经到达了和尹森商议好的指定地点,这个通道转弯处恰好可以作为掩体,但缺点是前方仍有一道门锁在外的铁闸门可以作为那些恐怖分子的屏障。不过希瑟的火力不足无法突进,这已经是她最好的选择。
嘈杂叫嚷的声音由远及近,枪声响起的一瞬间,希瑟几乎在心中松了口气,那些恐怖分子毫无章法的射击大多是浪费弹药的行为。她潜伏在阴影暗处,抢先开火让他们措手不及,只能仓皇后退,等到他们反击时,她却已经退回掩体之后。
不过这种情况显然只在最初时有效,随着弹药的消耗,希瑟一个人无论如何也没法和对面十几支步-枪这样强大的火力相匹敌。
她把手里耗尽弹药的那把加利尔步-枪扔到一旁,又伸手把背后的SR9BX扯到前方,但心里已经知道火力不足的结果。
“这样绝对不行。”
希瑟背靠冰冷的山洞掩体,紧紧抿着唇角,抬头看了一眼仍旧没有任何动静的甬道尽头,深棕的眼眸里映着微弱的光点,心里只剩下孤注一掷的信念。她仰起头,一时间视线模糊,喉咙因为蓦然出现的晕眩而微微发紧。
对于希瑟来说,转化成「渡鸦」从来都不是什么美好的体验。
在她最初因泰瑞根水晶显现出异人族能力时,渡鸦对她来说更像是一场噩梦。她控制不好这种天赋,经常在睡梦中就无意识地转化变形。而鸟类的本能让渡鸦无法忍受封闭狭隘的房间,它会想方设法地逃离在它眼中人类筑成的囚笼,并且竭尽全力远离人类活动的痕迹,直到找到让它认为安全的地点为止。
渡鸦的习性决定了它的喜好,杳无人烟的环境才是它认定能够安全筑巢的地点。在对异人族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希瑟甚至曾一觉醒来才惊惧地发现,自己现在所在地点已经与芝加哥隔开了两个州的距离,她正虚弱地躺在北达科他州靠近东南部河谷一片不知名的林地中。
事实上,转化的过程本身就带着无法克服的生理性不良反应,希瑟集中意志,随即感受到自己的大脑像是陷入梦境一样的眩晕沉重,渡鸦自有的意识进而掌控了一切。
羽翼全黑的鸟类行动迅猛,立刻就扑簌双翅向前隐入黑暗角落,发出的声音在仍旧持续不断的枪声中几乎微不可闻。
那些恐怖分子很快就意识到希瑟已经太久没有声息,有个身形瘦小的男人用带有口音的库尔德语大喊着,似乎是在鼓励其他人向前试探。
没有人甘愿送死,一群人可以想象地互相推诿不肯向前。有些滑稽地是,最后被推出去的人正是那个最先开口的瘦小男人。他的脸色古怪泛白,额头在接近冰点的气温下依旧带着汗水,不停的向下流进络腮胡子里面。他战战兢兢地向前,走到转弯处就僵直停住不肯再动。
但十戒帮的人显然不会去在乎一个人的生死,恐怖分子就是这样残酷又短视的存在,没有人会考虑自己也可能是被推出去的人。一群人言辞激烈地大叫着拿起枪对准那个瘦小男人,对于他们来说,此刻这个人已经不再是他们的同伴。
瘦小男人似乎知道自己已经没有机会反悔,他大喊着一边胡乱开火一边冲过了这道屏障。
男人面前的甬道空无一人,但在他能够反应过来产生庆幸感觉之前, 「渡鸦」已经抓住了机会,自黑暗中向下凶猛而出——
山洞中蓦然响起一声瘆人地惨叫。
山洞逼仄的狭道中光线昏暗,再加上阴冷的气温和远处间或响起的枪声,眼前俯冲而下闪过攻击的黑影显得骇人又诡异,一群本来就神经紧绷的恐怖分子一时间被吓到,更加不敢上前。
而那个瘦小男人被渡鸦坚硬锐利的喙和利刃般爪子袭击倒地,侧颈已经鲜血淋漓地撕裂开,血液很快呛进喉管,生死不知。
渡鸦或者乌鸦一类的鸦属鸟类一直在各类文明的神话传说中充当着神秘的角色,其中虽然不乏睿智聪慧生灵神明的形象,但更多的则是代表不祥、厄运甚至恶魔本身。
就连希瑟自己都曾有过这样的念头,泰瑞根水晶给了她能力,却残忍地夺走了她所有珍爱的人,那么渡鸦的存在是否就在暗示,希瑟·道尔就是「厄运」?
事易时移,希瑟曾经眼睁睁看着父母无力挣扎化为焦石,曾经忍着恐惧和悲痛亲手把自己的家连同父母的遗体投入大火。现在她已经不是十四年前那个绝望被动、疲于奔命想要逃离深渊的少女,而内心已经强大至此,以至于背负无数复杂的过往与秘密,却仍然能够强迫自己保持理智冷静的活下去。
但是那些疯狂愚钝的恐怖分子显然不能。
渡鸦对于恐吓目标这件事早有经验,甚至能够借着光影明暗的角度变换,在空间有限的甬道内一闪而过,如同魑魅惊现,催生出了更多的恐惧。
「恶……恶魔!」
终于有人这样惊恐地大喊道。
所有人都慌乱地握紧枪-械,抬头紧张地四处搜寻渡鸦所在的方位,但四处分明毫无它的痕迹。
恐怖分子不敢再轻举妄动,要是希瑟的意识还在,她选择的必然是最为谨慎的方式,只需不断威慑恐吓他们直到托尼的战甲完成就好。只可惜渡鸦是生性追逐利益的动物,在它的观念里,猎物的退缩正是它乘胜追击的好机会。
渡鸦不加思索就开始了又一轮攻击。
它反应敏捷,也知道枪-械子弹是对它最大的威胁,于是在甬道间滑行而过的角度十分刁钻,几乎是靠着直觉和本能在躲避子弹,偶尔抓住机会,就会直接利落地发动攻击。
似乎是某种天性,伴随着那些人的咒骂,渡鸦发出了一长串难听喑哑的叫声,反复回荡在山洞里,一时间气氛显得更加诡异。
枪声又起,终于有人再也忍受不了侵扰试图开-枪瞄准渡鸦,自动步-枪的连发子弹片刻不停地射出,却只是击打到石壁上溅起一串火星碎石。
渡鸦根本毫无惧意,它此刻身量小巧灵活,几乎和普通乌鸦的大小相仿。在这样昏暗的光线下,即使是静态射击都很难伤到它,更何况对方已经陷入恐慌之中。它几乎在一瞬间就做出了决定,倾斜双翼角度改变了飞行路线,直直冲进了人群之中。
渡鸦气势凶猛地袭来,正对它的几个恐怖分子下意识地抬手格挡护住头部,因此就错过了反应机会。而开枪的那个人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把枪口对准了同伴,子弹扫过,惨叫声不绝于耳。
渡鸦洋洋得意,但某种程度上,愤怒正是克服恐惧最有效的方式,而眼前这些人毫无疑问都已然被激怒了。当他们开始因怒火而猛烈开-枪的时候,渡鸦的优势就不在了。子弹发射地陡然密集起来,它又过于冒进地没有停留在转弯处的屏障之后,躲避开始变得没有那么轻松。
几秒之后,渡鸦已经被逼退到墙上被打碎的一处照明之后,它的喙被流弹擦伤了,子弹只差一点就会直接打中它的眼睛。
场面又一次陷入僵局。
忽然之间,恐怖分子身后的铁闸门突然被粗暴地完全扯开了,整个过程利落地就像是被人随手搬走了一件普通重物一样,巨大的声响促使那些人停火回头看去。
这时渡鸦才又一次抓住了机会,又一次改变策略俯冲而下,直奔他们手中的枪-械而去。但那五个仅剩的恐怖分子甚至还顾不上和渡鸦缠斗,因为从铁闸门外一言不发还面对枪口稳步地走进来的男人让他们本能地充满了警惕。
立刻有人想要向着男人开枪射击,渡鸦则完全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从空中蓄力把枪-械狠狠抓到了地上。
而那个一袭黑色制服的男人终于动用了左臂,他们这才发现露出袖子的左手分明完全是金属制成的,他出招利落无比,一击之下就能将一个壮硕的男子扔出十几英尺之外。
有了巴基加入战局,局势被立刻扭转了。
而鸟类视力超然,渡鸦很快就分辨出它与这个人已经交过手,但奇怪的是,这个曾经的敌人却没有激起它想要攻击的欲望。
巴基当然也发现了渡鸦的存在,他的合金手臂能够轻松抵御子弹,分秒之间就已经结束了这场战斗。他盯着体型可以称得上小巧的鸟类,疑惑地开口:“希瑟?”
这个名字一出口,正歪头注视他的渡鸦就做出了完全出乎巴基意料的举动,它侧头用喙梳理了一下羽毛,张开翅膀向他飞去,正落在他下意识伸出来了金属臂上。
“……希瑟,是你对吧。”巴基哭笑不得地又喊了它一声,尽管现在渡鸦的体型和他们在敖德萨交手时有了很大分别,但是希瑟和斯塔克被囚禁的山洞恰巧出现了一只凶悍地渡鸦,这一定不是什么奇怪的巧合。
金属臂陡然一轻,眼前的空气扭曲波动过后,希瑟几乎用尽了力气才抓住了巴基的手臂,没有直接摔倒在地上。
她抬起头,微微沁出汗液的脸上混合着抑制不住的泪水,却不知道自己一瞬间的脆弱是为了什么。
“希瑟,你……”巴基的表情显得有些无措,他在这几个月的时间里显然变化极大,棕褐色的头发被修剪打理的短了一些,胡子也被完全刮掉了。从他担忧的表情来看,琼恩和夏洛克显然对他摆脱冬日战士状态的影响起了很大作用。
“我没事,”希瑟有些低头回避他的目光,对她来说如此脆弱的一面就连她自己也很少见到,不由得感受到了一些不自在,她深吸了一口气,又抬起头想要询问他一连串的问题,最后却选择了轻松一笑,“我猜这是个惊喜,对吧?”
见到她的笑脸,巴基也不由自主地勾起了一侧唇角:“这样说也可以,但是事情发生了太多,我猜我得慢慢告诉你了。”
“所以说,你和神盾局合作了?”希瑟几乎完全靠着巴基的支撑才移动了几步,即使这样也还是气喘吁吁,她敏锐地注意到山洞外的枪炮声并没有停止,于是停下来这样问道,“和弗瑞交换了九头蛇的情报?”
她的话音才落,山洞甬道仅剩的照明装置忽然极为明显的暗了下来,闪了几秒之后又恢复了正常。
巴基顾不上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立刻警惕起来:“这是什么?”
“不,”希瑟脸上表情显示她反而松了口气,她安抚巴基,玩笑道,“是我们的秘密武器生效了。”
地面忽然就传来了极明显的震颤,并且越来越清晰地靠近巴基和希瑟两人所在的位置。巴基面露惊奇地看向甬道尽头,眼看着一个庞大又沉重的巨型铁盔甲“走”了过来。
“什么……”巴基喃喃自语,被他扶住的希瑟完全听出了他语气里的不可置信。
“铁盔甲”上前几步抬手把面甲打开,露出里面表情一脸不爽的托尼,他眼神直白挑剔的盯着巴基(和波及到的希瑟)看了半天,终于在巴基同样直接的眼神里把不满发泄出来。
“这他妈的是谁?”/“这他妈的是什么鬼?”
两个人异口同声地对着希瑟吼(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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