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回去之后, 阮安宁就开始腿疼。
她这具身体太弱, 走个路腿都要疼两三天, 简直娇气的不得了。
陆执很自责, 又恰巧遇上放年假,于是这几天里, 阮安宁想出去玩雪都不行——他轻轻巧巧地就摁住了她所有逃离的动作, 然后强行给她裹上毛毯,美名其曰:怕感冒。
阮安宁都要崩溃了, 挣扎之下连头发都一团糟,乱七八糟地支棱在头顶, 看起来就像个小疯子。
“我不想回床上躺着!”她赤脚站在二楼楼梯间,敌意满满地看着几米远的陆执, 更像疯子了:“而且别墅里有暖气,干什么要裹毛毯!”
如果陆执看过小说就会知道, 眼前这个疯如脱兔的阮安宁还有种称呼,叫做“人设ooc”。
奈何陆执并没有这个概念。
于是他又无奈又好笑地看着阮安宁,恍惚间,居然觉得自己像个带女儿的老父亲,为阮安宁操碎了心。
“宁宁,”他捏了捏眉间, 试图让自己清醒过来,和阮安宁讲道理:“你身体弱,腿又疼,去院子里玩雪会感冒的......”
青年念念叨叨的, 眉眼间全是真切的担忧,看得阮安宁又感动又暴躁。
“......行了行了!”阮安宁最后还是认输般叹口气,倏然打断了陆执的念经祈祷,“你别说了。”
她走上前,一把抢过他手里的毛毯,窝窝囊囊地给自己裹上,哼哼唧唧:“不玩了还不行吗?不玩了!烦。”
陆执一愣。
女孩儿一瘸一拐的背影渐渐远去,看着莫名有些可怜。窗外落雪银白一片,他站在原地,抿了抿唇。
几秒后,忽然说道:“宁宁,等一下。”
阮安宁停下脚步。
然后十分暴躁地回过头,炸毛猫咪般瞪着他,眼睛亮晶晶的,连生气也可爱:“又!干!嘛!”
陆执一顿,忍不住笑起来。
他赶在阮安宁炸毛之前,几步走向她,然后轻笑着,提议道:“嗯......我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我们或许可以试一试?”
·
然后一切就变成了这幅模样。
阮安宁躺在懒人沙发上,裹着一层薄薄的毛毯,小腿旁边是空气加湿器,她人就正对着客厅,透过这片巨大的270度全景落地窗,看向不远处院子里的落雪。
陆执说不让她玩,但可以让她“观赏”。
但是没说让她像个废人一样观赏啊!!
阮安宁心累地躺在沙发上,看着几乎近在咫尺的细雪缓缓飘落、隔着玻璃渐渐化开,然后更加心累地发现——她居然还真挺开心的。
又开心又舒服,连小腿都不怎么疼了。
行8。
阮安宁很快就接受了这种“玩雪”的新方式,并且觉得十分不错。
陆执不知道最近在忙什么,帮她裹好毛毯、叮嘱一番后,就立马拎着外套出门了,脸上表情淡淡的,看不出深浅。
任务只剩下一个月,而陆执的好感度也在这几天堪堪涨到了40,阮安宁十分满意,觉得自己简直太棒了。
叮咚一声。
阮安宁回过神来,懒洋洋地捞过手机,垂眸摁开屏幕。
Q:[跟踪的车牌号主人姓陈,是你要查的人曾经聘用过的司机,不知道这个结果阮小姐满意吗?]
阮安宁眼睫微抬,半晌,打了几行字过去。
宁宁:[再深入一点查,证据能不能搞到手?]
Q:[抱歉,我的本事没那么大,阮小姐还是另请高明吧。]
阮安宁微微皱了皱眉。
她知道对面的这个人是B市最贵的私家侦探,搞到她要的证据,不过是再多费些心思的事情。
如果她没看过小说,也无法得知他的联系方式。
只是看来还是自己的身份不够,否则换成男主或者反派,肯定能得到证据。
阮安宁也不纠缠,发了个“合作愉快”过去,转完钱后,便干脆利落地删除了对方。
几天前,阮母将阮家最近一个月的生意状况按照要求都发给了她。阮安宁仔细看了一遍,发现自从陆之羽出车祸的那天开始,阮家就被一股力量有意无意地阻断了各个生意来往。
一开始还顾及着什么似的,做得并不太过分。然而就在过年前后的这段时间里,对方似乎是得到了什么底气,动作愈发肆无忌惮,有几条的资金流向甚至不屑于掩饰,直接显示在了陆姓户主的名下。
阮安宁眉眼冷了几分。
她猜的出来,一开始陆父以为陆执会护着阮家,所以不敢搞大动作。只是后来他将脏水都泼到了陆执身上,以为对方会自顾不暇,所以打压阮家的心思也愈发大胆起来。
还真是目光短浅。
阮安宁忍不住冷笑,她生的明艳动人,此刻心情沉郁,冷下脸的时候气势便格外锋利。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陆执一点都不着急,但这段时间也足够让阮安宁想明白——反派就是反派,陆执一定有一万种方法,让陆云开竹篮打水一场空。
至少小说里,一直到陆之羽醒过来,陆执也从未被人抓住过把柄。
阮安宁想到这儿,心下稍安。
她侧过头,看向窗外不断飞舞的细雪。落满银白的云杉郁郁苍苍,玻璃窗上沾了雪水,滴落下来,隐约反射出女孩儿精致的轮廓。
阮安宁和窗上的自己对视,落雪悄无声息地落在窗棱上,许久,雾气终于渐渐模糊了她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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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我删了。”
酒吧聚光灯折射聚散,音乐从劲爆的重低音换成了一首曲调偏缓的英文歌,女驻唱声音沙哑,周围人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断嬉笑打闹。
戴着鸭舌帽的男人放下手机,笑意很深地看着对面的青年,又说:“钱倒是转的挺利索。”
对面的人闻言,静静抬眼,露出了那双湿漉漉的漆黑双眸。
他穿一件纯黑色夹克,面料高级挺括,金属拉链拉到顶,抵住了线条锋利的苍白下颌,细碎黑发下是一张冷白的脸——高鼻梁、双眼皮。尾睫勾起一道寡淡弧度,衬得他人也漠然。
周围群魔乱舞的环境显然影响了青年的心情,许江惯是会看眼色的,见他神色不耐,立马挑起眉,又不慌不忙地补了一句:“不愧是你老婆,和你做事风格很像。”
这话一出,对方紧蹙的眉头显而易见地松开了。
不仅如此,陆执还勾起唇,黑漆漆的眼珠被耀眼彩灯照亮,透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光:“许江,你最近话很多。”
男人闻言一顿,立马摇摇头,将手机递给他:“我这不是听说你万年铁树开了花,来看个热闹吗?”
“开个玩笑,别那么在意。”
陆执却不再说话。
他垂下眸,专心地看着屏幕上截下来的聊天记录。
显而易见的,顶着粉色头像的买主口气淡漠,说话时风格开门见山,不带丝毫感情,和在他面前温软可爱的模样大相径庭。
陆执勾着唇,很容易又想起初见阮安宁时的那天晚上。
她穿着胡乱套上的羽绒外套,里面的运动服拉链拉到了顶,没化妆,似乎是怕冷,又往脖子上套了条厚实的雾蓝色围巾。
病房里的告白、面对他笑得眉眼弯弯,转过头却能将陆母死死按在墙上,冰冷又低声地威胁她:“信不信我现在就拔了陆之羽的呼吸罩?”。
忽明忽暗的灯光从陆执身上淌过,他饶有兴趣地轻轻按着那个粉色头像,心中猜测,阮安宁到底还有多少个自己不知道的模样。
半晌,陆执终于将手机还回去,看着对方一张张地删除,他忽然开口,语气很淡地说:“开玩笑也不行。”
“......”
许江被这句没头没尾的话搞得一愣,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说他先前的那一句“开个玩笑,别那么在意。”
事关阮安宁,开玩笑也不行。
是这个意思。
许江心说我靠,就一句话而已,至于吗?
万年铁树不开花,一开花,这个劲儿简直把许江吓一跳。
他在心底忍不住咂舌,只不过到底还是不敢在陆执面前表露出来,于是点了点头,十分正经地保证:“我知道了,绝没有下次。”
陆执勉强满意,照片也正好删完。
二人这才聊起正事。
“你要的监控,”许江将一张小小的显卡递过去,连同带有指纹的半截麻绳和手套,都一同装在了方形透明软塑袋里,“还有陆云开的东西,我这次可是搭了半条命进去啊,条子都没我快。”
陆执接过东西,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钱白转给你了?”
许江嘿嘿一笑,自然也知道面前的人出手阔绰,于是也不瞒他,又意味深长地说:“有个条子似乎也在找这些证据,不过他一心认定凶手就是你,差点儿比我早一步拿到。”
“叫什么名字来着......”许江皱着眉,摸出一盒烟来,随意递给陆执,“好像是姓薛?一个愣头青,性子直得要命。”
“在戒烟。”陆执将东西收起,淡淡拒绝。不等许江说话,他又补充道:“薛浩。”
“对!就是他,”许江一拍大腿,低下头点烟,几秒后吐出一口白雾,睨着眼摇头:“也不知道哪儿来的一股劲儿,愣是追我追了八条街,老子命都快跑没了。”
“他和你有什么过节?”
陆执得到了想要的东西,一秒也不想在酒吧里多待。他站起身,垂眼看着许江,闻言,只轻轻地笑了下。
许江被这一笑吓得头皮微麻。
而且随着青年起身的动作,酒吧里一阵骚动——陆执坐在这儿短短二十分钟,凭借着那张脸和极好的身材,早已吸引了无数人的关注。
此刻一有动作,大半的女生目光或深或浅、或明或暗地都跟着他走,陆执却像是感受不到似的,一脸矜冷,眸底落满了漫不经心。
他回答了许江的问题:“没什么过节。”
青年眼皮微垂,声音很淡,却令人心惊:“只是总有不长眼的东西,觊觎我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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