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安宁小脑袋里的逻辑很简单。
这个傻白甜,当然不是指智商方面的傻白甜——剧情里说过,陆执学习优异,从小到大都是各大名校都争抢着要的好学生,最后更是直接保送去了国外,去年才刚回国。
若非如此,也不会瞒过陆老爷子,悄无声息地联合起陆氏集团的多个股东,上演了那场“逼亲”的戏码。
阮安宁躺在床上,在脑海中仔仔细细地捋了一遍事情过程。
抽离当下所有情绪,客观回看这一晚自己的表现,阮安宁不得不挫败地承认——她在陆执面前的演技简直差得出奇。
刚才她在走廊上说的一切做的一切,包括偷偷跑去陆之羽病房、和对陆母的辱骂,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会觉得不对劲。
可陆执没有。
他根本不觉得阮安宁有什么不对劲,或者换个说法:无论什么异常的举动,只要她随随便便说个谎,就能将陆执轻易敷衍过去。
在陆执心里,好像不存在ooc这个概念。
阮安宁翻了个身,好看的眉头拧在一起,半晌,有些怜惜地叹了口气。
唉......
反派太傻白甜了怎么办?
这么拙劣的演技,他却丁点儿也看不出,难怪有句话说,上帝给你开了扇门,就会封死你的窗。
陆执的技能都点在了智商上,难免情商会有些不平衡。
阮安宁为自己的欺骗感到愧疚,她看着窗外深处的夜色,许久,在心中默默下定了决心——
除了系统必须做的任务,她一定不会再骗他了。
反派后期的命运实在太惨,他已经那么可怜,她不能再落井下石。
窗外好像又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的声音不断,别墅暖气开得充足,房间里没有丝毫寒意。
阮安宁听着外头的雨声,疲惫的困意缓慢如潮地涌来。
她今天实在经历得太多,输血的后遗症还在,女孩儿头埋在柔软的枕头里,眼睛闭着,脑子还在不停地想着剧情。
想着想着,就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
三月末,陆家后花园又冷又潮,阮安宁紧闭着眼,小小的身体倒在台阶上,唇色惨白。
耳边传来女人狠狠的说话声,另一道稚嫩的少年音紧随其后,模模糊糊地,让人听不真切。
“我、我真的是你......”
“不!之羽......你不是......”
“待会儿你......不要......”
那两道声音模糊不已、断断续续地不停响起,仿佛隔雾看花,阮安宁越努力就越听不清,她心中焦躁,紧闭的眼皮也不安地滚动着。
下一秒,女孩儿瞪大眼,倏然从无边黑暗中挣脱出来。
身下并不是坚硬冰冷的台阶,而是柔软温热的沙发垫,她瞳孔定定地看着陆家老宅的天花板,失神间,耳边模糊的说话声逐渐变得清晰。
“你不要出去,”中年女人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我来处理!”
“可,可外面那么冷......”
陆之羽还要说些什么,余光里瞥见阮安宁无焦距的瞳孔,他一惊,下意识沉下脸,迅速迈腿朝她走来。
阮安宁仍旧瞪着眼,某个意识在脑海中隐约浮现,没等她抓住,忽然有双手伸过来,将她狠狠往怀里一按——
“安宁!”
少年的哭声让她猛然回神,他此刻的模样是少见的狼狈,脸上眼泪鼻涕混在一起,眼里还闪过了几丝真切的慌乱。
阮安宁任他抱着,没有说话。
陆之羽将头埋在女孩颈间,发泄一般,抱紧人在她耳边嘶吼:“我以后绝对不会,丢下你一个人!”
少年手有些颤抖,阮安宁不受控制地张开嘴,脸上也摆出感动异常的表情,轻声道:“没关系,之羽,你没事就好。”
陆之羽见她神色无异,神经一松,微微放下心来。
他眼神一错,就看见面前巨大的落地窗外,正远远站着一个修长清瘦的身影。
即便是穿着最普通的发白衬衫,他的背脊依旧挺得笔直,寒风吹过,少年就安安静静地立在那里,苍白,削瘦。
挺拔如青竹。
陆之羽心头一颤,立刻移开眼,慌乱之间,右手不知从哪儿捋下了一条手链,对上怀里人那双不解的眼睛时,这才猛地回过神来。
他强作镇定:“安宁,这条手链就当我们之间的信物了,好不好?”
“我一定说话算话,以后绝不丢下你。”
无端地,那张原本应该很温柔的熟悉的脸,在此刻的阮安宁看来,竟有些狰狞可怖。
可她控制不了自己。
女孩稚嫩的杏眸浮现出一丝感动,点点头,乖乖说了声好。
陆之羽颤抖着手给自己戴上那条链子,亮晶晶的光不断闪烁,他狠下心,不再去看窗外,而是侧过头,轻声问阮安宁:“安宁,我们去房间里写作业,好不好?”
阮安宁自幼跟着陆之羽跑,他向来都是温柔沉稳却又高高在上的,哪里有过这种轻声细语的待遇,忙不迭点头,“好!”
被少年稚嫩柔软的手牵着,阮安宁跟着他往前走,可不知怎的,脑海中却无端地想起了另一个人的背影。
挺拔影绰,修长清瘦。
青年宽大的掌心温热,指节处还有粗糙的老茧,纤长的手指包裹住她整个手。暖融融的,很有安全感。
......是谁?
两个人沿着走廊走,快要进房间时,阮安宁忽然回过头,毫无征兆地往落地窗外看去。
那道熟悉的身影......
隔着一道巨大透明的玻璃窗,少年漆黑的目光宛如锋利剑影,倏地穿透无数纷杂的记忆,狠狠扎进了女孩眼底。
他的目光很沉,眸中翻涌着难辨的暗流,苍白又汹涌。
长长的尾睫勾起,少年稚嫩的脸上,有种近乎无情的冷冽感。
***
第二天一大早,阮安宁是被噩梦吓醒的。
或许是因为刚穿过来不适应,这一晚她都没有睡好,梦里陆执清黑的瞳孔不断闪现,夹杂着模糊闪现的声音,简直令人窒息。
她在床上坐了许久才缓过来。
窗外天空浮现出熹微的晨光,雾气附着在玻璃窗上,冬日的B市很冷,白色瓷砖透出若有似无的冰凉潮意。
早上十点,阮安宁站在洗手台前,猛地往脸上浇冷水。
她喘了口气,许久,才抬起头,和镜子里黑发红唇的女孩对视。
微翘的杏眼水光潋滟,脸色苍白得有些透明,女孩儿眼睫淌过几滴水珠,额间碎发湿透,看上去狼狈又脆弱。
不知为何,阮安宁又突兀地想起了陆执那双湿漉漉的眸。
昨晚到底梦见了什么?
她到现在心脏还在极速跳动。
阮安宁呼出口气,许久,将思绪强行压下。
洗漱完后,她换了身衣服,慢慢往楼下走去。
按照剧情来看,陆执应该一大早就去了陆氏集团,陆老爷子顾及脸面,只让他以空降的风投部经理身份出现,还在公司内部掀起了一阵议论。
果不其然,阮安宁走到一楼,只有一个中年阿姨在打扫卫生。
餐桌上已经摆好了各式各样的早餐,那阿姨早上得了吩咐,此刻看见阮安宁也不吃惊,只安分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阮安宁端起手边的热水,边吃早餐,边在脑海里呼叫系统:“系统,能告诉我现在陆执的好感度吗?”
机械音只有在她问数据的时候才会出现:[攻略目标当前好感度:8,请宿主再接再厉!]
阮安宁一顿,眸中若有所思。
按照原小说一略而过的写法,从现在开始,到陆之羽醒过来的那一刻,这中间的一个月里,都是空白的。
这就意味着:她可以在这段时间内,尽可能地去刷陆执的好感度。
想到这儿,阮安宁不由得又问:“系统,我能不能主动接任务刷好感度?”
[抱歉宿主,只有官方发布的任务才需完成,不存在日常任务。]
言下之意:想屁吃去吧你。
阮安宁不甘心:“只能随机触发,不能自主选择?”
这下子机械音干脆不回答了。
脑海中一片安静,憨批系统又开始日常装死。
淦。
阮安宁在心底辱骂了它八百遍,迅速吃完早饭,正思索着接下来该怎么办,桌上的手机忽然嗡地震动起来。
她回过神,拿起来接通,“喂?”
“宁宁,”那头传来阮母熟悉微哑的声音,语带关切,急急问:“你怎么样?现在住在哪里?”
阮安宁一怔,“我昨天不是给你发短信了吗?”
阮母叹了口气,“我哪儿放心啊,你刚成年,又是第一次在外头住......唉,不说这个了,你住哪里?我煲了点滋补的汤,还有你的一些东西,我都带过来了。”
“你方便的话,就等着我送过去。”
阮安宁下意识站起身,“不用了妈。”
她说到这儿,动作忽然一顿,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大胆的想法,阮安宁抬眸,看了眼身后干净整洁的厨房。
“你在哪里?我去接你。”
女孩儿快步往楼上的衣物间走去,苍白的脸上终于带了点笑,她眉眼明艳,声音透着股说不出的轻快:“对了妈——”
“你能教我怎么煲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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