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现实里,白杞从梦中惊醒后,看着漆黑的房梁良久,自嘲一笑。
明明自己从小便那般的强,怎么会那么懦弱地一直逆来顺受地任由父亲和张氏门派,甚至各大门派和天子摆布呢?
她思考时,听见门外还有着声响,便披了件衣服,点了盏灯,出门去看。
便见白益术点着几盏灯在药铺里那满墙的药箱子前,认真且娴熟地抓着药。
白杞打了个哈欠走过去问道:“怎么还在忙啊?”
白益术一手抓着药,一手提着称试药的重量:“吵醒你了?”
“没有。”白杞摇摇头,有些懒散地靠在桌前看着白益术抓药。
“我们此行不知要多少日才能回来,便想多准备些药包给芜星。”白益术看着白杞穿得还算厚实,便没有多言什么,直接解释了抓药的缘由。
“嗯,好。”白杞看着认真抓药的白益术,昏暗的灯光下,白益术的脸显得格外的柔和,她看得有些入迷,唇角不由得勾起一笑。
她知晓芜星身有隐疾,但是并不清楚具体是什么病。
她同白益术和芜星保持着一种相对的稳定和平衡,不去主动过问对方过往的事情。
一阵风从门缝外吹来,吹得灯芯摇曳,白杞用手护住灯芯,便听见白益术又道:“明日离开之前,我还要去看看宗氏门派五长老的经脉,毕竟是因为我才受伤的,要是能治,我定当尽力。”
她接了任务害完人,白益术第二日又去救人,已然是常态了。所以白杞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因为白益术不愿意白杞因为自己,手上欠下人命。
白杞看着抓药的白益术,忽然开口道:“我有没有和你讲过,你很像我从前认识的一个人?”
白益术停住自己手里的动作摇摇头,问道:“谁啊?”
白杞便回答道:“我家的一位医师。而且算起来,你们年纪也差不多大。”
“我和他长得很像吗?”白益术顺着白杞的话问下去。
白杞摇摇头:“不是。他小时候便被大火烧坏了面部,所以一直蒙面,我并不知晓他长什么样子。我觉得你们像,是因为你们把脉的时候,都喜欢盯着我的手腕,而不是像老医师一般,眯着眼。”
白益术了然地点点头:“习惯相似。”
白杞点点头:“嗯。而且从前总会有刺客来刺杀我,我每次打伤了那些刺客之后,都是他和老医师帮我医治那些刺客。就像现在我做刺客,你再去医治那些被我伤的人一般。”
虽然那些刺客都是来刺杀她的,但是她实在做不到杀害他人,所以便让家里的医师医治那些刺客,帮那些刺客包扎好伤口后,再将他们扔出去。
白益术并没有询问白杞为何要医治那些想要伤害她的刺客,而是附和了句:“的确挺像。”
这么看起来,白益术真的和她很像,一样不愿意伤害他人。只是白益术不伤害他人,得了个白神医的美名。而她不伤害他人,却落得妖女的臭名。
感慨之余,白杞不由得道了句:“若我一开始认识的是你,便好了。”可以游历世间,不受宗派禁锢,最后也不会落得那样的下场。
“嗯?”继续开始认真配药的白益术一时没听清白杞的话。
白杞便笑着道:“我说你人真好。”
白益术叹了口气:“哪里好了,我真的觉得让你接任务害人太罪过了。等日后有闲钱了,必定全捐去寺庙,来弥补过错。”
白杞有些好奇地问道:“你信佛?”
白益术点了点头。
难怪一直叮嘱她,不让她杀生。
第二日白益术便去了宗氏门派居住的客栈里医治宗氏门派的五长老,而白杞便去芜星那里取了赏金。
白杞在芜星房间里,将药包放在芜星房间的桌上,然后从芜星手里接过一大袋金子,含笑道:“我同白益术要去其他的地方寻找材料了,他让我告知你,若是药不够,便飞鸽传信来。”
“这次你们是要去很久吗?”芜星看着桌上一大堆的药问道。
白杞点点头:“有可能。”除了帮白益术找材料,她还得去找一下自己的尚莲剑。若想接赏金更高的悬赏,没有一把好兵器是不行的。
“离开那么久,我会很想你的。”芜星伸手想要揉白杞白皙柔软的脸颊。
但是被白杞偏头躲开了,顺带着道了句:“你便想着罢。”
“哎,”芜星只得收回了手,故作伤感道,“你真是太无情了。我一颗真心,都被你伤透了。”
白杞:“……”
见白杞一脸无语地看着自己,并打算离开的样子,芜星立刻恢复正经地问道:“所以,你们这次打算要去哪里呢?”
白杞:“东北方。”
“东北方?”芜星微愣,“那能拜托你帮我从那里带点东西回来吗?”
“什么东西啊?”白杞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让芜星拜托到。所以便很好奇于需要帮忙带的东西。
便听见芜星认真地道:“张昕杞故居的莲子,最好是能养活的那种。”
白杞疑惑道:“莲子?你要拿它们做什么?”
医药用处?装饰用处?白杞想了很多的答案。
结果听见芜星说了两个她完全没能想到的原因:“怀旧。”
白杞:“???”
白杞并不记得自己前世和这个名为芜星的人有接触啊……
难道是自己贵人多忘事,顺手救过他,然后被他记了大半辈子?
为了得到真正的答案,白杞发问道:“所以你和妖女张昕杞,认识?”
“说出来你也许不信,”芜星忽然故作神秘,凑近了白杞,一字一句道,“我从前是她的情夫。”
白杞:“……”
好罢,不管说不说出来,白杞都不会信。
白杞都懒得和芜星争论了,摆摆手道:“好了好了,你少在这唬我。走了,有缘再见。”然后打开房门准备离开。
“真的不想听听我和她的八卦吗?”芜星眨眨眼,引诱道。
白杞冷漠道:“不想。”继续离开。
芜星无奈,只得换话题,提醒了一句:“记得我的莲子啊!”
“知道了!”白杞有些不耐烦地道了句,离开了。
离开了男.妓院后,白杞见白益术迟迟不归,担心白益术因为和自己眉眼相似而被扣留下来,便去房里找了白益术的衣服换上,再加上些黑色粉末和小胡子,将自己打扮成了男子模样,在以黑布遮面。
带着药箱去到宗氏门派的客栈之后,白杞伪装自己是白益术的学徒,来给白益术送药的。半分钟天花乱坠的说辞后,宗氏门派的侍卫终于同意白杞进去了。
但是那些人并不放心白杞,专门派了一个侍卫跟着。
白杞看着不远处墙上贴着自己画像的悬赏令,一边感慨宗氏门派侍卫之眼拙,一边感慨自己的化妆技术巧夺天工。
侍卫带着她朝着三楼走去,正上楼梯,便见两人面对面倚靠在不远处的角落里。
白杞定眼一看,才发现那是宗一泽和白益术。
宗一泽比白益术高一些,也强壮一些,只见他将以黑布遮面的白益术死死压在墙角上,目光寸步不移地盯着白益术,很压迫也暧昧不清。
白益术一手护着自己面上的黑布,微蹙眉仰视着宗一泽。
此时的宗一泽并未束发,漆黑的长发披散在身后,衣服也穿得很随意,因为抬着右手,交领处的皮肤若隐若现,暧昧至极。
白杞惊得掉下巴:“你们……”
这是在做什么……
宗一泽本来死死盯着白益术,在白杞开口之后,转头盯着白杞,微愣之后,眼眸微眯,大步朝白杞走来。
白杞莫名地心虚,朝后面退了一步,依旧缓解不了宗一泽带来的压迫感。她握紧了手里的药箱,想着要是宗一泽认出了自己,便拿这药箱砸晕他,解救走白益术。
只见宗一泽走得越来越近,白杞咽了口唾液,等待着宗一泽的下一句话,下一步动作。
就在千军待发之时,旁边房间的门被一个老人推开了,只听得那个老人对白益术道:“神医,我五弟醒了,您快来看一下罢!”
白益术立刻整理了一下黑色面布和衣袍,恢复了儒雅形象,含笑点了点头,然后招手让白杞来到自己身边,同自己一道进了房间。
白杞眨眨眼,稳着自己面上的黑布,越过宗一泽来到了白益术身边,算是逃过一劫。
宗一泽一言不发,跟在白杞身后同样进了房间。
进入房间之后,白杞看见躺在另外几位长老中间的床榻上,被自己断了经脉的五长老。满身扎着银针,好不可怜。她尽量显得自己自然,带着药箱紧紧跟在白益术身边。
白益术戴着面布仔仔细细为宗氏门派五长老扎针,将方才门外的一切抛之脑后。
而宗一泽立在一旁,看在各大长老的面子上,没有再逼问白益术和白杞什么。他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死死盯着白杞,像是盯着自己的猎物一般。沉默数秒之后,他开口了:“听说白神医家中有个体弱的妹妹,不知其医术和剑术如何啊?”
听见宗一泽这么一句话,一旁的大长老捋捋胡子,嘴角勾起,已然开始思考聘礼的事情了。
听见宗一泽说剑术二字,白杞有些心虚,藏在黑布下的唇抿了一下。
她今日着实不该来的。没想到几年不见,宗一泽变得越发老奸巨猾了。不过看在对他有愧的份上,白杞表示自己能忍。只希望白益术能早点医治完,她好带着他脱离虎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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