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五福挪着最小的步子, 进了屋, 她立即就挨着好说话的镇上的王大妈坐下了。
虽然都叫王大妈,明显市里的那位大妈, 长得更壮实, 脾气也更大一些。
就看她总是伸手, 很用力地在余师傅媳妇身上捅几下子。
就在刚才进门前, 小公安低声地和胡五福说了一个八卦,
“余师傅媳妇,在外面和野男人鬼混,被王大妈带人给抓了个正着。她现在就是个女流氓了, 那个和她一块的男流氓, 还在前院儿蹲着呢。”
胡五福进院子时, 确实看到角落里拷着一人, 低头蹲在地上的。不过胡五福没有仔细看, 现在听小公安这么一说, 胡五福马上就知道蹲的那人是谁了。
乌贵啊。
果真是报应不爽啊, 乌贵出了那么多歪招,现在就一个“耍流氓”就能把他钉得死死的。
厉害的王大妈,这才转过头看着胡五福。
一个圆脸的大闺女,文静得不行,看她的时候只会露着白牙笑。
这位王大妈完全把以前和胡五福见过一次面的事,忘得很干净了。
可是,这个王大妈,和镇上的王大妈一样, 都想听听胡五福的说法。
胡五福却是轻巧巧地说,
“这是人家的家事,我说啥也不合适啊。”
胡五福的推脱,俩个王大妈当然看出来。
不过厉害的这位,不只是手厉害,嘴也更厉害,
“噢,你是胡家闺女,镇子上的?”
“嗯。”
这位王大妈又看了看很乖巧的胡五福说,
“你还是太年轻,不知道这件事有多么严重,现在已经不是一个或几个人的事情,是你们镇子,以及咱市里的大事。”
胡五福抿着嘴还是没说话,心里却在说,余师傅媳妇可不是镇子上的人。
可眼前这位王大妈,并不是那么好说话的,而是态度非常明确地说,
“这件事实在太大了,耍流氓不仅要坐牢,还要游道的。”
胡五福不说话,想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可这位大妈并不放过她,
“你要作为年轻女性的代表,一定记住这件事,让其他女性,不管年老的还是年纪轻的,都要记住这个教训。”
还真是一个血淋淋的教训啊,这位王大妈说得很清楚,也很明白,已经向相关组织汇报了。
在等着上级领导的回复前,余师傅媳妇和乌贵,都得在市公安局呆着呢。
好巧不巧,今天是余师傅要离开市公安局的日子。
余师傅媳妇的眼泪这次是真流,“刷刷”地就像那小泉水,一股一股,没完没了。
余师傅现在也知道自己被绿了,甚至他还有着丰富的想像力。
余师傅跟在蒙厂长后面走着,仍然是低着头不说话。不过他的眼皮,时不时撩起来,盯着蒙厂长的后背看两眼。
走在蒙厂长前面的是胡五福,另一边还有曹公安。
付得启早已经回镇上了,而曹公安是负责把蒙厂长和余师傅“押送”回镇上公安局。
市公安局领导都一致认为,蒙厂长的事,镇公安局就能处理好。
尤其是吕局长,一眼就看出来了事情的本质,他同付得启说,
“你要带头公正办理每一个案件,不能光着急想要得到结果,要有耐心。”
最后吕局长没忍住,对着付得启补充了一句,
“呃,以后还是少打人吧。要、要是不得已的情况下,尽量不要打脸。”
据说吕局长在见到蒙厂长以后,留下了一道很深的心理阴影。爱吃猪头肉的吕局长,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不能直视猪头。
走到小车车跟前的时候,胡五福刚掏出了钥匙,身后的蒙厂长,突然说了一句,
“老余,你盯着我的后背也没用,我也不能让事情变回去。”
原来蒙厂长对余师傅的称呼变了,现在成了“老余”了。
俩人现在完全是“哥俩好”的样子,在被关的这些日子,生出了许多的“难友”情。
蒙厂长也没办法,余师傅媳妇肯定是要进去的,比她的情节严重多了。
蒙厂长的事,很多情节都是被有心人捏造的,而余师傅媳妇啊,是被俩个居委会王大妈带着人现抓的。
都有自个儿家庭的人,和别人在外面过日子。
简直就是给市里那位王大妈提供战斗材料呢,不把余师傅媳妇和乌贵的事,不弄成典型都不可能。
在胡五福他们几个一上了小车车后,坐在副驾驶的曹公安,也是出于好心,让余师傅心里有个底吧。
“他们这件事吧,如果女的一口咬定是被强迫的,最多在里面呆两年。可男的,流氓罪一旦定死了,很可能就没什么活路了。”
胡五福这才知道,原来余师傅媳妇心这么狠,一直和公安说自己是被迫的。
而余师傅也明白这是咋回事了,还没来得及要多伤心呢,就知道自己带了那么多年的徒弟有可能就要死了。
这种事情会判的很快的,又是在这几年,流氓罪几乎没什么翻身的机会。
余师傅是又痛心又难过,还又有点担心。
所有的情绪混在一起,余师傅整个人都快崩溃了。刚才不说话,现在想让蒙厂长帮他想想个主意。
胡五福开着小车车刚出了市里,上了回镇子上的土路,蒙厂长才又说了话,
“老余啊,我也理解你的心情。你发生的这些事,件件和你带的徒弟分不开。可是,毕竟是你带了十大几年的徒弟。”
虽然干了畜生不如事,但是余师傅这人性格软和,要不然也不可能把自己媳妇惯得没边儿了。
所以余师傅想着的,人进去就进去了,但是得能活着啊。
余师傅最近经历了这么多事,他突然觉得,人只有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也是因为这样,在知道自个儿媳妇的事后,余师傅表现得很平常,并没有像胡五福认为的会要死要活的样子。
只不过,现在是半死不活的。
回了镇子上,蒙厂长要继续被关在镇公安局的,而余师傅就直接带回家了。
胡五福想着,反正胡二哥这几年都快担心死余师傅,让胡二哥请几天假,在家看着余师傅。
本来余师傅应该送到余家去,可余家要么老的老,要么残的残,余大嫂一个人已经快忙不过来了。
而且余大嫂还要经常上市里照看俩个上学的儿子,余家现在是几乎腾不出什么闲人来。
胡五福家一家子闲人,但是最近家里在盖房呢,都一个比一个急。
又因为是胡五福的“婚房”,结婚用的呀,全家人出去,连最小的二春,都用眼睛盯着大青砖呢。
只能等家里房子盖得差不多,胡五福想着再把人送回去吧。
可到了镇公安局门口时,曹公安和蒙厂长下了车,而余师傅竟然也跟着下去了。
现在的余师傅就像个要糖吃的小孩子,一定要跟着蒙厂长。
余师傅还特别的有理由,
“为什么关她不关我,我也有罪啊。”
曹公安白了眼余师傅,默默叨了一句,但是没出声。
胡五福看出来了,曹公安说余师傅是有病,不是有罪。
胡五福走过去,拉着余师傅的胳膊,好不容易憋住了笑声,
“余师傅,我二哥一会儿回来看不见你,总得着急。而且吧,一会儿居委会王大妈要来找你呢。”
不提王大妈还好,一提这个,余师傅更不想走了,直接走过去抱住了曹公安的胳膊,死也不见姓王的。
正在这闹着啦,付得启从屋里走出来了,他早就看见这几个人到门口了,却一直不进来。
人来人往的都盯着他们看呢,尤其还有一辆绿吉普,更是让很多人走过来摸几把车屁股的。
付得启把蒙厂长领进去了,而曹公安托着余时候,又上了小车车。
胡五福直接把车开进了院子,胡三哥在大门口把院门直接关上了,外面跟着一堆看小汽车的,全给关在外在邮。
胡三哥今天一回来就做了饭,胡五福早上做了煎肉包,猪肉大葱的,胡三哥热了一下,又拌了个黄瓜菜,煮了一锅稀糊糊。
胡三哥差不多把饭刚弄好了,胡五福带着人回来了。
胡五福刚下车,院门又响了,胡二哥骑着车回来了。
胡二哥也是立即把院门关上了,外面的人还不想走,搞得胡二哥都不好意思进自个儿家了。
而且,有个人还一脸嫌弃的说胡二哥,
“这家有个绿的吉普车的,你咋好意思骑个自行车。”
胡二哥把车停好,就看到曹公安又拉着拽着他胳膊的余师傅,从后院挪到了前院。
胡五福赶紧把喊着话的余师傅,连同曹公安一起,把人扶进了屋里头。
而余师傅的声音,还在那响着呢,
“我有罪,关我吧。”
胡五福“呵呵”地笑了两声,看着傻了巴叽的胡二哥,胡五福就给出了个主意,
“二哥,你带着余师傅去洗澡房洗澡吧。你赶紧先烧些水,把洗澡盆弄满水,把余师傅拉过去洗澡吧。”
毕竟是夏天了,胡五福又想着家里人不咋洗澡的毛病。就把后院一个小屋腾了出来,让胡二哥和胡三哥都在地上用水泥铺了好几层。
现在胡二哥和胡三哥也是天天用热水冲一冲,要不然真的觉得人要臭了。
胡五福又补充了一句说,“现在是夏天,余师傅都臭了,”
是哒,刚才在车上,不知道是余师傅臭的,还是蒙厂长,反正味道够够的。
胡二哥马上就去烧水,胡三哥把饭菜都摆在了桌子上了。
而曹公安一个劲地在自己身上闻了又闻,然后坐上桌吃的时候,曹公安一口气吃了15个肉包子。
曹公安咬着包子,说话有点让人听不清,
“我也要希。”
洗澡间里有俩个大的洗澡盆,胡五福瞎讲究,给胡二哥和胡三哥一人准备了一个。
而胡五福自个儿,就是天天在厨房空间站里洗澡,温热的山泉水,洗澡舒服着呢。
胡二哥把余师傅拉着去洗澡了,手里还攥着一块丝瓜瓤,洗澡间里放着一个木头架子,上面放着几块大肥皂。
看着不起眼的大肥皂,洗澡洗脸都能用。
大肥皂也是胡五福在系统的交易市场买的,给厨师洗手专用的,有护肤的作用。
胡二哥带着余师傅去洗澡了,曹公安吃饭后一放下碗也跑去了,而胡三哥也是很快吃了饭,就去厨房又继续帮挑热水去了。
前院厨房用大锅烧着热水,随时给洗澡的添水。
胡二哥大概是给曹公安和余师傅搓背搓得用劲,偶尔能听到曹公安或是余师傅“嗷嗷”地大叫两声。
胡五福还坐在前院喝茶呢,正听得动静乐的时候,院门突然响了。
被人轻轻地“叩叩”地拍着门,胡五福还有些不习惯呢。
胡五福打开门一看,是王大妈。
镇上居委会的王大妈,今天从市里回来的时候,是着自个儿的自行车回来的。
王大妈吃了晚饭,都没来得及休息,就到有家来了。
王大妈一进院子,就听到后院传来男人的“嗷”的喊叫声,立即吓得腿软。
今天王大妈骑车太快,现在腿还有点发软呢。
胡五福就说余师傅状态不好,胡二哥和曹公安,帮他搓澡呢。
王大妈这才吐了一口气,像是真被吓到了似的,
“我说么,听着像是余师傅的声音,还以为他咋了。”
胡五福又把余师傅今天不愿意面对现实的事,仔细地同王大妈说了。
而王大妈也是很感慨地点点头,
“这事谁能想到呢,余师傅真是太善了。”
王大妈其实也是为这事来的,她想让余家出点力,
“这事啊,我想了想,还不至于真把人弄死了。”
但是现在已经是上面的领导都知道了,好些人都喊着打打杀杀的,看到这些,这位王大妈也有些不忍心了。
“老王性子比较暴躁,也很想把街道的事都处理好了,可是,这件事毕竟是她起的头,她要是站出来,说几句话,就不一样了。”
虽然在这件事上,胡五福觉得王大妈说得很有道理,乌贵也确实没到了要死的地步呢。
胡五福就连忙去找了余大嫂,而余大夫也跟着过来了。
王大妈又把她的想法说了一遍,
“你们余家出面去找老王,让她再给上面几个领导说一说,乌贵的命,差不多也能保住了。”
余大嫂也被吓了一跳,没想到前几天还在担忧的事,居然转变得这么快。
余家一大家子都行医,有着医者们的最好的品德。
余大嫂就有点不太明白,不就是余师傅媳妇和乌贵,做了点丢人事,咋就要上人命了?
王大妈当初的想法,也只是看不惯的事,她想管一管,
“关键就在这个女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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