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五福也看到付得启的眼神了, 明显很怨念。而付得启是后背背着一个,胳膊上还架着一个。
俩个双胞胎的儿子, 都十岁的年纪最淘的时候,把付得启脑袋和帽子抓着玩。
付得启头发都竖了起来, 衣服也皱得不行。
胡五福还以为付得启那么大怨气,是因为他家俩孩子闹腾的,结果付得启却冷幽幽地说,
“庄四文, 你这张脸以后少到处晃吧, 见过庄家老爷子的人,看见你都腿软。”
一想到庄四文长得像庄家死了好些年的老爷子,付得启的爷爷就不敢来了,在家里拿着亲爹和庄家老头的照片,越看越手抖,越看越心慌。
本来带着孩子的是付家老爷子,现在成了付得启。可付得启得带着孩子来吃好的, 要不然他媳妇不高兴呢。
付得启是个出名的妻管炎, 大家都知道, 只是不明说。
胡二哥朝着胡五福挑了挑眉, 胡五福看了看天色, 这才半下午,不过可以把牛骨头先拿出来放大锅里备着。
而牛骨髓现在可以上火烤了,胡五福就在后院搭了个火架子,烤东西的粗铁丝, 家里都是现成的。
等牛骨髓被烤出一点点香气,随着小风飘到前院的时候,就有个人慢慢地走到了后院。
“噢,虚的人吃这个正好哇。”
老太太的声音忽然从胡五福的旁边响了起来,胡五福抬头一看,是余家老太太。
胡五福心说,这些个弄药的,啥东西也能和补字挂勾。胡五福赶紧就说,“老太太,今天还有炖的牛骨头,夏天吃着最好了。”
余老太太微微点了点头,一件深蓝的带竖暗纹的布褂子穿在身上,显得老太太更瘦了。
然后余老太太说的是,“补钙,驱湿,夏天吃肉,冬天喝汤。”
胡五福扯着嘴角笑了下,庄斯南正好过来了,把余老太太请到前院去了。
庄斯南朝胡五福眨了眨眼,用手扶着余老太太,边走边说,
“老太太,您坐前院吃饭吧,前院热闹。”
原来余老太太爱热闹,而余老头是非要和薛数一起坐后院。胡五福估摸着时间差不多时候,先让胡二哥上烤骨髓,还有拌萝卜丝和黄瓜菜。
转过身时,庄四文就进了后院的厨房,胡五福指着灶台上的满满两盆炖牛骨,让庄四文端到前院去。
前院坐了两个大桌,曹家就曹公安来了,胡五福让庄四文端一盆炖牛骨头给曹家送过去,一会儿再送上一盆凉面。
胡五福就问庄四文,
“曹家这三口子,算是头一批要进牛棚的了,可他们是未来的大科学家啊,住咱家牛棚,总觉得委屈了他们了。”
庄四文摇摇头说没关系,
“说不定以后庄斯东要经常去村里头呢,而且他带的那些人,都不会去京都的。”
庄四文现在带的队伍就在京都附近呢,还要负责小兵们的经常训练,为国家做贡献。
这么忙的人,居然这么有空经常来这里?
胡五福脸上的表情庄四文看得清清楚楚,庄四文低声地说,
“就你那小车车的车速,几个小时就到咱这里了。”
胡五福还以为庄斯东不准备开这辆小车车呢,想到这里,胡五福不无奈地摇摇头,
“庄斯南也会来得更勤了吧。”
说起这个脸皮厚的家伙,庄四文告诉胡五福一件事,
“他说他准备明天先回一趟京都,把自己媳妇接到这里住一段时间。”
胡五福并不觉得庄家缺吃的,“他图啥呢?”
庄四文耸耸肩膀,猜测着说,“可能这里凉快?”
胡五福晃了晃头,不大理解。
没一会儿,胡五福是理解了。因为庄四文黑着一张脸送饭回来了,还和胡五福说了一句,
“问余家还有没有丢的儿子,赶紧认了那家伙吧,真是丢人死了。”
胡五福跑到前院儿一看,庄斯南紧挨着余老太太坐,一个劲地夸自个儿长得好,
“老太太,您再摸摸我,我和我小弟长得像吧?”
原来庄四文去上菜的时候,被庄斯南拉着给余老太太摸脸。就摸了一把,余老太太就直接说,
“哟,隔代像啊。”
其实不止是庄四文是隔代像啊,庄斯南也是。
庄斯南和老首长不仅是长得像,脾气也有很多地方相似。
庄斯南还以为老余老太太说的是庄四文,比夸自己还高兴。
想想也不太可能的,余老太太最多也就见过老首长,咋可能见过老首长的亲爹呢。
庄斯南是高兴了,庄四文可不咋高兴,尤其庄斯南还把余家老太太夸成朵花,
“老太太啊,您可真是厉害,要是那不是亲父子的,也能一下摸出来?”
余老太太一脸的自信,眼神里别提多骄傲了,
“那当然了,这是我们家的绝活,练了几十年的本事,从来没出过错的。”
余老太太的意思,是告诉庄斯南,你随便找人试,老太太我不怕挑战。
然后庄斯南因为太兴奋了,蠢到忘了一件重要的事,他得咋同他媳妇说这个事啊。
等一吃了饭,大家伙坐在前院聊天的时候,就听到曹公安一阵“嘻嘻哈哈”地从自己家里跑了过来。
曹公安看着就是吃多的样子,摸着自己的肚皮,咧着嘴大笑着说,
“那家伙真是蠢啊,和他媳妇说,要接他儿子过来试下摸骨是不是亲父子。哈哈……”
胡五福坐在后院,摇着小扇子,真替可怜的庄斯南媳妇感到悲哀啊。
不过庄斯南媳妇也了解这人的,知道他玩性大。
所以庄斯南媳妇立即就拒绝了,本来想着接自己媳妇儿子过来凉快几天的庄斯南,连话都没说出口,他媳妇就挂了电话了。
就在胡五福喝着茶的时候,以为庄斯南放弃了,结果直接走到小车车跟前,和胡五福说,
“小弟妹,这辆车是我那辆吧,我看着就是啊。”
前院后院全是人,胡五福难道说不是么。
然后就是眼睁睁地看着庄斯南开着小车车离开了,胡五福用手捅了下庄四文的胳膊,高兴地说,
“一会儿庄斯东要来吧?”
庄四文笑着说,“是呀,是呀。”
庄斯东来的时候,在知道庄斯南居然开着小车车跑回去的时候,眉毛都快翘天上去了。
庄斯东低声地问庄四文,
“他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这个问题谁也不知道,庄斯南出发得太快了。
庄斯东摸着发疼的太阳穴,他今天一回镇上就没一会儿闲的功夫,这会儿还没吃饭呢。
庄四文也是看着庄斯东不容易,立即就给他先装了碗荞面的凉面,让他先顶一口。
胡五福又把烤好的牛骨髓和炖牛骨头都端了上来,庄斯东问庄四文,
“四文,你那有酒吗?”
胡五福也看出来,庄斯东是真气着了,不过没想到他还喜欢喝酒。
可庄四文不喝酒,胡五福是没见过他喝。
庄四文想着要不要去付家借点酒,付家老爷子因为今天没人陪他喝酒,还说吃饭觉得不痛快。
就在庄四文想着的时候,胡五福从屋里提出了个大的玻璃瓶子,递给了庄四文。
胡五福朝着庄四文说,
“家里也没啥酒,香槟行不?”
从这个年代一直到八十年代,特别流行的一种酒,就是香槟,甜滋滋的,还挺好喝。
不过现在天也黑了,没地方去打白酒。
胡五福有白酒,不仅做菜用的有,喝的好酒也有。不过胡五福没敢给庄斯东喝。
庄斯东明显就是累着了,胡五福还怕他喝了出事呢。
庄四文也差不多是这个想法,碰上庄斯南这么坑的兄弟,真是不容易。
胡五福又给炒了俩个小菜,让庄斯东和庄四文坐着说话。
庄斯东吃了个半饱后,才同庄四文说话的,声音有点淡淡的,
“庄斯明已经出发去老爷子那了。”
庄四文对这个人,现在是一点也不想看见,
“你们家老头现在应该在别的地方巡查吧,我过几天就要回部队,我带着我负责的连队,窝在山里头去训练,想见都见不着。”
庄斯东摇了摇头,
“哎呀,老爷子今天正好又回到你在的营区了。”
庄四文一听,差点没从凳子上掉下去,大声地问庄斯东,
“谁把他请回去的,我们训练任务那么重,弄一尊菩萨回去作甚?”
庄斯东看着庄四文一脸的惊恐,突然“呵呵”一乐,
“是图营长,你想不到吧。”
不仅庄四文想不到,连图营长也想不到。
庞团长为了能够镇压住区团长,让图营长带着小队去参加演练了。
本来是三五天的事,以前也有过类似的小任务,很快就能回来的。
图营长是很快回来了,后面还跟着一个大尾巴。
庞团长在看到老首长去而复返时,就觉得不对劲啊,拉着图营长悄悄地问,
“发生了什么事了?”
图营长就把庄四文参加联合任务,并且在失踪后,又和小队安全返回来的事说了一遍,图营长高兴坏了,看着是比庄四文本人还要高兴。
图营长竟然还“啪啪”地拍了拍手,
“哈,庄四文给咱们这里争脸啊,咱这地方虽然偏,但是很有实力呀。”
庞团长立即挥手让图营长赶紧坐下,微微思谋了下说,
“这事不太对劲,我说么,姓区的调任文件已经下来了,他还赖着不走,原来是想抱住老首长这条大腿啊。”
图营长这段时间天天和老首长在一起,对老首长的脾气还是有点了解的,
“团长,我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我感觉吧,区团长要倒霉了。”
经图营长的提醒,庞团长又想起来了,庄四文跨级别的任务挑战行为,本来就是一种冒进的行为。
即使这次立了功,但是要是有人说点什么,那庄四文就相当于白忙乎了。
图营长觉得庄四文做得不能再好了,立即就给庞团长提了个建议,
“唉,那些奖啊,大多没啥用,倒不如团长你做件好人好事,你提前把庄四文的职级给往上提一提。庞团长啊,现在老首长最喜欢的人就是庄四文了。”
反过来讲,老首长现在最讨厌的人就是区团长。
可有的人不知道自己没二两重,还非要往人跟前凑。
区团长听说老首长又要来这头部队,早就做好了准备,老首长前脚进了部队,区团长后脚跑到了老首长跟前了。
区团长见到老首长头一面,还没来得及说话呢,就被老首长一顿数落,
“区团长,你没把自己闺女管好,让她在战区到处乱晃,纪律性这么差,你是怎么教她的?至少要让现在的年轻人明白,做军人第一件事,就要有纪律性。”
区团长连反驳的理由都没有,她闺女在战区乱晃的事,他是不清楚的,但是他觉得自个儿的闺女那性子,是能干得出来的。
老首长又继续数落着区团长,
“你年纪也不小了,你也要守纪律,你怎么还在这里呢,这是人别人管辖的部队营区,一团三区,这里的团长姓庞,不是姓区的。”
区团长准备好的点心都没送出去,就让老首长骂了个狗血淋头。
图营长和庞团长,俩人晚上又喝了一杯,庆祝区团长带着他媳妇滚出了他们这里。
俩人正喝着高兴的时候,图营长办公室电话响了,图营长接起来后,听出来是庄四文。
图营长立即就站了起来,踩着凳子大喊了一句,
“庄副连长,你要升到连长了,高兴吧?”
庄四文淡淡地“嗯”了一声,可图营长听不出来庄四文的没兴致,又继续告诉庄四文,讨人厌的区老虎被打跑了。
庄四文立即告诉图营长一个很不幸的消息,
“后面的恶狼就要进门了。”
图营长没听明白,就把庞团长叫了过来。
图营长和庞团长一齐凑到了电话跟前,就听着庄四文把庄斯明的“壮举”细说了一下,
“他京都媳妇有了娃,他在市里头弄了个小媳妇好像肚里也揣了一个。搞不好哇,这小媳妇啊还会和庄斯明一同到咱们营区呢。”
图营长是个□□桶,不用点自己都能着。
“咣”地一声,图营长把凳子给踢得远远的,在地上“哗棱棱”地滚到门口,可把个庞团长心疼的。
图营长的大手“啪”地就拍在了桌子上,把他自己疼得“哎哟哟”了两声,
“庄副连长,你咋知道这么多,噢,那个女人叫啥名字,她要是敢进咱营区,我打断她的腿。”
庞团长给了图营长一个眼色,让他安静点,听听庄四文在说什么。
庄四文刚才也是同庄斯东把这件事分析了一下,如果白青出现在部队,那就要不好了啊。
庄四文就说了一下这个不好的预测,
“庄斯明他本事大啊,俩个女人同时有了,可他要是都承认了,那不就是重婚罪了嘛。”
庞团长和图营长立即就听懂了,图营长伸腿要踢凳子,一下踢了个空,立即骂了两句,
“妈的,臭不要脸的,咱部队的小兵,可不兴这种喜当爹。”
庞团长有点忧愁啊,在部队最常见的就是天上的星星,最不常见的就是长着两条腿的女人。
这种女人一定顶漂亮,而且很会骗人。
现在一团三营的战士们,九成九没对象,更没恋爱过,基本对漂亮的女人,没有什么抵抗力。
庞团长有些忧愁,而图营长很不服气,
“我们的战士有那么蠢吗,庞团长,你想多了吧。”
庞团长却是摇了摇手,
“有目的的女人,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的。”
这边庞团长和图营长是难受得心发慌,也没想出个好办法来。
而在市里的白青,一脸的娇羞,同站在她身后一身绿衣裳的人娇柔柔的说,
“我倒想起个人来。”
“你觉得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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