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五福的话让庄四文不由地一愣,庄四文微皱着眉头说,
“福宝, 你什么意思?”
胡五福其实也不太肯定, 就把去刘家村的事简单地讲了,
“我就看到个担水的背影, 不能肯定是不是她。刘家村和咱村一样,有好些个人是被送到村里头劳动的。”
庄四文这会儿也停下和泥的动作,想了一会儿说,
“下午我们去一趟看看。”
胡五福又凑到庄四文跟前, 把大酱刘家里的事讲了,
“我看他家几个小孩真是挺可怜的, 瘦巴巴的, 一看就是不太能吃得上饭。”
庄四文多了解胡五福呀,然后就问胡五福,
“那你的意思是?”
胡五福赶紧就笑了笑,
“我想让大酱刘帮着做一些酱菜, 我给他钱, 他做好了我去取。”
庄四文听了又继续低头和泥了, 也没说别的意思,只是“噢”了一声。
平常庄四文总是让胡五福小心什么的,今天却不仅没有提,还很赞同的样子。
胡五福反而有些好奇了,反过来问庄四文,
“你咋不说要好好调查调查大酱刘呢, 要是到时候出事咋弄?”
可庄四文却笑了,把手里和泥的铁锹又停了下来,看着胡五福直乐,
“不是有我么,我和你一块去,就说是我要的。”
庄四文是个当兵的,而且还是个副连长,有模有样的,说的话别人都信。
这会儿包括庄四文自个儿,还有胡五福,都不知道庄四文已经升到连长了。
是图营长和庞团长一起决定的,庄四文一直在休假当中,并没有正式归队,所以还没有向外公布。
庄四文假期并不长,但是他以前从来没什么假,现在就相当于把攒的一些假都一起休了。
庄四文还是为了在这边能多训练一段时间,把之前攒的假全用了。
胡五福一听庄四文也要去,心里马上也就放了心了。
胡五福跑去院子角落,也拿了个铁锹过来,
“我也一起和泥,你赶紧抹房子吧,没多少就完事了。”
房子已经快抹完一层泥了,庄四文伸手把胡五福给拦下了,
“福宝,你还是站旁边站着看吧。”
庄四文正说着呢,听到一阵脚步声,胡五福转过头一看,是胡大嫂过来帮忙的。
胡大嫂一进胡五福新房的大院子,一眼就看到只一夜忽然就出现的一间房。
虽然房子看着不大,但是弄不明白是做甚的,连个窗都没有。
胡大嫂看了眼快抹完泥的外墙,就凑到了胡五福跟前,
“福宝,这是四文盖的?咋没窗呢?”
胡五福笑了笑,冲着胡大嫂眨了眨眼,
“咱家盖的小茅房不是在牲口院子后头么,以后上茅房很不方便,这不我就在自个院子里盖了一个。”
“噫噫……”
胡大嫂惊奇得嘴都合上了,伸出一只手抖成不像样子了。
胡大嫂很少有这么不淡定的时候,过了一会才算安稳住自己的情绪,可脸上仍露着不太能相信的表情。
胡大嫂看着胡五福,用很不确定的表情说,
“福宝啊,你当初让盖房在前院空个位置,就是要盖茅房?”
“嗯,是呀。”
胡五福答得轻飘飘的,神情很认真的样子。
胡大嫂却是更认真地眦着牙说,
“福宝啊,你见过谁家把茅房盖自家前院儿啊,后院儿盖的都少,都是在房后盖的,你是真不怕把自个儿臭死啊。”
“嘿哧……”
胡五福抖着肩膀笑了一会儿,现在这个所谓的看着不大的茅房,是胡五福让系统去买的简易卫生系统。
卫生系统里面是个小套间,外间是后世说的洗手间,有大大的洗脸池,墙上有镜子,有一个全自动马桶。
而里间是洗澡间,有两个喷头淋浴,胡五福还准备在里面再放两个大的木制的洗浴桶。
对于胡五福的没没来的笑,胡大嫂理解不了。
因为村里面的公共茅房,现在已经挪到了麦子娘家后头,而且还是在茅房的下风处。
因为这件事,麦子妈到生产队去闹了好几次,可是村里面没人替她说句话。
谁也说呀,难道换个地方盖,放自家院墙外面么?
胡家村村里人都默默地承认着这件事,麦子妈的抗争到现在都没起到任何的作用。
别人躲不起的事,胡五福居然把茅房放自个儿院子了,胡大嫂完全理解不了。
现在茅房刚盖起来,还没弄好,胡大嫂无奈地又同胡五福说,
“虽说咱家亲的小茅房确实有点远,但是总比到麦子妈家那头好些的,福宝啊,你要不然再换个用法呢?”
胡五福转了转眼珠子,这个想法她早就想好了,上前把卫生间打开后,指着里面同胡大嫂说,
“大嫂,你先去看看,这是四文照着京都那头的样式盖的,以前可都是那些大资本家用的样式,连大地主都没本事盖呢。”
胡大嫂一听是京都那头以前的大资本家,甚至是外国人用的上厕所的房子样子,立即就进了卫生间里头。
卫生间里面还挺凉快的,不知道哪来的小凉风,吹得贼拉的舒服,胡大嫂错觉,这里面地方挺大的。
胡大嫂在看到洗脸池的时候,“呵呵”地忽然笑了起来,而且声音是越笑越大,
“福宝啊,你把白面盆儿放这干啥啊?”
胡五福扯了下嘴角,也跟着“呵呵”地笑了几声,
“大嫂,这个不是面盆儿,是洗脸的。”
洗脸池上面有个细水管子,胡五福拧了一下,里面“哗哗”地流出了水。
胡大嫂忽然又被叶了一跳,一下抓紧了胡五福的一只手,
“福宝啊,四文是把咱村的水管子接你这了?”
胡大嫂在给胡五福盖房子的时候,还没来得及把村里水管子接过来呢,因为胡村长说比较麻烦,得找专门的人来弄。
胡村长找的人还没来呢,而胡大嫂计划着给胡五福一定要弄自来水。
胡五福是厨子啊,用水不方便就很麻烦的。
胡五福却又和胡大嫂说,
“四文要在后院开井,和我大哥说了吧。”
胡大嫂把卫生间可是仔细地看了又看,伸手摸着黑色的石头墙砖,仰着头看着顶上的浴头,甚至脑袋差点钻进白瓷的马桶里面,这一切都让大嫂感觉跟做梦似的。
胡大嫂伸手抹了两滴泪蛋子,被感动得不行。
胡大嫂撅着嘴,一副要哭的样子,
“福宝啊,大嫂是真高兴,四文还真听你的话,啥也替你想到了。大嫂这心里啊,就跟那烙铁烫过似的。”
胡五福扯着嘴角“嘿嘿”笑了两声,心里说大烙铁烫过的地方绝对是个大窟窿。
胡大嫂和胡五福说的话,庄四文也说听到了。
庄四文把手里和泥的铁锹又停了下来,把和好的泥都铲到了盆里面,他要继续往外墙抹草泥。
庄四文把泥盆拿起来的时候,就同胡大嫂说,
“大嫂,咱村里已经通了自来水了,不过要家家通自来水好像还挺难的啊。”
村里和镇上或是市进而不一样,那边现在已经是家家都装了水龙头了。
现在村里面就一个老井的附近,装着一个自来水管,想打水的要么来接自来水,要么就到大水井里面打水。
其实村里面也有人家自己打了井了,庄四文现在想着不仅要在自家打口进,他还想着让村里面家家都通了自来水。
毕竟现在村里面已经是有自来水通过来的,要给自家接自来水,已经不是钱不钱的事了,还能引起别人家说不少的闲话。
庄四文就同胡大嫂说,
“我和福宝都不缺钱,既然我们要自己接自来水,也给村里其他人都一起接了吧。”
村里家家通自来水,可不是件小事,要花老多钱了。
就是这么大的事,被庄四文轻易地说了出来,胡五福还在旁边点着头“嗯”了一声。
胡大嫂这一早上都要被这俩人给刺激个半死了,胡大嫂就觉得眼前一直在早着星星。
胡五福甚至还觉得脑袋里有“嗡嗡”地声音响,她还觉得自己会不会被人指着鼻子说,
“是不就显摆你家有钱呢,我们不需要。”
胡大嫂觉得这是要命的天大的事,她办不了。
胡大嫂一只手扶在了墙上,用力晃了晃头,声音有些艰难地说,
“我办不了这个事,大嫂去给你们找村长吧。”
胡大嫂晃晃悠悠地离开了胡五福家新院子,还在庄四文刚抹的泥墙上留下了一个特别深的手掌印。
庄四文又继续往墙上抹着草泥,胡五福在旁边陪着他说话。
“要是刘家村那个真的是凉师傅的化,她会不会要我们帮她啊。”
毕竟刘家村既要干农活,不仅是没完没了地下地忙活,肚子都吃不饱。
胡五福说的庄四文明白,不过庄四文却是摇了摇头,
“不急,反正她也不会长翅膀飞了,我们慢慢地打听打听。”
胡五福本来还有点小激动,但庄四文却是根本不咋在样子。她立即又和庄四文说起了大酱刘的事,
“要是我和他做了腌酱菜的生意,他生活变好了,回头举报我呢?”
听到这个庄四文却“呵呵”地笑了,
“虽然我没接触过这个做酱的,但是我觉得他是个特别小心谨慎的人。他说是不愿意到大酱厂做师傅,为了家里孩子,其实我觉得他还是担心因为自己的酱,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胡五福眨了两下眼睛,用力抿着嘴,
“你又知道了?”
庄四文就像是故意逗胡五福似的,伸手在胡五福鼻子上抹了一点泥,“嘿嘿”地笑了两声,
“我看人还是很准的,虽然没见过这人,但我觉得他比你还要胆小呢。”
胡五福刚抬起脚要踢庄四文的时候,就听到身后一个很用力的咳嗽声,
“嗯哼,哼,你们俩叫我作甚呢?”
胡五福觉得胡村长是属猫的,进院子居然没声音。
庄四文刚才就看到胡村长了,胡五福正背对着院子的大门,而且还在和庄四文说着事,压根就没有听到身后的动静。
胡五福转过头看了看胡村长,耸了两下小肩膀,
“我不知道呀,是庄四文叫你呢。”
胡五福想着自己出钱就好了,她现在就钱多,而且这也算是做好人好事吧。
家家装上水龙头,她家也有水龙头,也就不奇怪了。
家家没有水龙头,她家要自个儿花钱装个水龙头,估摸着家里的门槛每天都要被来打水的人踏破了。
别人家也不缺水,但是所有人的心理就是这样的,我没有的,你也不能有。
胡家村不仅有个大水井,还有个公用的自来水,更有一条半包着村子的河。
但是,庄四文要把自来水引进自己家里来,就决定再做一回好人。
庄四文刚提了个开头,听着胡村长一声大喊,
“啥,你疯了么,你是钱多烧手么?”
胡五福立即就看懂胡村长有些狰狞的表情了,胡村长的意思应该是,
“既然你觉着钱多烧手,那就给我吧。”
胡五福看出来的,庄四文能看不出来么,庄四文就觉得有些哭笑不得。
庄四文的理由也比较简单,
“我家要引自来水过来,虽是自个儿花钱,但是村里其他人能没有想法么?”
胡村长是毫不遮掩地说,
“肯定有想法啊,这还用问么?”
庄四文当即就叹了口气,一脸地无奈看着胡村长,
“所以呀,村长,我们出钱,给村里把自来水管道都接通了。”
胡村长一听,又绕回刚才说的话上了,直接就瞪了一眼庄四文,
“别看咱村小,家家接一条自来水管子,可不少钱呢。”
胡村长还是一副“你钱多烧的啊”的表情,还不等庄四文说多少钱呢,胡五福从衣兜里就掏出一卷钱来。
都是崭新崭新的十元大团结,被卷成了一大圈,胡五福顺手从手腕上拉下来个皮筋,在那卷钱上绕了好几圈,给捆好了。
胡五福动作太快,连庄四文都没反应过来。
等胡村长反应过来的时候,手上已经被塞进了一大卷钱。
胡五福脸上笑眯眯的,看不出因为花钱而肉痛的,
“村长,这是四文刚给我的,让我拿给你通水管子用。四文总不在家,觉得就我家通水管子,太不安全了。”
其实胡村长也想到这一事了,本来他是想要劝说胡五福和庄四文,放弃接水管子的。
可现在胡村长还没来得及说啥呢,不仅被塞进了一大卷钱,又听胡五福“咯咯”地笑着说,
“听说京都那头的地头上,除了有一个特别大的粪坑外,还会有个很粗的粗管子用来灌地的。村长,给村里面全都接通了水管子时,你可别忘了咱的地呀。”
地里灌水确实总有不方便的时候,让村里的牛拉着水车一趟一趟的洒水,牛也受不了。
除了牛车就是人担着扁担浇水,胡家村的地多,确实浇水也是件很重要的事。
胡村长拧着眉,眯着眼,虽然是在深深地考虑这个问题,但他还是用一种怀疑的眼神看着胡五福和庄四文。
虽然胡村长把钱收起来了,但是还是告诉他俩一件事,
“我还得找专门的人来查看查看,你俩心里得有个数。”
说到心里有数的事,对于自己到底有多少钱,现在的胡五福还真没数呢。
“咯咯”地笑声,又响了起来,胡五福夸张地用一只手捂着嘴笑了一会儿,
“村长,你胆子放大些呀,咱村搞先进提产量,靠的还是你呀。”
被胡五福拍了马屁的胡村长,立即就离开了胡家,马上去了生产队,驾着牛车去了市里了。
这些胡五福是不知道的,不知道她知道庄四文正盯着她看。
胡五福朝着庄四文笑了笑,两只眼睛里都是得意的光亮,
“你赶紧抹房子吧,抹完了咱就去刘家村。”
胡五福是要去看看,那个人到底是不是做豆腐的凉师傅。
庄四文今天是把房子抹了头一回,晾两天再抹一次,感觉就差不多了。
庄四文还到自家的厨房看了看,有两间屋子大小。
这个厨房内部的设置,是胡五福画的图纸,有好几个炉灶不说,所有的灶台都是连着的。
其实就是胡五福说的操作台,而操作台下面,还做了放东西的柜子。
胡五福当初让庄斯南运了很多材料回来,就有几块比较大的大理石。
胡五福找了找,除了黑色的大理石,还有灰石头色的大石板。胡五福最后就用了这种石头原色的石板子,装在厨房里面,在这个时代也并不觉得扎眼。
胡大嫂之前就说,从开始挖地基起房时候,天天有村里人来看热闹。
胡五福那会儿就多了个心,觉得不能太不寻常,还要寻常和普通些。
现在看着一切都很普通,大青砖的房子外面,抹了好几层泥草。村里人还以为胡五福的新房,是泥草土房子呢。
胡五福和庄四文中午吃饭的时候,胡大哥还在问胡五福,
“福宝,你们什么时候打水井呀?”
胡五福也不知道,现在归庄四文管,胡五福就看向了庄四文。而庄四文却像是真的在想一样,
“我们后院比较大,除了当菜园子外,也就砌了个烤坑。我找人这两天就挖个水井吧,现在地下水位高,正好弄的。”
胡五福现在的院子特别大,前院全是房子,而且还有个小后院,也有几间小房子。
小后院的位置,有个木门就是去后院的,后院也有个五六间房。
胡大哥听了后,立即就和庄四文说,
“嗯,最近村里没什么领导下来视查,我有空的时候比较多。”
胡大哥即使没空了,还有胡爸爸呢,胡爸爸没空了,还有胡爷爷呢,给生产队做饭,是再简单不过的了。
胡五福现在又想到件事,她要让大酱刘做酱菜,还有一个咸菜是不太好腌的,胡五福也想着让大酱刘一起做的。
胡五福就看着胡大嫂问,
“大嫂,芋头好不好收啊。”
“啊呀,天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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