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恨雪克制着自己往后退了退, 从位置上站起来,终于与聂厌白拉开一段距离, 额头却是早浸了一层细汗。
都说地坤的信引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更何况聂厌白的信引中还夹杂着甜丝丝的气味, 是他大意了。
“你别过来。”姬恨雪哑着嗓子提醒道:“离我远点。”
聂厌白果真没再往前, 哪怕他现在生出了一种极端的冲动, 冲动得想要将面前之人拆吞入腹。
但理智告诉他, 他不能这么做, 一时的冲动只会将他们之间的关系推入深渊。
他喜欢的是这个人,无论对方分化成了地坤或是天乾,都不能成为冲动的理由。
两人都在极力忍耐着, 整座东宫内安静到针落可闻, 唯有细细的喘|息声在耳畔回荡。
聂厌白好不容易取出匣子里的隐息丹,不太自在地看了姬恨雪一眼。但见姬恨雪垂头靠在墙壁上,额前的碎发掩去他的双眼,有些被汗水浸湿后紧贴着鬓角。
“阿雪?”聂厌白在吞下天乾所服用的药丹后,又将隐息丹递过去, “我也没想到雨露期会这么突然, 阿雪你……没事吧?”
姬恨雪沉默地服下隐息丹,身体的燥|热随之渐渐散去,“我没事,你呢?”
聂厌白语气故作轻松地说:“我当然没事,只不过身上沾了信引的味道,一会儿恐怕还要去清洗一遍。”
只要没有地坤在他面前释放信引, 他便不会受到影响。
可这么一直下去不是办法,他无法保证姬恨雪的下一个雨露期会在什么时候,也无法保证那时自己在不在他的身边。
所以,不能再继续隐瞒了,必须找个恰当的时机告诉他分化成地坤的事实。
在聂厌白打定主意的时候,殿门外响起金公公的声音:“殿下,人已经送去了长青院,算时辰我们该动身去凌波殿参加晚宴了。”
聂厌白是今晚宴会的主角,自然不能迟到,但也不能染着一身信引前去。
于是,他隔着殿门吩咐金公公:“我们还要去一趟温泉苑,一会儿你让人准备两身衣物送过去。稍后便直接去凌波殿,不必再回东宫了。”
“是。”殿门前的金公公捂了捂嘴,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太子殿下清心寡欲了这么多年,突然在半日内便来了两次,身体撑得住吗?
殿内的二人丝毫不知金公公脑中上演了这么一出大戏,起初他们谁也没说话,最后还是由聂厌白打破了沉寂。
“阿雪,之前可说好了,今晚你要陪我去参加生辰宴。”聂厌白怕他临时改变主意,小心翼翼地试探说:“那等会儿我们一起去凌波殿?”
姬恨雪点了点头:“好。”
他时时刻刻都记着自己现在的身份,太子殿下身边的地坤美人。
他们又去了一趟温泉苑,重新换了一身装扮。期间姬恨雪感觉到金公公在偷偷看他,冷冷地回了一个眼神。
金公公急急忙忙收回视线,被这个冰冷的眼神吓得打了个哆嗦。他慢慢平复了一下心跳,心里不禁发出一句感叹:原来殿下喜欢的是这种类型的地坤。
一路来到凌波殿,此刻,夜色已然降临到皇宫的每个角落,唯有凌波殿隐约传出笙乐之声。
进入殿内一看,人几乎已经到齐了,他们到底还是晚了些。除了晟王聂崇光,宫内的皇子公主们皆在受邀之列,一个都没落下。
坐在最上方的人便是聂厌白的生母、云阆的一国之母谢皇后。传闻中的谢皇后正颜厉色,如今看来果真不假。光是坐在那儿不说话,气势便足以震慑全场。
聂厌白道:“儿臣来迟了。”
谢皇后的脸上没有多余的神情,也不打算斥责他,只轻飘飘地说了一句,“都入座吧。”
像是第一次见到聂厌白带一个宫外之人在身边,说完话后,谢皇后不自觉多看了姬恨雪两眼。
但她一向不喜当着众人的面去问自家儿子的私事,因此话到了嘴边并未出口。
从进了凌波殿开始,姬恨雪的眼睛就一直直视着前方。只有在看见谢皇后时垂下眸子,选择避开对方的视线。
他太冷静了,全然装不出柔弱地坤的姿态。
“谢母后。”聂厌白依言坐在次座,而姬恨雪也跟着坐在他身后的位置。
众人坐定,只剩下谢皇后旁边留了一个空位,不用猜都知道是谁的。
这毕竟是太子的生辰宴,皇上没来谁也不敢多嘴说话,就算饿了也要忍着。
姬恨雪早先吃了些糕点果腹,这会儿倒也不饿。
倒是在座的皇子公主们不知打量了他多少眼,尽管早在晟王府的桃花宴上见过面,此时再见却更感好奇。
聂厌白身为云阆的太子,带着此人去参加晟王府的桃花宴便罢了,如今竟还带入了宫内。
这二人之间的关系,随便想想都足够让人浮想联翩,没准儿还能编上好几个话本。
直到聂厌白清了清嗓子,这才让他们收起了心中的那份好奇。
谢皇后听见他那声轻咳,问道:“砚儿是哪里不舒服吗?”
聂厌白回道:“儿臣只不过喉咙有些干,喝点水润润嗓子便可,多谢母后关心。”
明明是一对亲生母子,说起话来却生疏得宛如两个陌生人。
“嗯。”谢皇后顿了顿,说话一如之前那般冷淡,“不用等了,银公公,传膳。”
谢皇后身边的内侍拉长了嗓子道:“传膳。”
话音初落,陆陆续续有人端上膳食。与此同时,一条人影也不急不慢地赶来了凌波殿。
来的是皇上身旁的内侍总管,看样子是一个人来的,因为走得快气还没喘|匀。
“参见皇后娘娘、太子殿下。”内侍总管道:“陛下让奴才带了口信过来,说近日政|务缠身,来不了太子殿下的生辰宴,让皇后娘娘不用等。陛下还说,下个月太子殿下的成人礼陛下一定会出面参加。”
谁人不知皇上与皇后从来都是相看两相厌,连带着瞧太子也不顺眼。什么政|务缠身不过是个借口,说到底就是不想来见他们。
不过这些都在谢皇后的意料之内,正巧她也不想与皇上碰面,于是道:“本宫知道了,你回去照顾陛下吧。记得让陛下别太操劳,保重龙体。”
“是,奴才明白了。”
内侍总管走后,凌波殿内的气氛依然显得十分压抑。
谢皇后道:“进膳吧,再过一会儿都凉了。”
说是一场生辰宴,一顿饭吃下来却是没人敢出声。大家都清楚聂厌白的酒量,互相只说了几句客套话,直接免去了敬酒这个环节。
姬恨雪则是从头到尾都保持着沉默,他无法想象聂厌白是怎么长大的。自小爹不疼娘不爱,这也难怪会成为书中后期的大反派,没长成变|态已是实属不易。
宴后,姬恨雪随着聂厌白一起送了聂崇光离宫。
送完回去的时候,两人走在狭长的甬道上。宫灯照亮平整的路面,一条路走下去只有他们二人的身影。
聂厌白忽然开了口:“阿雪,谢谢你。”
姬恨雪听着他没来由的道歉,不解地问:“谢我什么?”
聂厌白认真地看着他说:“谢谢你出现在我身边。”
相识这么长一段时间以来,姬恨雪已经听惯了他说这些话,并没有放在心上。
“我是个杀手。”姬恨雪反而非常平静地说:“我的出现往往伴随着各种刺杀,你不该谢我。”更该找一个天乾好好过日子。
后面那句话他还没说出口,总感觉说了就会丢了什么似的。
聂厌白比之先前更加认真地说道:“倘若不是阿雪出现在我的身边,我早便死在了那些刺客的手上。”
姬恨雪想起刚到阆京的那个夜晚,不由地陷入沉默。
那夜是他救下了聂厌白不错,可自己不过是借机利用他,而非真正的救他。
如果让聂厌白知道了这个事实,他便不会再这么相信自己了吧?
沉吟间,一道暗影猝不及防探出宫墙从天而降,目标正是聂厌白。
姬恨雪反应极快,在对方出手之前手中的链刃骤然化成了一条长长的锁链。那人大抵没料到姬恨雪会有这般身手,有那么片刻的惊诧。
看见那人雪亮的刀锋,聂厌白急忙出声提醒:“阿雪小心。”
却见刀锋反转,径直朝聂厌白的面部袭来。便在即将劈下的瞬间,姬恨雪化链为鞭,将对方手里的长刀卷落在地。
那人见失了武器,不再恋战,转身消失在了宫墙之上。
聂厌白看了眼那人逃走的方向:“跑得倒是挺快。”
姬恨雪仔细回想,对那名刺客的招式并无任何记忆,想来应是第一次与之交手。他收了锁链去问聂厌白:“你没事吧?”
“啊……”聂厌白听他这么一问,连忙低头去看自己的脚,苦着脸说:“刚刚被那人吓了一跳,一不小心把脚扭了,现在有点疼。阿雪,你可不可以扶着我回去?”
姬恨雪:“……”地坤就是娇气。
心里这么想着,姬恨雪最后还是扶着聂厌白回了东宫。
虽然刚才交手没闹出多大的动静,可事后却不见宫内负责巡夜的护卫军前来,这不禁令姬恨雪有些起疑。
金公公是在他们前面回去的,看见聂厌白被姬恨雪扶着回到东宫,满脸都是紧张,“殿下,您这是怎么了?”
姬恨雪接过他的话回答:“殿下的脚受了伤,再不治就要废了,去找个御医来吧。”
聂厌白:“???”
疑惑了一瞬,聂厌白迅速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看穿了。
金公公轻易地信了姬恨雪的话,连忙道:“殿下您等着,奴才这就去找御医来。”
作者有话要说:御医:恭喜殿下分化成了天乾。
姬恨雪:……?(一定是庸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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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恨雪:不要把我想象成精神小伙好不好?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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