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看着楼下失控的场面,姬恨雪皱了皱眉,眼底流露出一抹厌恶之色。

    “阁主……”方梦觉不知几时也凑了过来,问道:“这是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那个晚棠公子会刚好碰上雨露期?”

    阁主连看都没看他一眼,意思相当明显,便是不想听他再继续说下去。

    于是,方梦觉很快住了嘴,只有些惋惜地望着那道红衣丽影。

    姬恨雪没有回应阁主说的话,一个轻功纵身飞了下去,刚好落在中间的台子上。

    局面一度无比混乱,连春夜喜雨的守卫都没法阻止那些客人,其他小倌只能躲在别处远远看着。要知道,这些可全都是被信引迷昏头脑的天乾。

    “能站起来吗?”姬恨雪问。

    晚棠瑟缩着身子,听到这句问话,终于慢慢地将头抬了起来。他一脸惊恐地盯着姬恨雪的身后,嘴唇微动却是吓得发不出丁点儿声音。

    姬恨雪顺着他的视线缓缓回头,只见一名中年男子上了台子,正冲着晚棠露出猥|琐的笑容。

    他站在原地没动,等到那名中年男子快要近了身旁,这才毫不留情地一脚将人踹了下去。

    与此同时,姬恨雪放出狠话:“谁敢上来我就杀了谁。”

    不出片刻,从大门外涌入了一批官府的人,迅速将混乱的场面控制下来。

    “多谢公子。”晚棠在别人的搀扶下站起来,眼中盈着泪光,看上去难受极了。

    姬恨雪默而不语地转身,回到楼上的雅间。刚才的出手并没有经过阁主的同意,他已经想好了接受惩罚,同时拿出了证明他身份的那块癸字玉牌。

    谁知阁主一如先前般沉默,不仅没有将玉牌收回去,还放了一只檀木匣子在他手上。

    不用想都知道,这里面装着的东西正是地坤用以掩盖信引的隐息丹。

    这一次,姬恨雪没有立即还回去。因为他已经猜到了,刚刚发生的一切不过是阁主事先叫人安排好的一出戏,目的便是为了给他提个醒。倘若无意中分化成地坤,结果便如方才那样,根本无法自控。

    眼看着阁主出了雅间,方梦觉朝他使了好几个眼色。一直等到那人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视野之内,他终于忍不住开了口,叹气道:“阁主刚刚是在给你机会,只要你好好地承认了错误,他就不会再罚你了。”

    姬恨雪不露声色地收起檀木匣子:“他已经走了。”

    方梦觉无奈地摇了摇头,眼尖地留意到他的动作,好奇地问道:“阁主刚才给了你什么?见者有份啊,或者给我看看也行。”

    “不必了。”姬恨雪无情拒绝了他的请求:“你不用知道,也不会需要。”

    “好吧。”方梦觉扁了扁嘴,没有再继续追问。

    因为中途冒出来的刺客,晏刑被阁主派人提前送回了房间,因此后面的这些事他一概不知。

    余下的二人回到晏刑的住处,适巧碰见谢织罗从里面出来,依旧是一副冷若冰霜的面孔。

    方梦觉先与她打了招呼,问她:“晏刑公子呢?他没被吓坏吧?”

    “没有,他正在里面。”谢织罗道:“这里就交给你们了。”

    方梦觉点点头,比了个让她放心的手势:“没问题,有我和恨雪在,绝不会让晏刑公子少了半根毫毛。”

    谢织罗没接他这话,在瞥了眼姬恨雪后,默默地抽身而去。

    听到外面的说话声,晏刑激动地跑出来,看见门口的他们满是欣喜。

    “你们回来啦。”晏刑说着急忙让他们进去,还为他们各自倒了杯清茶:“一定累坏了吧,先坐下休息一会儿。”

    方梦觉接过茶杯喝了个空,喝完又自个儿满了一杯,十分熟稔地打开话题:“晏刑公子没听见外面的动静吗?”

    “啊?什么动静?外面发生什么了吗?”晏刑一脸好奇地看着他,又自顾自地说:“在那刺客突然逃走后,我就被那个织罗姐姐带回了房间里。对了,你们抓到那个刺客了吗?”

    姬恨雪啜了口茶水,回了他两个字:“没有。”

    晏刑大概没想到他们会失手,面上闪过一丝讶然,关心地问:“那你们没受伤吧?是不是那个刺客太厉害了?”

    姬恨雪作出简单的评价:“没交上手,轻功还不错。”

    晏刑适才听懂了他这话的意思,附和着说:“看来那人轻功的确很厉害,连阿雪都没追上。不过我相信,那个人一定不会是阿雪的对手,因为阿雪是我见过最厉害的人。”

    方梦觉觍着脸问:“晏刑公子,那我呢?我厉不厉害?”

    晏刑上下端详了他几眼:“唔……方公子也厉害,但是没阿雪厉害!”

    方梦觉:“……”好扎心。

    于是,整整一个下午,他们都是陪着晏刑在房间里度过的。在晏刑的强烈要求下,两人分别教了他几招防身的功夫。

    “阿雪,是这样吗?”晏刑站在姬恨雪的对面,用力拽过他的手。

    明明已经练了好几遍,但每次手在碰到姬恨雪的时候,动作都会变得非常僵硬。

    方梦觉在旁边啃着梨,偶尔会从中指点一二,大部分时间都被晏刑晾在了一边。

    姬恨雪看得出他很认真也很努力,不想再继续挫败他的自信心,打算待会儿放下水,说:“最后再来一次。”

    “嗯!”晏刑乖巧地点头,额角浸出了一层细汗。

    这次因为姬恨雪的放水,晏刑的出招终于流畅了很多。他一只手将姬恨雪轻轻扣住,另一只手则落在了他的颈项处。

    许是距离太近,从侧面来看两人就跟搂在一起一样。

    “你已经学会了。”姬恨雪出声提醒,并示意他松手。

    “啊,谢谢阿雪!”晏刑不自在地收回自己的手,心中却是无比雀跃,只差把高兴两个字写在了脸上。

    到了入夜之后,春夜喜雨又热闹起来,长廊上的灯笼散发出柔和的红晕。

    三人用过晚饭,方梦觉回了自己的住处,剩下两人并肩走在后院的长廊上。

    就在这时,一个清亮的嗓音叫住了姬恨雪:“公子请留步。”

    两人齐齐回头,一身红衣的晚棠正站在不远处,手里提着食屉。看见姬恨雪止住脚步,踏着小碎步来到他们面前。

    晚棠低垂着眉眼,不敢与之直视,唯有嘴唇一张一合:“白日多谢公子搭救之恩,这是晚棠的一点儿小心意,还望公子笑纳。”

    晏刑先前在饭间听方梦觉讲了一遍来龙去脉,此时看到晚棠亲自来找姬恨雪,眼神微微黯淡下去。表面装作没什么兴趣,私下里却悄悄地用余光去打量他。

    这人长得也不怎么样嘛……

    “晚棠公子的好意我心领了。”姬恨雪直白地拒绝了对方的送礼:“至于这东西,晚棠公子还是收回去吧。”

    晚棠抬起头来,一双桃花眼微微上挑,脸颊被灯笼的光晕衬得泛红。

    他不是那种出水芙蓉的美,相反,更像一渊深潭,仅仅看上一眼便轻易地令人沉溺其中。

    “公子不必客气。”晚棠拂了下耳发,笑吟吟道:“如果不是公子及时出手,晚棠实在难以想象后面还会发生什么。这里面的糕点都是晚棠亲手做的,公子若不收下,晚棠心里过意不去。”

    他把话说得这么明白,就像是在告诉对方,不收下这份礼物他便会一直站在这里不离开。

    “阿雪……”晏刑冷不防地开口,假装恍然想起了什么,说道:“阿雪,我记得你之前说……你不喜欢吃甜食,对吗?”

    姬恨雪知道晏刑这是在帮自己,顺着话回答:“是。”

    “原来是这样。”听完这段简短的对话,晚棠的眸中闪过一丝失落,旋即又换上了一张笑脸,提着食屉的手指紧了紧,“是晚棠没有提前问清楚。”

    晏刑也笑着说:“没关系的,阿雪不会在意这些,换作是别人他也一样会出手相救。这么晚了,我们就不打扰晚棠公子了,有机会再见。”

    见他们抬腿欲走,晚棠紧跟着迈出一步,喊道:“公子请等一等。”

    晏刑替姬恨雪问道:“晚棠公子还有什么事吗?”

    晚棠支吾道:“可不可以问一下公子如何称呼?也好让晚棠知晓恩人姓甚名谁。”

    这是一个很小的问题,没什么好隐瞒的。

    想了想,姬恨雪回道:“我姓姬,名恨雪。”

    “晚棠记下了,多谢姬公子。”晚棠唇角微弯:“我姓孟,名流觞。晚棠是我在春夜喜雨的名字。姬公子,明晚可否耽搁你一盏茶的时间?有件事想让姬公子帮个忙。”

    姬恨雪想都没想,随即应了一个好。

    与晚棠分别后,回房的途中晏刑一路无言。

    姬恨雪习惯了沉默不语,倒也没注意到晏刑的异常。他总觉得这个晚棠公子像是刻意接近自己,所以才会这么爽快地答应下对方帮忙。

    “阿雪,连你也和方公子一样,认为那个晚棠公子长得好看吗?”晏刑忍不住了,开门见山地问他。

    姬恨雪非常诚实地点头:“嗯,长得是挺好看。”

    晏刑的脸色变了变,突然有点不想理这个人。正在他专注走路时,眼前多出来一只檀木匣子。

    他抬眸看向姬恨雪,神情既复杂又困惑。

    姬恨雪直接把檀木匣子塞进他的手里:“拿好,说不定有一天你会用上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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