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而,一人道:“你们在等我吗?”
云木后,声归处,转出来一人。素衣秋霜,流盼姿美,虽威时若含笑,即春和亦有情。
正是蓝曦臣。
“怀桑的人禀报,说你们一早出城上了行路岭。”行走间,阴覆绿影,雾裁雪袖,蓝曦臣微微侧首,眼神若有似无落在薛洋身上,“听怀桑说清河这岭子里有鬼怪吃人,我不放心跟来看看。”
不知蓝曦臣在这里站了多久,也不知他听到多少。魏无羡的心悬到嗓子眼,试探道:“大哥既然来了,怎么不招呼我们一声?”
蓝曦臣笑道:“叶于不经意间而落,人于不期遇间而至。今日偶有闲来心,碰巧听尽东窗事。我要是招呼你们了,不就什么也听不到了。”
魏无羡并未退缩,明知故问道:“那大哥听到了什么?”
蓝曦臣道:“听到很多,所以心中存疑,希望得到解答。”
蓝忘机上前一步道:“兄长。”
蓝曦臣负手悠悠,与胞弟擦肩而过,叹道:“忘机,我又没欺负他,不过是想求个真相。”
说着,他已走到薛洋身旁,居高临下道:“你就是薛洋?”
薛洋被解了禁言术,哼道:“正是。”
蓝曦臣道:“久仰大名。”
薛洋最恶心这种养尊处优又满嘴假仁假义的名门子弟,而眼前这位更甚,乃是品貌排名第一的世家公子,比方才的蓝忘机还讨厌。
他蜷起一条腿,斜倚在树下,仰着脸对蓝曦臣笑嘻嘻地道:“想不到蓝宗主对我这种小喽啰也感兴趣。”
蓝曦臣彬彬有礼道:“阁下恶名远扬,威震四方,想不感兴趣都难。”
薛洋站起身来,冷笑道:“我恶名远扬,也不知道拜谁所赐。”
蓝曦臣寸步不让,“口说无凭,如果你说金光瑶要杀你,就拿出证据。”
薛洋呸道:“证据?哈哈哈哈哈,证据......去你妈的假和尚,他是你的烂姘头,我就是被金光瑶乱刀砍死,你也能昧着良心说‘这件事儿跟他没关系’。”
晓星尘制止他,喝道:“薛洋!”
薛洋咬牙道:“真他妈恶心,我替姓金的卖命,事情办成了就翻脸不认人,还想杀人灭口,门都没有!”
蓝曦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问道:“还请薛公子不吝赐教,金光瑶让你卖了什么命?又为何要杀你灭口?”
“你当真想知道?”
薛洋原本不想浪费口舌,但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神色十分之残忍,他道,“世人常言:姑苏蓝氏以雅正修家,厌恶品行不端之人。既然如此,这件‘好’事,蓝宗主就非听不可。”
魏无羡怕薛洋趁机挑拨离间,忙提醒道:“大哥,千万别听他胡说!”
“谁他妈胡说,今天就被雷劈死。”
薛洋眼中闪烁着嗜血又兴奋的光芒,洋洋得意道:“听说蓝宗主几年前买了座勾栏院,改作书院,还将勾栏里的花娘全都遣散了。不知蓝宗主有没有去查过,那些从良的花娘,是死是活,又去了哪里呢?”
蓝曦臣无动于衷,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薛洋凑到他面前,哼哼笑了几声,道:“不想说什么,只是想告诉蓝宗主。有个娼妓生的杂种,为了抹掉自己的身世,顺利爬上姑苏蓝氏的床,命我奔赴各地将一十九名从这座勾栏院里跑出来的花娘,拔舌割喉,斩草除根。”
说完之后,薛洋笑着舔了舔嘴唇,意犹未尽地回味着那抹“复仇”的快意。就在刚才,金光瑶最在乎的那块遮羞布,被他轻而易举地揭开了。
哈,哈哈,可笑,太他妈可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薛洋疯狂大笑。
想要他薛洋死,大家都别好过。
然而,笑声未尽,他就被人锁住了喉部。
朔月凝寒,尚未出鞘,却死死将薛洋钉在树上。
蓝曦臣冷声道:“我为何要信你?”
薛洋也不还手,笑眼观戏,道:“不如我报几处地名,蓝宗主找几个下人去挖一挖,看能不能刨到尸体,不就行了?”
蓝曦臣盯着他看了半晌,突然笑了,反问道:“我为何要命人去挖尸体?你既然敢说出方位,就说明早有准备,又或者是个圈套引我入瓮。”
薛洋眯起眼睛:“你说什么?”
蓝曦臣不紧不慢道:“一个灭了常氏满门的凶犯,再多背几条人命官司,有何奇怪的?”
薛洋的脸色登时黑如锅底,呵得唾弃了一声,道:“我今日总算知道,为何金光瑶说‘宁可得罪小人,不能得罪君子’。”
蓝曦臣略一挑眉,道:“蓝某愿洗耳恭听。”
薛洋道:“麻烦,真的是麻烦。上下嘴皮一碰,尊口一开,颠倒黑白,竟然比我这个市井流氓还厉害。就算你说的都是屁话,我也不能宰了你。蓝曦臣,你给我等着,总有一天,我要你为今天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蓝曦臣松了剑,砰的一声将薛洋甩在地上,淡淡道:“但愿你有命活到那一天,我静候佳音。来人——”
话音刚落,突然从密林中涌出数十位蓝氏门生,将薛洋团团围住。
蓝曦臣道:“先将薛洋收押候审,不日我亲自送往金麟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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