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进行到后半段, 宾客基本离开,剩下的是明辉集团内部的小联欢。
孟阮没什么心气便去找傅岚“请假”, 傅岚同意。
孟阮和沈夺回到沈夺新租的公寓。
说来也是奇怪,经过这半年的打拼, 以沈夺的经济状况买一套位置不错的两居室绝对是绰绰有余,可他结束了和高轩的合租后,就只是换租了一套离B大近的公寓。
这事,孟阮没问过, 沈夺也没解释。
两人开门进家,才进玄关还没来得及开灯,孟阮就让裙摆绊了一跤,幸亏沈夺眼疾手快。
孟阮背后贴着男人的胸膛,稍稍转头, 便嗅到男人身上的薄荷味以及香槟的纯甜。
“开灯呀。”她说, “我……”
男人直接将她打横抱起。
孟阮倏地紧张起来, 下意识搂住男人的脖子,“干、干什么呀?我、我就是来坐坐, 你可别……”
沈夺把人放在沙发上,摸索着脱掉了她的高跟鞋。
孟阮一个没忍住——“嗝!”
男人动作停顿,黑暗中, 他抬起头直勾勾地看着她, 她缩着身子往后挪。
这眼神太有攻击性。
“那个……嗝!”孟阮捂住嘴巴,“你……”
男人这时站起身,孟阮又喊道:“哪有才进来就……你不能, 嗝!你不能……”
啪——
客厅的灯亮了。
沈夺的视线匆匆从女孩粉润的脸上掠过,移动到她的脚上,纤细的脚踝被鞋带勒出了一圈红印。
“坐着别动。”
说完,男人先是脱下西服外套,然后扯开领带。
之前还是高冷的禁欲男神,现在秒变成狂野不羁的雄性荷尔蒙。
沈夺解开袖口的扣子,一边挽袖子一边走进卫生间,没过几分钟,再出来时又变成端着水盆的居家好男人。
孟阮看着他将毛巾浸泡在高温的水中,然后手上耐着烫将毛巾拧干,快速敷在她的脚踝上。
舒爽极了。
孟阮这下也不打嗝儿了,小声说:“其实没事。穿高跟鞋都会这样,我平时不怎么穿,所以明显了些。”
沈夺轻柔地按摩,“受过伤还是得注意。”
“……”
那都多久的事了!
孟阮没顶嘴,默默地看着男人专注的侧颜。
按摩了将近十五分钟。
沈夺起身去玄关取来脱鞋套在女孩脚上,问道:“要换衣服吗?”
礼服确实不方便。
孟阮想了想,说:“那我干脆洗个澡好了,不然这么直接换衣服我也别扭。”
公寓里有几套孟阮备用的衣服。
去翻衣柜时,孟阮不小心蹭掉男人挂在外面的裤子,口袋里的东西掉了出来。
是个橘黄色的小人儿。
小人儿下面踩着一个小格子。
孟阮觉得挺可爱就拿起来看了看,结果看到小格子下面的字……
沈夺来到厨房。
打开冰箱门,里面满满当当的酸奶以及各种甜食,瓜果蔬菜只剩下少许,还没来得及采买。
沈夺只好就地取材。
四十分钟后,孟阮洗好澡换好衣服出来。
餐厅弥漫着饭香。
刚刚席间她没怎么吃东西,现在一闻这味道还真有些饿了!
“沈大厨做的什么好吃的?”孟阮打开冰箱拿了瓶酸奶。
沈夺说:“鸡蛋肉丝面。”
孟阮凑过去,看着冒着腾腾热气的面条,心里暖暖的。
不多时,两人落座加餐。
孟阮小仓鼠似的吸溜着面条,吃得鼻尖上冒起一层小汗珠,脸也熏得红彤彤。
“你做饭怎么这么好吃呀?”她问,“做饭好难。”
沈夺抽了张纸巾递给她,回答:“小时候总做,不知不觉就会了。”
沈彬经常喝得烂醉如泥。
回到家不是闷头大睡就是耍酒疯,这样子的沈彬连自己都照顾不了,又怎么照顾好沈夺?
那就只能沈夺照顾他,久而久之也就会了。
孟阮心里发酸,面上却笑着说:“那我这是沾叔叔的光啦,有一个这么会做饭的男朋友!”
沈夺捏捏她的小脸。
吃完饭,两人依偎在阳台的休闲椅上看星星。
大城市的夜空和夕江的不一样。
城市霓虹迷蒙,让夜空也蒙上了一层神秘的罩子,每个星星的光芒都透着一股疏离;而夕江的每一处却都是那样纯粹静谧,连夜空也是天真澄澈。
“沈夺,你想家吗?”孟阮问。
沈夺微微一愣。
从前,他没把夕江视为自己的家,而是视为他命运的终结与归宿;后来,她来了夕江,赋予了那里不同的意义,也让他意识到他的兄弟朋友们早已经是他的家人;现在,他重新定义了家的概念。
——有她在的地方,就是家。
“怎么不说话啊?”孟阮支起脑袋,看着他,“我们又有一段时间没回去看奶奶了。真希望她的状况再好些,这样我们就可以接她回B市这边治疗。”
沈夺垂眸,将女孩的脑袋轻轻按回肩膀。
H市疗养院的医生已经明确说了,近半年来,张琴芳器官衰竭的速度明显要比以前快很多,大概是熬不过一两个月了。
沈夺没敢告诉孟阮。
孟阮很敬爱奶奶,每次去都要在窗户外面和奶奶说许久的话。
她要告诉奶奶您的孙子最近又完成了一个优秀的作品;他加入青年设计师协会了;他在圈子里越来越有名气了……
沈夺希望奶奶可以听到这些,也希望她可以醒过来见证他现在的成绩和幸福,可该来的那天总会来。
“对了,前两天我和伶伶姐聊微信,听说她想和高轩彻底把王老师接到B市来生活。”孟阮道,“为着这事,她好像和高轩吵架了。”
是有这么回事。
高轩工作以来业绩很好,也赚了不少钱,但距离在B市落地生根还差了不少。可王秀珍着急,总说要是高轩这边买不了房子,那就趁早别耽误季伶伶。
季伶伶心疼高轩,但又不敢和王秀珍顶撞,夹在中间受夹板气。
沈夺应道:“高轩和我说了。不过他有自己的想法,随他。”
也是。
“这么看的话,咱们要幸运得多!”孟阮坐起来圈住男人的脖子开心道,“我爸今天可是给你盖章了,你是我板上钉钉的男朋友,没跑!”
沈夺想起孟伟平的认可,也笑了。
他将女孩抱到自己的腿上坐着,看着她的眼睛,有些傻气地强调:“叔叔说的是女婿。”
孟阮脸上一热,故意问:“女婿和男朋友有什么区别?都一样。”
“不一样!”男人立刻道,“男朋友就是谈恋爱。女婿的话,你得……”
孟阮捂住他的嘴,挣扎要站起来。
她无意地扭动碰到不该碰的地方不说,还掉落出口袋里的东西来。
就是那个小人儿。
沈夺扣住女孩的腰不让她乱动,帮她把东西捡起来还给她,却没想她直接捶了他一拳。
“你现在怎么……怎么……”
一点儿都不呆木头了!
沈夺不明白,拿着小人儿看了看。
前几天他去商业中心谈项目,半路堵车堵得厉害,他就把车子交给助理,自己穿过广场走过去。
广场上在举办什么活动,好多大学生在给路人送这种小人儿,黄的绿的都有。
沈夺见还挺有意思,想着她喜欢这些小东西就收下放口袋里了……这几天一忙,倒也忘了这个事儿。
有什么问题吗?
沈夺翻过小人儿看到格子下面的字,顿时血液沸腾!
——爱爱时别忘了戴上我哟。
这么个小东西居然是……
“不、不是。”沈夺将小人儿扔到一边,“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软软,你听我……”
孟阮脸红得像苹果,一动不动地坐着。
他都这样了还不是什么?
这半年以来,她给他做过N次帮扶行动。
每次临门一脚她都点头了,他偏又忍着去了卫生间自己手动解决。
为着这事,孟阮豁出面子请教大壮。
两人分析了一下午,就快给男女两性问题出本书了也没探讨出来结果,最后还是大壮想到一种可能——
“他不碰你是不是因为你爸还没点头啊?”
孟阮想了想,还真有可能。
放在过去没有婚约在身连牵手都不行,而他们虽然谈了这么久的恋爱,但最终结果始终在孟伟平同志那里存着颗炸弹。
依照沈夺这种究极呆木头的性格,绝对是一忍到底。
“我去卫生间。”沈夺咬着牙抱起女孩放到一边。
可双手才触碰到女孩的腰肢,她便扑进了自己的怀里,温软的一团,惹得他浑身燥热难耐。
“你刚才怎么说的?”
“什、什么?”
“你自己说过什么也忘啊?你说……你是女婿。”
“……”
“都女婿了,你还怕什么?难不成你还会对我始乱终弃?”
“绝对不会!”
孟阮咬着唇,靠在他怀里有些发抖,声如蚊讷道:“那、那就别浪费了小人儿了。反正我会……”她攀到男人耳边说了一最大胆的话。
沈夺所有的理智彻底崩塌,再也按捺不住直接端起人去了卧室……
夏夜的风湿热潮暖。
孟阮仿佛化成了一滩春水,紧张到连嗝儿都打不出来,只一味嘤嘤地说着“轻点儿”。
到了后来,她分不清今夕何夕。
眼前是一片片彩色的光晕,美妙梦幻地让她坠在云间。
事后。
男人抱着她翻身,她躺在他炽热滚烫的胸膛上,任由他宽大的手掌一遍遍抚顺她的背,抚顺她的喘息。
“软软……”
孟阮累得一点儿力气都没了,但直觉告诉她这时候一定会听到那三个字——他还从没对她说过的三个字。
孟阮强撑着回了一个“嗯”,不管是声音和语调都媚得酥骨。
男人喉结滚动,半晌,发誓一般地说:“我会一辈子对你好。”
“……”
沈·呆木头·浪漫绝缘体·夺,她就不该对他抱有任何幻想!
***
中午。
孟阮悠悠转醒。
手顺着身侧随意摸摸,少了那份高温让她不适地睁开眼。
“啊——”
打了个哈欠,孟阮一伸懒腰就先“别扭”了一下。
昨夜的画面顿时大水漫灌似的涌入她的脑子里,她当即抓住被子“蹭”一下坐起来,瞪着大眼环视四周。
沈夺的公寓、沈夺的床,她身上是沈夺的衬衣。
咔哒。
门把传来微小的声动,孟阮一个鲤鱼打挺又钻回了被窝里装死。
沈夺看到被子里动了。
回想昨晚的放肆和疯狂,他既自责又……兴奋。
沈夺放缓脚步走进去,在床边站了会儿,眼瞅着思维又要不可控地放飞,他赶紧坐下,唤了声“软软”。
孟阮继续装死。
“软软,”沈夺拽拽被子,“我做了你爱喝的红豆粥,喝一点好不好?”
孟阮还是装死。
“软软……”
“骗子!”
被子突然弹开炸出来一只炸毛猫。
“你这个骗子!”孟阮上手就捶,“昨天明明说好就一次的,结果你……”
对上男人“不一样”的眼神,她想咬断自己的舌头!
好在这个狗男人还有点儿良心,老实认错:“怪我。我们吃点东西,好吗?我还拌了你爱吃的果仁菠菜、豆皮。”
孟阮嘟着嘴也没辙了。
男人抱着她下床,她的手搭在他肩膀上时,男人皱了下眉头。
“怎么了?”
“……没事。”
孟阮瞪他,等一落座她直接拉下男人T恤的领子,露出了肩膀上五彩缤纷的牙印。
“这怎么弄的啊?”
“……”
“……”
两人大眼瞪小眼。
孟阮尴尬地清清嗓子,转而拿起勺子喝粥,心里嘀咕着自己有这么勇猛吗?
男人整理好衣服坐在她对面,一会儿给她夹菜、一会儿给她夹火腿,才几分钟的功夫她的小餐碟就堆成了一座山。
“你不吃啊?”孟阮问,“都给我你吃什么?”
沈夺摇头,“我不饿,你多吃。”
孟阮懒得理他。
过了会儿,男人返回厨房又端出来一碗鸡汤。
“这是你早上煲的?”孟阮诧异。
沈夺兴奋得根本睡不着。
天才蒙蒙亮他就开车去早市,百度了一下,说是鸡汤对女人身体最滋补,他就买一只回来煲汤。
“火候还差些。”沈夺在孟阮身边落座,轻轻吹着汤,“但营养在。”
孟阮不解自己为什么大中午要喝鸡汤?不过闻着浓郁的香气,喝喝也无妨。
她刚舀起一勺放进嘴里就听身边的男人问道:“还疼吗?”
“噗!”
沈夺一愣,连忙抽纸巾给她擦嘴,“是太烫了吗?张嘴我看看烫伤了吗?”
死呆木头!
亏她以为他懂她多少害羞才不提昨晚的事,敢情是在这里放大招呢!
“你怎么这么讨厌!”孟阮发动连环捶,“谁让你提的?你就当、当……你干什么非得现在说啊?”
沈夺任她打,反正也没感觉。
只不过有一拳直直打在他的肩膀上,有点儿疼。
孟阮也意识到自己打的不是地方,连忙停手说:“很疼是吗?涂掉药膏吧。我记得药箱里……”
“没事。”沈夺拉住她的手,“不疼。”
“可是……”可是都咬得淤血了,还发紫发青。
沈夺将人抱进怀里,低下头说:“真不疼,你别担心。”
孟阮嘁了声,嘴硬道:“谁担心你了。下次还咬你!谁叫你说话不算话的?”
“嗯,每次都给你咬。”沈夺吻着她的发顶,“随便咬。”
“……”
这话怎么感觉哪里怪怪的呢?
***
沈夺特意请了半天假,这是历史上没用的。
处理好内务,男人神采奕奕地出发前往工作室继续工作。
孟阮窝在沙发上吃零食、看电视。
她估计沈夺晚上加班是必然,正犹豫是找大壮吃饭还是回家吃,手机响了。
大壮的弟弟……
“喂,你不是在补习吗?”
听筒里没人说话,但可以听到对方不平稳的呼吸声。
孟阮猛地坐起来,“励昊,怎么了?和我说,没事。”
励昊吸吸鼻子,“软软姐,你五点半来我们学校见我班主任行吗?我、我和同学打、打架了。”
***
孟阮踩着点儿准时出现在教师办公室门口。
励昊的班主任是位女老师,看着约莫四十岁上下,表情刻板严肃。
“您是励昊的家长?”老师疑惑。
孟阮颔首,应道:“老师,我是励昊的表姐。您有什么事尽管告诉我,我一定会转达给励昊的家长。”
老师对于“表姐”过来颇为不满,可想想会客室里坐着的另一个“嫂子”,又觉得眼前这个看起来还靠谱点儿。
“行。”老师点头,“您坐。我和您大概说说怎么回事。”
孟阮刚拉开椅子,办公室会客室的门打开。
一个男生跑出来,指着自己的脸说:“赵老师这还有什么好说的啊?我都叫励昊打成这样了!”
孟阮扭头看了眼励昊:这你打的?
励昊低着头不说话。
“你是励昊家长是吧?”男生又看向孟阮,“就这种暴力分子还敢往学校送,就该进少管所关起来!”
孟阮笑笑,“这位同学,你能不能冷静点儿?我还没听老师说怎么回事。”
“有什么可……”
“小轩!”
会客室又出来一个女人。
孟阮抬眼看去,当即一惊:陈莎莎?!
陈莎莎时隔多年再见到孟阮也是惊了下,她下意识摆正自己无名指上的婚戒,又把手提包跨在手肘间,婀娜地向着孟阮走去。
“好久不见啊。”陈莎莎笑着撩撩头发,“没想到……这男孩和你是?”
励昊原本就看这个陈莎莎眼熟,但是一时想不起来,这下瞧着她颐指气使的样子,顿时记忆复苏。
就是这个女的,以前三天两头在背后嚼苏妙言舌根!
“软软姐!”
孟阮拦下励昊,含笑道:“是好久没见了。这是我表弟。你这是过来……”
陈莎莎抬手去摸婚戒,“咳,小轩是我未婚夫的弟弟。我未婚夫工作忙,今天有个千万的大项目要谈,实在抽不开身,我就来了。”
孟阮了然,点头道:“那现在就请老师说说情况吧。”
赵老师说了大概:大课间时这个叫做小轩的男生原本是在和其他同学聊天,励昊经过,他故意说了些什么,同学都笑话励昊,励昊一生气就动了手。
“老师,既然这样,那就是谁都有错。”孟阮说,“毕竟这位同学要是不……”
小轩蹦出来喊道:“我哪儿说错了?励昊就是没爸爸!每次开家长会不是她妈就是她姐,他的家长签字也没有过男人的名字!他就是没爸爸!没……”
励昊又要动手。
孟阮赶紧拦住叫他别冲动,再看向小轩时,目光锐利。
而陈莎莎护着小轩,也彻底想起来励昊到底是谁的弟弟了。
“还真是巧啊。”陈莎莎笑了笑,“孟阮,我看这事你们道个歉,我们也就既往不咎好了。毕竟是老同学了嘛。”
“凭什么……”
“你别说话!”孟阮说,“陈莎莎,他刚才说什么你也听到了。要道歉,互相道歉。励昊打人不对,这位侮辱不对。”
陈莎莎抱臂冷笑,“怎么就是侮辱了?难道苏妙言不是没爸爸吗?哦,对,她有爸爸。只不过她爸爸攀高枝把……”
孟阮目光瞬间凌厉,低声道:“你最好管住自己的嘴。”
“你命令我?”陈莎莎反问,“孟阮,你过去就爱装清高,和那个就会勾三搭四的苏妙言一样惹人讨厌!不过我最近倒是听说一件有意思的事,你和那个怪胎沈夺搞到一起去了?这还真是‘缘分’啊!你那时候就护着那个怪胎,这怪胎到底……”
哗啦——
孟阮拿起赵老师的茶杯泼了陈莎莎一脸。
作者有话要说:凌晨一过(三小时以后),放送大结局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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