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有生理反应是一件很常见的事情, 何况被窝柔软,枕边有淡淡清香——该是云枝洗发水的味道, 有股柚子在花瓣中滚了滚的香甜气。
可是地点在竹马的床上。
再怎么常见, 也不是很合适。
沈锦旬本想静悄悄地去自己解决,哪想云枝能来捣乱,在凑过来贴住额头的瞬间, 自己一下子屏住了呼吸。
“干嘛,那是没睡好?”云枝道。
说到睡眠这件事情, 沈锦旬觉得很奇怪。他是不能接受耳边有动静的,即便是风声也不行, 读大学时好友过来蹭住,虽然好友的睡相非常好,但自己依旧失眠到天亮。
在云枝这里争地盘抢被子,自己还要被用来架腿,居然秒睡。
沈锦旬的耳根有点热,强行稳住了声线,装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他问:“很关心我?”
人类的掌心很热, 让云枝觉得很舒服, 但莫名唤醒了某次清晨床单黏腻的记忆。
猛地抽回了手, 云枝转移话题道:“还我钱!”
没能成功讨回来,他眼疾手快没收了沈锦旬的裤子, 沈锦旬“啧”了一声,干脆坐在床上不动。
云枝抱着裤子刷牙洗脸,吃了两片面包, 整理好衣着要去上班了。
看沈锦旬悠闲地躺在原地,他有些失望。
他双手捧着叠好的裤子,犹豫问:“你不走了啊。”
沈锦旬道:“你迟到会扣钱,我翘班又没人会说。”
和他拖延时间,横竖是云枝吃亏。
云枝看了眼手机,离考勤结束还有二十分钟,迅速挥着小白旗投降,把裤子抛给沈锦旬后,自己跑着去公司了。
沈锦旬听到关门声,又躺回了床上。
刚才的某一刻,他差点鬼使神差地牵着云枝的手,伸向下面……
即便自己的生理反应和云枝无关,但不得不承认,至少那个时候,他对云枝绝对是有欲望的。
他无措地想起了二叔和自己说过的话。
那段时间他临近出国,想带着云枝一起走。他找到了沈习甫,却被沈习甫拒绝。
向来温文尔雅的沈习甫面色很沉:“小枝是你戒不掉的人形玩具吗?”
这话说得太重了,尚且青涩的沈锦旬发蒙,一时不知道如何回应。而沈习甫也不需要这份答案。
“你花在云枝身上的心思有点多,再这样下去就要不对了。”他作出定论。
“什么意思?”
“有的事情你自己没有发觉,但我全部看在了眼里。唉,反正断在这里就好,你记住我说的,其他的不用再深究了。”
沈锦旬没那么好打发,自然继续追问。
“我们只说当下,这次你出国,不想着到了外面该怎么玩,第一时间跑来跟我说要带着云枝走。我实在是觉得你……”
沈习甫忽地收了声,没有彻底揭穿答案,用一句“往后你多注意点”匆匆结束对话。
那个时候沈锦旬很疑惑,不懂二叔欲言又止了些什么,也不懂他有什么值得注意的。
然而此时此刻,沈锦旬再怎么不服气,也必须说沈习甫是个火眼金睛的预言家,一眼看穿了趋势。
重逢后他没有任何克制,纵容自己随心所欲地去接触,如此发展了没多久,现在真的偏离正轨了。
眼下的保护欲和占有欲,不是作为竹马该有的念头,且这种念头越来越强烈。
接二连三的出手帮助,也超出了作为竹马该做的范畴,可他越来越不肯收手。
在云枝的床上硬了,更是一言难尽。
他想,偏轨之后,这样的感情就是喜欢吗?自己在喜欢云枝?
沈锦旬在恋爱方面一片空白,纠结了半天没得出结论。
不过有个结果:在琢磨的时候,他想着云枝那双清澈的眼睛,把床单弄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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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床上吃早饭,把床单弄脏了?洗完晒出了大概今天干不了?”云枝生气,“我的生活用品没买齐,只有一条床单!”
他俩在设计部门的茶水间碰面,谨慎地反锁住了门,搞得跟情侣秘密幽会似的。
沈锦旬见云枝没怀疑自己的说辞,不禁暗自松了一口气,又察觉云枝盯着自己看,于是别扭地挪开视线。
他道:“那今晚来睡我家?”
“我睡桥洞好了。”云枝抱着胳膊。
“昨晚刚交完智商税,今晚不会再被收保护费吧?”
云枝说:“没有钱了。”
话音落下,他想起楼朔给了自己一叠亲笔签名,可以挂在网上卖。
还是吸血鬼和吸血鬼之间和谐友爱,他随即兴冲冲地回去整理签名,当天就全部变成了钱。
晚上捏了捏床单,托着下巴发愁,再拍了照片给沈锦旬看。
虽然没有配文,但显而易见的,自己心情很不满。
继续将床单悬挂在阳台,吹了三小时夜风,他收到沈锦旬“刚下班”的消息后,搬着小板凳巴望着楼下。
没过多久,他看见有辆跑车轻快地开了进来。
小区里没有固定的车位,很多车辆随意停放。平时一下班,大家争先恐后地抢车位,过了晚上八点钟,能够顺利进来都难。
眼下再过一会就到零点,小区的路况可想而知。
不过沈锦旬的车技一流,限量不过一千台的迈凯伦765LT外形招摇,在歪歪斜斜的一众经济适用款汽车和电动车里,灵活巧妙地飘过。
继而流利地倒车,正好卡在某辆面包车和小轿车中间。
沈锦旬做得轻轻松松,但明天那两辆车应该在开出去的时候压力山大。
五分钟后,沈锦旬敲了敲门,云枝给他看床单:“还是有点潮。”
这时候云枝聪明了点,问:“如果面包屑掉在床单上,不是抖掉就好了?”
沈锦旬一本正经:“不小心洒了点牛奶上去。”
放在餐桌上的牛奶的确少掉了一瓶,云枝暂且打消了疑惑,接着说:“我有了一个好办法。”
沈锦旬问:“什么?”
云枝拿出吹风机,冲着他摇了摇。沈锦旬心里一沉,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猜到。
可惜没什么用,云枝把东西往他怀里一塞,坐在板凳上不管了。
他有些心虚,这时候就算云枝没提议用吹风机,过分地让他冲着床单哈气,他在云枝目不转睛注视下,也会妥协的。
吹了有四十分钟,床单干干爽爽,带着稍许热意。沈锦旬再扭头一看,云枝靠在阳台的墙壁上睡着了。
最近设计部门的压力很大,云枝帮着白栖迟和其他部门做协调,自己本不擅长的人情世故处理得很妥当,只是一天下来很疲惫。
沈锦旬没有叫醒他,笨拙地铺好床后,将云枝轻手轻脚地抱了回去,盖上被子。
屋子里有别人在随意走动,云枝却睡得毫无防备。
他浓密纤长的睫毛垂落下来,眉目之间尽是温柔,鼻梁秀挺。身形有些清瘦单薄,可长相并不是这样,明艳多情得像是名画里的人物,专门教人神魂颠倒。
沈锦旬坐在床头看了一会,意识到自己待得有点久。
瞧着一个睡得正香的吸血鬼,居然能瞧得津津有味,嘴角都在不知不觉中扬了起来,他认为自己疯了。
他起身要走,却见云枝翻了个身,发着抖吸了一口气。
没醒过来,但不太/安稳地挣动了几下,好像砸东西的声音触发了某个记忆开关,使他被迫沉浸在并不美好的梦境中。
楼上传来的动静没有消停,反而越来越吵。
小孩子跟父母斗嘴,上蹿下跳地不肯睡觉,持续地发出噪音。
之前云枝碍着上下楼难免会碰面,以防尴尬没有去提意见,可沈锦旬遇到了类似情况不会闷头吃亏。
忍了没到两分钟,他忍不住了,上楼去敲门。
他道:“您要是管不好儿子又买不起独栋,最好不要生出来打扰别人。”
本就因为云枝的事情在纠结,这会儿心情更是烦闷,话说得有些嚣张。
刚在扯着嗓子攘攘的男人只是窝里横,遇到个模样不好惹的,立刻没了气焰。
听着他赔礼道歉,女人正坐在沙发上,把电视机遥控器“啪”地一摔,道:“管儿子管不住,你他妈的看看你多废物。”
她扭头要骂人,却冷不丁看清楚了沈锦旬的脸。
已经在喉咙口的脏话硬是吞了回去,她也不好意思地打着圆场,进到卧室里制止住了孩子的撒泼打滚。
接下来没有噪音,沈锦旬回到云枝那边,检查了煤气有没有关闭,再记起云枝这几次常常乱蹬被子,折到卧室帮忙重新盖了一遍。
他拎住被角的时候,抬眼瞥了下云枝的脸,动作随即凝固住了。
因为他看到了云枝的眼泪。
情绪陷在睡梦里,无意识地缩成团,往角落里面挤了挤。左手垫在脸下,手指在细微地痉挛。
眼泪就从眼角滑落下来,在脸上流下几道透明的水痕。
沈锦旬屈起食指,擦过不断溢出的眼泪。
力气放得很轻,仿佛在抚摸花瓣上凝结的露水,稍不留神就会有所弄伤。
他不知道云枝经历过什么,既然云枝至今没和自己开过口,那肯定有不想让自己知道的理由。
再三追问容易适得其反,被动袒露伤疤其实是一种再度伤害,只会平添新的痛苦。
看见云枝有些害怕地蹙起眉,沈锦旬揉着他的眉心,令他逐渐地放松下来。
咬住的嘴唇也跟着松开了,下唇留下了浅浅的牙印,沈锦旬垂眼望着这处,用指尖点了下。
软热的触感让他颤栗,他怔怔地看着摸过嘴唇的手指。
这一刻他似乎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随着下意识的想法在胡来。
他用那根手指碰了碰自己的嘴唇。
作者有话要说:间接性接吻也是要负责的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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