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 37 章

    他们的手机时不时有消息通知, 但没被理会,直到秀场富有节奏感的音乐响起, 沈锦旬终于放开了吸血鬼。

    云枝捂着脖颈, 认为这种体验感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比直接咬出血更让他心里七上八下。

    他想,挑的部位很有问题, 没办法被衣服遮掩,明晃晃的会被人看见。

    可是这也不能怪沈锦旬, 谁让他之前在人家的侧颈留下了咬痕。

    进行自我反思过后,云枝道:“以后不吸你上面了。”

    沈锦旬垂着眼:“改吸我下面?”

    云枝的本意是不弄在脖子上,换在肩头或者锁骨。

    否则挂着这么一道暧昧痕迹出去,不免有些招摇, 会不自禁地难为情。

    经过沈锦旬这么一说,他愣了下,随即拍了下对方的左胳膊,气冲冲地表示自己从这个月开始要戒血。

    “你说话没有可信度。”

    沈锦旬记仇, 依旧想着云枝不来医院陪他的那一茬。

    正常情况下确实不应该这样,工作再多也不至于这段时间没个人影, 但凡稍微花点心思总能抽出空来,好歹见上一面。

    然而云枝被董事长盯上,过得不能和往日相比较。

    他有苦不能言:“你不信好了,反正我会做到的。”

    沈锦旬道:“我没有不信你,正因为信了你的鬼话,每天都在等你来。”

    终是等了个寂寞。

    “真的有很多麻烦事, 加班到快天亮了才能回去眯一会。”云枝委屈兮兮地嘀咕。

    “白栖迟都给你安排了些什么啊,搞得你像是棵小白菜。”

    他道:“不关他的事。”

    “谁的手伸这么长,来使唤他助理?”

    云枝纠结了下,磨磨蹭蹭地绕弯子:“你去问白哥。”

    “我干嘛去问他,你在哪里吃苦头了,可以直接和我说。”沈锦旬道。

    云枝哼哼道:“没有,我天天吃夜宵。”

    沈锦旬作势捏了下他的脸:“怪不得圆了点。”

    听到沈锦旬这么评价自己,云枝震惊地抬起头来。

    “手感不错,摸上去有了点肉。”沈锦旬说,“你在会馆工作那一阵真的太瘦了,我差点以为你之前被二叔虐待了。”

    后半句自然是开玩笑的,不过他真心觉得云枝现在这样子很好。

    刚重逢的那阵子,云枝虚弱得略显病态,像是风刮得猛烈点就可以将他吹走。如果可以的话,以后最好能养得更健康一点。

    说完以后,他去了幕前陪嘉宾一起看秀,交际时遇到了自家的设计总监。

    白栖迟逮到他就是一顿倒苦水,说着自己这段时间有多么辛苦,等结束后必须加薪。

    “你快点把骨头给长好吧,再不回公司,云枝都要被董事长玩死了。”他道,“一天到晚被折腾,都是什么事儿啊。”

    抱怨被音乐声盖住,听得稀里糊涂。

    沈锦旬道:“什么?”

    白栖迟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说完自己在会议上被董事长点名,提到了自己的助理,再说云枝莫名其妙被缠住,每天都要丢一大堆杂活过来。

    看在董事长的面子上,云枝不好推拒,同时要负担着本部门原有的事情,好几次累得在往返秀场的路上睡了过去。每天留到全部门最后一个走,给办公室关灯关门。

    他嘟囔:“我以为他哪里惹到你爷爷了。”

    ·

    云枝没和沈锦旬同步离开,去了后面的换衣间休息。

    起初他一直捂着吻痕没松开,被偶尔进来调整衣服纽扣的模特注意,问了几句“你是不是扭到脖子啦”或者“在哪里偷睡睡落枕了”。

    过了会,他听到模特那边在排队候场,连打闹声都轻了下来,便没再伪装成落枕的样子。

    他松开了手,继而揉了揉发酸的关节。

    两面墙壁上悬挂着大面积的镜子,云枝玩手机的时候瞥了眼,登时僵住了身体。

    楼朔靠在过道出口的墙壁上,抱着胳膊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那块镜子。

    玻璃上映着的云枝也与他对视,脖子上的吻痕已经消失得只剩下浅浅的淡粉色,估计再等个两分钟,会完全褪干净。

    “这叫做小别胜新婚吗?在秀场也能浪起来。”楼朔道。

    他又说:“好像下手不是很重,看你都快愈合了。”

    这其中的根本原因是超常的自愈能力,但楼朔没提,假装自己并没怀疑云枝是个比较独特的血族。

    安静了片刻,他道:“穿得这么正式,和以前看上去不太一样,从某些角度来说,眉眼让我有点眼熟。”

    云枝问:“哪个人?”

    “准确来说,他是个吸血鬼,最稀有的纯血统之一。”

    楼朔道:“对你来讲会不会太离谱了?”

    如此试探了太多次,云枝从最开始的惶恐不安,到现在已经清楚——楼朔从喝酒时就在起疑自己的身份,并且不断地制造机会,旁敲侧击着做确认。

    在料理店的时候,被白栖迟提起过沈锦旬身上总是出现伤痕,他如今估计也注意到了自己和沈锦旬的另一层关系。

    什么正中审美取向,什么性格中央空调,其实都是浮出表面的幌子。在自己身上,楼朔别有意图,且目的性很强。

    既然被这么明确地怀疑上了,没什么好再掩饰。然而楼朔这样兜圈子,让云枝有了另一种顾虑。

    为什么不直接问呢?

    是或不是,会产生什么后果?

    “该问你的,就是我有点不敢说出口。”楼朔道。

    云枝微微歪了下脑袋:“和我像的那只吸血鬼,对你来说很恐怖?”

    “可以这么说。”

    楼朔被激起好奇心后,有很多次想要简单粗暴地做确认,反正强制性地割开一道小口子,看看自愈速度就明白了。

    可他跃跃欲试之余,不太愿意揭开真相。

    即便事实摆在眼前,他的潜意识还是残存着一丝抗拒。

    “因为明确了以后,牵扯到的一大堆问题很棘手。你为什么会离开家族,吸血鬼内部为什么完全没有你的存档资料?是谁瞒天过海,又有什么意图,背后势力有多大?如果要追究,是不是我能驾驭的?”

    这些问题别说楼朔抵触,云枝也很排斥去深想。

    在被明明白白举例出来之前,他一直在麻痹自己,当他和沈习甫的相遇是一场偶然。

    楼朔翘起嘴角,神色无奈道:“简直在挑战我的阴暗面嘛。”

    不远处有模特在找他:“楼朔,你怎么这时候跑去搭讪了?”

    此时此刻,云枝的吻痕已经褪得干干净净,脸上本就不怎么明显的红晕也没了踪影,继而变得没有血色。

    他的肤色不像吸血鬼那样惨白发青,是透亮的,配上琥珀色的眼眸,像是漫画里走出来的人物,并不会让人觉得神秘诡异或是危险。

    甚至是单纯弱小的。

    被楼朔以审视的目光牢牢黏住,他不自在地撇开头。

    楼朔邪气地吹了声口哨,和那位模特说:“我和他礼貌性唠家常,才不是搭讪。”

    “靠,这句话说出来也不嫌鼻子会变长!”模特笑骂。

    楼朔问云枝:“你不会转头就跑掉吧?”

    “能跑到哪里去?”

    他笑了下,恢复成之前相处中的轻松态度,仿佛刚才无意撞到的真相,以及发生的一系列对话全部对他毫无影响。

    “不然要我和沈锦旬抢人,我八成抢不过他,听说他是黑带三段呢。”

    “欸,说是抢人不太准确。”他稍稍一顿,“请允许我把你称作是鬼。”

    ·

    幕前衣香鬓影,名流们流连在纸醉金迷的大厅。

    旷世稀有的珠宝被赋予最惊艳的设计,诠释着品牌的艺术美感,陆续登场时得到了万千瞩目。

    整个走秀的高潮在楼朔登场之后,从头饰到靴子都有巧妙之处,无一处不漂亮。

    全程由白栖迟独自打造的胸针尤为精致,大部分钻石打磨得几乎一模一样,细节处理得闪闪动人,挑不出任何瑕疵。

    镶嵌上去的数量多达上百颗,完美地贴合了轮廓,远远望过去,感觉自己的眼神都要因此变得璀璨。

    下了T台,似乎分分钟可以拿到拍卖会上变成全程的最高价。

    但凡长了眼睛,都知道光是作品的整体水平,便远远甩开公司收购前的一大截。

    加上有沈氏财团在背后助力,坐在首排看秀的嘉宾不能与以前相比,每个都是时尚圈内风头正盛的人物,没掺任何凑人头的。

    有网友感叹:[钞能力无所不能,一年前的Tiro哪能请到这么多大腕?]

    舆论在大秀落幕后逆转,这大半年以来,阴阳怪气泼冷水的看客统统闭麦。

    那些之前开嘲讽的言论被截图出来打脸,看得白栖迟爽得不行,催沈锦旬立马安排庆功宴。

    沈锦旬兴致低落,仿佛周围发生的一切并不值得欣喜若狂。

    知道他冷淡没想到他这么冷淡,白栖迟道:“你怎么了?”

    见沈锦旬在手机上找着什么,他定睛一看搜索框里的文字:[处理婆媳关系的八百个小妙招]

    [追对象追到一半,被自己的家人吓跑了怎么办]

    [如何向长辈表达自己和老婆是真心相爱的]

    白栖迟:我操啊!这他妈什么鬼?小老板开心过头直接疯了???

    “云枝跑哪儿去了?”沈锦旬左顾右盼。

    白栖迟稳住心神,道:“他应该一直在后台。”

    沈锦旬起身要去找他,穿过散场的人群时,却被邱芷拦住。

    上次见面是邱芷的生日会,之后他们俩再没联系过,沈锦旬疑惑地问她有什么事。

    邱芷说:“听说你是见义勇为把阎家老三揍了,我就没和你计较在我生日会上动手的事情。”

    “我好像踹坏了厕所的门,赔偿单给我助理吧,他会付的。”沈锦旬说。

    “姐差这点钱?看不起谁呢。”邱芷道。

    她胳膊上挽着一只有“Λ”标志的birkin包,从里面摸出了手机,打开浏览页面戳进去了其中一个。

    做过美甲的指尖镶着浮夸的珍珠配饰,两根手指之间黏了一条垂坠下来的链子,让沈锦旬不自禁去思考她平时该怎么洗头。

    屏幕跳转到某个营销号发的动态,邱芷道:“你看看是不是阎家老三的手笔?”

    “危机公关做得不行啊,到现在都没发现。等这话题发酵一天,今晚他们讨论你的长相讨论得多热烈,明晚就同样会议论你妈妈。”

    营销号发出了沈母年轻时的照片,羡慕地说着:[沈锦旬的妈妈真是典型的大美人!果然基因很重要,沈锦旬是继承了她的桃花眼和泪痣啊!]

    下面一众跟风感叹,有条评论突兀地说:[可惜红颜薄命。]

    楼中楼有人故意放料,含糊不清地表示这与沈锦旬脱不了关系,引得吃瓜群众纷纷询问是什么情况。

    豪门秘辛显然很有吸引力,邱芷查了下沈母的关键字实时,在放料的时间点之后,多出来不少条相关帖子,发帖者都是一些常年混迹娱乐圈的八卦营销号。

    再任由他们发酵一会,八成会操纵着话题直奔热搜。

    邱芷道:“去什么后台?赶紧调个方向回去工作吧,别谢我做好事,抽空把楼朔的同款胸针送我一只就行。”

    ·

    离秀场的外景有一段距离,两只吸血鬼坐在草坪旁边的长椅上。偶尔有人经过,被他们吸引了视线,不自禁多看了几眼。

    见楼朔叼了根香烟,痞痞地望过来,路人有些猝不及防,随即交头接耳激动了一番,再行色匆匆地离开。

    云枝说:“我真的很不像吸血鬼。”

    “区别只有是不是,没什么像不像的。”楼朔道,“特殊不代表不存在。”

    “你不会别扭吗?”

    “我还好,如果是白栖迟的话,应该会怀疑世界吧。”

    楼朔否认完,问:“你的父母是谁?”

    云枝警惕地没有回答,同时被春初的夜晚冻得哆嗦,自顾自裹紧了外套。

    看来他们之间的信任度不够,楼朔道:“那你回答我一个,我也回答你一个。”

    云枝说:“没有父母,收留我的是沈习甫,法律上的抚养人是……”

    他蹙了下眉头,貌似对此这个人厌恶:“Raglan。”

    Raglan是位大名鼎鼎的科学家,学术成果丰硕,在专业领域内极具话语权,楼朔作为门外汉,也有所耳闻。

    云枝问:“你觉得我的父母是谁?”

    话说出口,他觉得有些荒唐,自嘲地笑了下。

    楼朔动了动嘴唇,没有出声解答,好似依旧有所忌惮,一时半会陷入了犹豫。

    过后,他无奈地叹气,靠在椅背上吐了个烟圈。

    “吸血鬼唯二的纯血族,一支姓楼,一支姓宴。”他缓缓道。

    “和我家这种兄弟姐妹众多的大家庭不同,晏家的成员一个手掌数得过来。他们家出了个很有领导能力的天才,叫做宴奉,被血族给予了厚望。”

    宴奉对内温柔细心,对外扛得住事,是一只没有缺点的吸血鬼。

    尽管由楼家管理内务,但因为他能力出众,所以交给了他部分权利,一起协助打理。

    本该顺风顺水地当着人生赢家,宴奉爱上了个性鲜明的人类姑娘,对此念念不忘,且生出不少烦恼。

    “当时他和我是好朋友,常常向我讨教经验,问怎么示好怎么玩浪漫,我被他烦到不行。”楼朔道,“追了有两年,真被他追到了。”

    “人类和吸血鬼有很多不同的地方,他跨种族恋爱,遇到了很多阻碍,就商量着想要初拥恋人,邀请我到时候来监管,以免中途出事,反正打点得很周到,不过他女友最后没同意。”

    比起成为血族,女友更想以人类的身份度过这一生,能够自由自在地晒太阳,不需要定期饮用替代剂。

    宴奉虽然失落,但尊重女友的意愿,承诺会陪她慢慢变慢。

    后来女友意外怀孕,倾向于将小孩生出来。

    宴奉知道其中的艰难辛酸,希望她能轻松点,于是再次提出初拥的想法。

    要是能变成吸血鬼,拥有了宴奉那样的自愈能力,分娩造成的伤害可以降至最低。而且有楼朔在旁边保障双方安全,过程中即便失控也会被及时打断,几乎没有风险。

    女友被说动了,要宴奉再给她三天时间想想。

    他道:“那天他开车来到本市,是女友说自己想好了,约他出来谈心。正好血族朋友也要来本市玩,所以他顺路载了一程。”

    云枝捏紧了衣角,问:“然后呢?”

    烟头被拧灭,楼朔接连着又点了一支:“出了车祸,给我打了电话,我没接到。”

    “刹车失灵直接撞在山上,宴奉伤得实在太严重了,根本来不及发挥自愈的作用。”

    他道:“后来办了葬礼,我问过他女友的意思,那个姑娘和我说会堕胎,不需要我的帮助。所以你这么冒出来,让我很难不往宴奉和她身上猜,但又觉得很矛盾,毕竟她没必要骗我。”

    半晌后,云枝有些沙哑地“唔”了一声。

    以为楼朔说的自己父母还健在,或许是楼朔的竞争对手,没想到是这种结果。

    他沮丧地揉揉眼睛:“可能她没舍得打掉我,但没能力抚养,然后把我拜托给了老师。”

    沈习甫没和云枝说过身世,仅仅提到过一句“你的眼睛和你妈妈一样明亮”。

    这句话偏向于赞赏,云枝便觉得沈习甫和自己的生母曾经关系不错。

    楼朔有些焦躁地抽烟,想要通过尼古丁获得勇气。

    “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他道。

    云枝问:“什么方面的不当讲?”

    “也许会影响你和沈锦旬的感情。”

    “不用讲了,他不介意我是吸血鬼,我和他没什么阻碍。”

    他说完,默默补充了一句:除了他家里持反对态度。

    “你知道通过换血,是能短时间内大幅提升自身水平的吧?”

    愈合能力有上限,血统决定了上限高低。有的吸血鬼顶多撞上了膝盖能自愈,而有的吸血鬼即便脑死亡了,有朝一日也能够自发醒来。

    通过强者向弱者的输送,说不定命悬一线的吸血鬼就有挽回的希望。

    不过这仅存于理论,实践上由于所需的血量远超限定范围,威胁到了输送方的生命安全,被明令禁止。

    “知道呀。”云枝没精打采地回答。

    楼朔说:“那你知不知道沈习甫的爱人是谁?”

    “不知道,正好换成我向你请教了。”云枝道。

    他的表情过于失落,以至于楼朔有些说不下去。

    酝酿了一会,楼朔才开口。

    “虽然他对私生活隐瞒得很好,但我们血族都知道,他和白宜彻都结婚领证了。当初为了能登记,他跟他哥哥偷了户口本,回家以后,被老爷子用棍子揍了个半死。”

    香烟再次燃尽,他道:“白宜彻那时候在外地开研讨会,得知以后心急火燎地搭车过去看他,宴奉的车。”

    他委婉地说了一遍,云枝直白地问了一遍:“就是坐在副驾驶上的那位?”

    不等楼朔点头,他飞快地说了句:“怎么可能。”

    他知道沈习甫有个同性恋人,不过没能长久。

    对方总是出现在老师的油画里,以面目朦胧的形式,或是背影或是侧脸,但画中情感浓烈,毫不掩饰地流露出爱意和留恋。

    云枝以为他们年少轻狂地结婚,耐不住生活中的琐碎摩擦,最终一拍两散,根本设想到如此戏剧性的矛盾。

    那沈习甫收留他……

    过往的一切都有了理由,那些伤害并非是临时起意,早在最初就埋在了伏笔。

    表面上的两小无猜,只是一个理应高高在上的小少爷,偶遇了一只早被标定用途的血袋。

    “你可以去问问白栖迟,会收到一样的答案。”楼朔道。

    他慢吞吞地直起身来,心情复杂地望着云枝。

    有一瞬间,活了三百多年的吸血鬼动了同情心,想要摸下头发以示安慰,但嫌不太合适。

    “接下来看你的意愿,你要是想搞清楚所有的前因后果,我可以上报,血族到时候会派……”

    不等楼朔说完,云枝道:“我不想清楚。”

    沈习甫已经病逝,有的秘密已经跟着带入坟墓。而且,他不想再听到Raglan的名字,光是刚才提到一句,就记起了那个人是怎么在沈家老爷子的默许下,残暴地弄折自己的左手的。

    骨折断裂的缝隙已经愈合,心里的创伤始终横在那里,每一次回忆都是揭开一次痂。

    更何况他还消化不了父母的信息。

    怎么偏偏他这么倒霉呢?

    本该高兴的一个夜晚实际如此苦涩,没有参加同事们的聚餐,云枝浑浑噩噩地离开秀场。

    坐在公交车上,他好几次红了眼眶,又生生憋回去。

    他弯下腰捂住了眼睛,以防泪水不受控地掉落下来。

    忍不住抽泣,咬牙强撑,又快要忍不住了,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痛得想要骂自己,倒是将眼泪收住了。

    回过神来时,他以为自己会缩在租房的小床上,但他站在了病房门口。

    推开门,看着医生给沈锦旬重新做了外部固定。

    没发觉自己的存在,沈锦旬在外人面前沉静冷淡,全程不吭一声,还是边上的护士讲了句“疼的话可以说出来”。

    沈锦旬道:“还好,不疼的。”

    云枝看他假装淡定,能够想象到派对的时候,他是如何忍受着剧痛,和他爷爷轻描淡写地说没事。

    正是因为这样,老爷子没有追责去调取监控,错过了这场事故真正的来龙去脉,甚至后来恰巧碰上了自己,也没有多说什么。

    包扎完,沈锦旬告别了医护人员,发现杵在不远处的云枝。

    他苍白的脸上硬是挤出了笑:“啧,你怎么不进来?早知道我就喊疼了。”

    敏锐地察觉到云枝的魂不守舍,他没再插科打诨,语调有些温柔。

    “怎么了?”他一边把云枝拉进来,一边问。

    感觉到云枝的掌心冰冷,他将室内的空调打开,顺带调高了几度。

    云枝张开嘴,想说“没什么”,可是身体不允许他这样做。

    眼眶发酸,忍了一路的眼泪没能继续忍住,在沈锦旬面前落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身体:我要被哄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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