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了手机, 里面有几通未接来电,云枝不好意思地说:“来之前调成了静音。”
“嗯, 我后来打了白栖迟的电话。”沈锦旬道。
想起刚才的场景, 他数落:“不知道我爷爷什么脾气么,一个人也敢直接来这里?不怕他?”
云枝说:“之前有一点,现在没有这回事。”
“是吗?”
他道:“你会和我在一起。”
沈锦旬抬起手, 揉了揉云枝的脑袋,取下飘落在发旋上的玉兰花瓣。
院落间的芬芳一如当年, 见证云枝从无忧无虑到满怀心事,再从彷徨不定变得放下负担。
没有一味闷着,是真的看得轻了。
左手被沈锦旬握着,摸了摸手腕, 他感觉有些痒,想要抽开,却被摁着不能往后缩。
看沈锦旬神色晦暗不明,他试探道:“干嘛呀?”
“在猜那些人对你说过些什么, 才让你不愿意来找我诉苦。”沈锦旬道,“明明以前磕磕碰碰都要抱怨半天。”
云枝说:“他们装作不知道。”
统统闭口不言, 就可以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大家各有顾虑,他是被选择性丢弃的废品。
那些人并不是彻底的冰冷残暴,也会有软肋,只是自己算不上。
在遇到这种否定之后,他跟着自我厌弃,小心翼翼地遮掩自己的疤痕, 把自己看做是负担,不去给别人带来麻烦。
“有段时间我以为自己是个扫把星。”云枝说,“我过得不开心,老师也没好到哪里去,一旦提到那件事情,所有人都避之不及。”
沈锦旬道:“这根本不怪你。”
“对,然后我觉得很厌烦,以为大多数人都是这样的。无论是谁,哪天要是被考验,只要筹码够动人,也会成为一个很可怕的怪物。”云枝道。
社交面狭窄的困境下,周遭环境几乎只有一种声音,很容易产生偏激的想法。
他说:“但是我又遇到了你。”
“我?”沈锦旬侧过头。
云枝道:“当时在会馆你替我解围,那时候我对你来讲一点价值都没有……唔,就算被打的人不是我,你也一定会帮忙的。”
他补充:“说你善良会不会有点傻?”
“会的,我一点都不善良。”沈锦旬嗤笑。
他打量着云枝的手腕,确认上面真的没什么伤口,才慢吞吞松开。
那双桃花眼微垂着,眼神有点凉,似乎细白的皮肤上就算有丁点红印,也要转身回去继续算账。
“也不爱多管闲事,更不可能为了哪个路人甲的喜怒哀乐和我爷爷翻脸,总的来说,是个很庸俗也很冷漠的人。”
说到这里,他抬眼看向云枝:“但你是我的底线,其他人不可以碰。”
他们牵着手走到门口,保安多瞥了云枝几下。
刚才接吻有些过火,两个毫无经验的人到了后面几乎是在啃咬,全凭着本能,一举一动透露出浓浓的占有欲。
云枝的嘴唇被咬破了一点,虽然已经愈合了些,但还有些肿,舔一舔尤有血腥味。
明眼人一瞧就知道发生过什么。
被瞄得不好意思,他的脑袋压得低低的,一直盯着鞋尖,被沈锦旬拎了出来。
路过保安面前,他的心悬在了嗓子眼,只求赶紧走。
而沈锦旬嚣张地抛了句:“有什么好看的,看得那么专注。”
保安迅速收回视线,和云枝一样瞧自己鞋尖。
总不能说是因为没想到人家能被亲成这样,他木讷道:“对不起。”
云枝脸皮薄,压根面对不了这种场面,恨不能立马把沈锦旬拖到角落教育一顿,让他低调一点。
看云枝那么无助,沈锦旬反而更狂了:“没见过小情侣亲嘴?”
云枝:“……”
保安硬着头皮顺着说:“没见过。”
忍到了车上,云枝开始发作小脾气,缩在角落里和沈锦旬保持距离,以表秀恩爱的抗议。
倒不是不喜欢,但他没有适应。
光是保安最后那意味深长的神色,就够他羞耻心爆棚。
沈锦旬冷哼:“你没本事承认,有本事干脆别做啊。”
云枝故意望着窗外,不去面对他。
“这时候那么矜持,在玉兰树底下勾引我的不是你?”
吸血鬼依旧无动于衷,假装没有害羞,也没气恼。
“那下次不亲了。”沈锦旬摆出心灰意冷的表情。
这下云枝终于有了动静,挤过来黏在他边上。
中间升着隔板,司机不知道后座这边发生了什么,沈锦旬捞过他,就再度覆了过去。
比起第一次的横冲直撞,一味地互相侵略,这次要慢条斯理一些,也多了些调情的意味。
云枝学的没他快,别说势均力敌了,压根招架不住。双手推了推他的肩膀,想要躲开缓一缓,可惜没有效果。
于是那双手改为环在了脖颈上,任沈锦旬索取。
被无声地允许放纵,沈锦旬贪心地更近一步,试图让云枝有其他反应。云枝也和他想象中的一样,怯生生地努力配合。
温柔软糯得似乎没有刺,可明明半小时前还在和老爷子叫板。
这种反差让沈锦旬很着迷,在给了云枝几秒喘气的时间以后,把可怜兮兮的吸血鬼逼退到了角落,压在车窗上接吻。
脑袋膈着窗户,虽然外面看不到里面的情形,但身后就是车流的认知,偶尔还有交谈声传进来。
这让云枝头皮发麻,感觉随时要炸毛。
他挣扎了几下,体型和力量差距使得自己差不多被拢住,这种反抗就像是猫崽向狼犬示威。
不仅没用,反而让狼犬倍感新奇,然后更来劲了。
没完没了的接触终于告一段落,云枝擦了擦嘴,接着“嘶”了下,感觉被磨蹭得又有破皮的迹象。
他道:“你被下蛊了吗?”
“哦,那也是被你灌的迷魂汤。”
初次尝试亲密关系的青年食髓知味,在摸索中久久不愿意停止。
每次有了进展,即便是多握了一会手,都可以令他兴奋很久,如同挖掘到了某种旷世珍宝。
不过他没忘了适度克制,这些全是原地打转,没有完全由着躁动的心思去发展。
否则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趁着云枝同样意乱情迷,催促着一起去挥霍薛风疏送的满抽屉的搬迁礼物。
他们两个在家门前下车,先去逛了超市,买了一大堆零食水果以及生鲜蔬菜。
碍着沈锦旬才拆了石膏,云枝不同意他拎重物,连推车都不允许碰,只留了一个刷卡的机会。
买完单,云枝推着购物车朝家里走,卸完东西以后,直接把车交由物业回收归还。
别墅内有两间厨房,中西式配备齐全。其中还有开放式的吧台,站在料理台前,可以和坐在小客厅里的家人聊天,做起饭菜来格外温馨。
沈锦旬洗菜切肉,云枝窝在沙发上拆了一包薯片,打开了电视机。
看到有画室的招生广告,他顺嘴一提:“我下个月就要考试了诶。”
“有没有报辅导机构?”沈锦旬问。
云枝道:“你担心我考不上呀?”
“不是,就是让你不要有压力,横竖今年一定能入学。”沈锦旬道,“大不了给学校捐栋楼。”
感叹了句“万恶的资本主义”后,云枝说:“不用报,我可以的。”
咨询过招生办的老师,他不发愁文化课,只是怕到时候考了进去没法转专业。
幸好学校方面的灵活度高,支持学生做出尝试和改变,只要他能达到所要求的门槛,并取得老师的推荐名额,一般可以被批准。
虽然名额很难获得,但总归是有一线希望,不应该气馁。
“那你倒是最近翻翻课本,别总是在画板前一坐一整天,好歹写几道数学题?”
云枝道:“你在质疑曾经的年级第一?”
他以前是个学霸,沈锦旬也不落下分毫:“我不会质疑我自己。”
云枝后知后觉,沈锦旬一度是学校的高分天花板,不该在他这里拽。
想出了一个点子刚想讲,然而沈父给沈锦旬拨来了通话,打断了他跃跃欲试的分享。
他关掉了电视机,紧张地望向料理台。
对面估计是问他为什么要在宅子里做得不留情面,沈锦旬淡淡地说:“忍到了一定程度,再被碰了下逆鳞,就忍不下去了。”
“没有后悔。”他道,“嗯,那我明天过来,现在先挂了。”
见到云枝支起耳朵,趴在沙发的靠背上,提心吊胆地观察自己,他饶有兴趣地眯起眼睛。
他继续说:“是在忙,我给云枝做饭,其他的见面再聊吧。”
云枝踱步过去,左手拿起了案板上的黄瓜,朝着右手掌心有一搭没一搭地敲了敲。
他道:“你爸爸会不会凶你?”
“不会,喊我过去就是走个过场,台面上看似我被教育了一顿。”沈锦旬说,“省得爷爷没面子。”
他叹气:“怎么手好了就要飞长途变异地?要和你当牛郎织女了。”
云枝也觉得不舍,漂亮的手指□□着那根黄瓜,一会打几下桌沿,一会搁在水龙头下冲洗,心不在焉地烦闷着。
“本来你要和我说什么?”沈锦旬道。
“我们可以打印出去年的考试卷,比谁考得高。”云枝说,“谁输了谁洗碗。”
沈锦旬嫌无聊:“家里有洗碗机,这种惩罚没有一点诱惑力。”
“罚钱?”
“错一题一百万?唉,不痛不痒的。”沈锦旬炫了个富,拉满仇恨。
云枝不玩了:“你拿着粉红枕头睡地板去。”
“接下来至少三天不能看见我,真的要我睡地板?”
渴血反应和恋爱需求的双重叠加下,云枝那黏人精的身份压根藏不住,巴不得天天挂在沈锦旬身上。被稍一撩拨,便开始慌张。
他靠在沈锦旬肩头蹭了蹭,暗示自己要撤回上一句话。
“我们可以这样玩。”沈锦旬提议,“三门主课全做一遍,错一题脱一件衣服。”
作者有话要说:欺负夏天到了小枝只穿了三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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