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所周知, 云枝是个虚张声势的小怂包。一旦试探尺度,他就匆匆装死。
因为视频有一部分剧情,所以他起初看得很投入,接着看到两个男主亲得难舍难分,估计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继而眼神乱瞟,不知道搁在哪里比较恰当。
屏幕里刚撩起衣服,他讨饶似的打字问:[你看这些不会觉得排斥吗?]
“没啊。”沈锦旬说。
实际上他压根没怎么看, 云枝的举动才比较有意思。
得到自己风轻云淡的回应, 吸血鬼摸了摸鼻尖,依旧佩戴着和自己危险程度不符合的口塞。
像本该约束凶神恶煞的东西, 无意落到了弱小幼兽的身边。
并且那只幼兽真的很乖, 温温柔柔地听从安排。
思及此,沈锦旬的心里泛起了一点罪恶感, 指腹擦过屏幕上那张明艳的脸庞,来回摸索了两下。
而云枝脸皮薄, 面红耳赤之余, 反射性地做出推脱的举动。
他发过来一句:[有点接受无能。]
“不是狂野男孩吗?”
[狂野直男。]
拒绝搞基的直男如此说完, 还吃了一口gay的醋:[你是不是认为那个人有魅力?]
[是不是觉得他会叫?]
[是不是羡慕他特别省事,不用润滑油也轻轻松松?]
沈锦旬被问得一头雾水:???
云枝瞥了几眼屏幕,不满地哼哼着。
他想,这件事情好像真没自己以为的那么困难痛苦,至少演员表现得乐在其中……
再将注意力挪到沈锦旬身上,这人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
今晚他一直这样子, 不知道怎么被挑起情绪了。
“下次再弄这种打扮,可以提前打声招呼吗?”沈锦旬说,“有点招架不住。”
云枝心说自己就是个潜在暴力分子,在自觉地控制自己不要伤人,怎么就招架不住了?
道过晚安后挂断通话,他觉得口塞脏了,需要多备几个换洗。
薛风疏之前制作模具没收钱,让他留下牙齿轮廓就好。云枝担心成本高昂,于是拍了图在网上查找同款,看看基本的行情价。
被满屏幕的过激图片所震撼,他后知后觉沈锦旬误会了些什么。
他抓狂地拨回电话:“你想的都是些什么东西?以前还怪楼朔满脑子黄色废料,曲解了我们的关系,其实你最过分!”
对面的沈锦旬洗了把脸,因为自己手机太差劲,看过去自带雾气滤镜。
就这种画面质量,能让电视剧主角的颜值垮掉,可沈锦旬依旧很帅,并因此添了几分不同往常的味道。
对于感官上的视觉享受,云枝其实不是很敏感,但此刻晕头转向。
以前是清晰的富有辨识度的漂亮,能够具体到某个五官可以挑出来放大了夸上半天。
现在好像拥有白月光光环,因为轮廓朦胧模糊,气质跟着有所变化,留出了一定的想象空间。
有几个角度让云枝立马记起了高中时期的他,整个人尚未锐气锋利,也没遥不可及,带着点随心所欲的散漫劲。
说不出哪种更吸引人,自己都很喜欢。
更要命的是沈锦旬并不自知,听到一通解释,再面对一阵沉默,以为他的联想让云枝生气了。
他不好意思地说:“这次我有点过分,下次会注意的。”
云枝犯结巴:“没有凶你的意思。”
举着手机翻了个身,他补充:“我其实也很……也很……”
怎么形容啊?
说自己表面害羞,实际津津有味?
那也太浪了吧!
“如果和你的话,我愿意去尝试。包括看这个,还有做那个。”
“啊?”沈锦旬发蒙。
云枝飞快地说:“可以对我过分一点。”
恋恋不舍地看着屏幕里低像素的沈锦旬,他觉得还是清楚点好。
难得行动力爆棚,第二天他转头就买了拖延好久的新手机,输入付款密码都不带停顿的。
云枝定了闹钟,在工位上坐端正了,专注地练习速写,再静心刷了两套试卷。
到沈锦旬那边的晚上八点,铃声响起,他主动拨打过去,想要这回仔细瞧瞧沈锦旬的脸。
视频被转成了语音,他嘀咕:“干嘛不让我看啊?”
“我爸在我对面坐着,我不得收敛点?”沈锦旬道。
这么说完,他干脆再转成视频,云枝猝不及防见到了沈父,险些被吓得心跳漏拍。
连忙说了几句“叔叔好”,他无助地给沈锦旬递眼色。
沈锦旬会意,没有使坏为难,和自己父亲稀松平常地讲了几句,就放过了战战兢兢的吸血鬼。
事后,他回房和云枝看完了昨天只播放到一半的影片。
云枝有意将旖旎的心思抛到脑后,抱着学习的态度品鉴完,并理智地做出点评。
“他叫得我起鸡皮疙瘩。”他说。
“直男有抵触心理是难免的。”
沈锦旬知道他脸皮薄,第一次接受这种事情,必须要挣扎着嘴硬几句,用来缓和涌上来的羞耻感。
单纯用昨晚的梗拿来逗逗他,没想到他还真的接茬。
云枝没好气:“你不懂欲拒还迎?片子里的男主角也一直在喊那什么啊。”
沈锦旬心说你还看得挺认真,下意识地追问了句,当做捧场。
“哪什么?”
“唔,就是讲了一大串拒绝的话,然后又很矛盾地说了别的。”云枝揉了揉头发,抿起嘴。
这时候他在公司里,坐在楼梯口的台阶上。
十几层往上的高度,除了他这个出来打电话的,压根没人会来往。
可不远处的走廊上有窸窸窣窣的谈话声,即便那些人很难听见,心里那道坎还是不容易迈过。
他太容易害羞了。
用手遮着嘴,教其他人万一见到了他,也绝对不会猜到自己在说什么。
云枝贴在手机的话筒旁边,用气声说:“哥哥疼疼我。”
沈锦旬:“…………”
耳边好像噼里啪啦炸开了小火花,他感觉浑身被云枝挑逗得揪紧,以至于不自禁地屏住了呼吸。
而云枝撩完就跑,转头就回办公室了。
之前提交的参赛作品已经陆陆续续有了成绩,没什么悬念,全都过了初试和复试,进入最终阶段。
他接下来不再广撒网似的挣经验,在这些里面选出含金量和关注度最高的,开始认真研究历年评委的审美偏好。
被沈习甫一手带出来,他们的风格非常贴近,注重情绪的表达,色彩运用得比较有冲击力,能够令人看过一眼便印象深刻。
于云枝而言,各有好坏。
幸运的是,在美术这条路上,他在前面十八年无疑是受到了最顶尖的培养。
棘手就棘手在,眼下的阶段需要推翻重来。
以他的翻阅和分析,那些评委们更喜欢规规矩矩的好学生,能够展现扎实基础和巧妙构思。
发挥的程度就此打住,不需要太有个性。
面对的群体和性质不同,他必须要自我局限,控制在一个恰当好的程度里。
因为对此上心,他多花了点精力琢磨着这个问题,周四和宴焕吃火锅的时候,也心不在焉的。
丧失自愈能力的药物渐渐没了效果,宴焕好了很多,嗓子能够吞咽烫食和硬物了。
他以前从来没吃过火锅,这时候大开眼见,忙着涮肥牛煮虾滑,没顾及云枝的走神。
倒是薛风疏问:“考试和比赛撞在一起,有没有紧张感?”
“有一点,本来以为自己的心态调整得很好了。”云枝说。
薛风疏道:“难免的。”
宴焕从碗里抬起头,嘴角留着一点火锅酱料的渍:“什么考试呀?”
他已经可以慢悠悠地与人沟通,只是声音没正常时清亮。
“高考,美术比赛。”薛风疏科普完,操心地叮嘱,“就算再喜欢鸭血,也不要生吃好不好?当个文明鬼。”
宴焕被教着融入当代社会,不情不愿地将鸭血放到火锅里,继而灌了半杯可乐。
终于能够出来放风,他闲不下来。
研究了一会火锅的构造,打量了一圈包厢,再扭头盯着云枝。
云枝被他看得背后发毛:“怎么了吗?”
薛风疏道:“不用搭理他,原先在深山老林里闷久了,像是没见过几个大活人,动不动就要这样。”
宴焕不服气地撇撇嘴,冲着云枝微笑:“小朋友,你真好看。”
这句话是家里来客人时,那些血族同伴常常会对自己说的,有时候还会摸摸脑袋。在他看来,就是表达友好的一种措辞。
要不是中间隔了一个多余的薛风疏,他一定也会摸摸云枝的脑袋。
他不懂的是,把成年人类称呼为“小朋友”,是一种很亲昵的行为。
加上一句对外貌的直白赞美,更是让性格含蓄的对方感到别扭。
云枝努力地跟上他的节奏:“谢谢,你也是。”
宴焕看鸭血浮上来了,夹了一块给云枝:“多吃点。”
薛风疏打断:“他晕……”
“晕血”二次没能完全说出口,云枝为了不泼宴焕的冷水,硬着头皮吃掉了食物。
薛风疏没话可说,只能竖起大拇指:“牛逼。”
强撑没有好什么结果,忍了有三分钟,云枝的胃实在不舒服。
他找了个借口,起身要去洗手池。
关上包厢的门,循着指引牌的箭头方向七拐八弯,他边回复沈锦旬的留言,说自己和宴焕一切顺利,相处得很融洽,边咳嗽了几声。
渴血反应让他变得比往常虚弱,扭开水龙头的时候觉得有些费力。
漱口过后,他舒服了不少,照着镜子整理了下衣服。
镜子里映着的自己有些苍白,急需用指定对象的鲜血来滋润,好在三天内沈锦旬就会回来。
云枝掰着手指算了算多久才能戒掉,愁眉苦脸地叹了一口气。
然后他转身要回去,一抬起头,冷不丁地站定了。
Raglan的衣服上沾了点火锅底料的油污,神色厌烦急躁,正打算稍作清洗。
现在发现云枝和自己突然重逢,他怔了怔,转而脸上挂着冷笑。
“怎么这辈子还能遇上?唉,四年多没见,你似乎没什么变化。”
Raglan看着云枝一身干净整洁的衣着,遗憾道:“在我眼里永远是疯狗。”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骂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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