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车回到学校, 薛风疏途径商业街,下车拿了几件寄存的快递。
里面分别是给宴焕买的基础款换洗衣服,折扣价血液替代剂,以及买一送一的蛋□□罐头,用来给伤员补充营养。
确定没有落下的东西, 他再绕去门口买了一袋泡芙。
付账的时候,有几只吸血鬼从他身边经过。
他们掩饰得很好,只是其中有一个受不了口罩的闷热, 拎下来挂在下巴上, 并且朝同伴快速地说了句话,同时露出了獠牙。
这要是寻常人见了, 估计发现不了端倪。
但是薛风疏早在日积月累的研究中锻炼出了下意识的反应, 几乎是瞬间捕捉到了这一特征。
他怔了怔,望着那群血族的背影。
而走在中间的最为高大的吸血鬼忽然转身, 和他撞上了视线。
吸血鬼勾着那只露馅的同伴的肩膀,主动拉下口罩, 冲薛风疏一笑。
薛风疏被口罩下的情形惊得愣住。
——和宴焕一样, 獠牙被拔掉了。
“师兄!”有人喊他。
薛风疏猛地回过神来, 转头见到一个女生跑了过来,冲他爽朗地笑了笑。
“你居然爱吃甜食?完全看不出来。”女生道。
薛风疏被打乱了思绪,心情有些沉闷,不过没有表现出来:“嗯。”
他对物质享受的需求很淡,其中也包括美食佳肴,过往鲜少会主动买这些。
这次是因为宴焕被拔掉獠牙之后, 暂时咬不动硬物,便买一些口感较软的甜点替代。
不过这些没必要纠正,随便女生怎么想都行。
女生提议:“最近学校门口新开了一家很好吃的蛋糕店,我们可以约一下。”
薛风疏道:“我忙着毕业的事情,可能要等到下个月月底才有空。”
“啊,对哦。”女生问,“师兄打算出国进修还是留下来?”
短短几句话的工夫里,那群吸血鬼已经消失不见。
薛风疏有些遗憾地收回视线,敷衍:“还在考虑。”
“我还以为师兄应该已经做好未来规划了。”她碎碎念道,“还是早点和老师敲定了比较好,不然有点耽搁项目进度。”
她随口一提,让薛风疏心里有点犯嘀咕。
Raglan手里的比较重要的项目都有自己的参与,至少在他看来,自己没有因为签不签约的事情,有任何的限制。
难道有自己不知道的规划?
不过学妹没有多说,她嬉嬉笑笑问他是不是开车过来的,能不能蹭个顺风车。
车钥匙都明晃晃地拿在手上,薛风疏不好拒绝,送了她一程。
在车上,女生将背包搁在旁边,用左手搭着,偶尔抠弄两下,在羊皮上留下细微的划痕。
“新买的?”薛风疏问。
女生道:“其他人都没有发现,师兄倒是能注意到,看来也不是钢铁直男嘛。”
薛风疏哭笑不得:“直不直是这么划分的?”
女生耸了耸肩膀,在校门口下车。
看着薛风疏也跟着要回宿舍,她歪过脑袋:“你今天不是抱了一箱子的专业书来院里自修?没拿回来呀。”
薛风疏打趣:“你好像很关注我。”
她感叹:“院里仅有的帅哥,能不关注嘛。”
没深究,她欢快地和薛风疏讲了句“拜拜”,散步到附近食堂吃夜宵。
看她走得没了人影,薛风疏先到宿舍放下快递和泡芙盒,再折返打开后备箱,将箱子抱到了地上,一路上拖着回去。
被颠簸得哆哆嗦嗦,宴焕抗议似的轻轻敲了敲箱子内壁。
薛风疏用脚踢了踢其中一角,要他安分一点。
终于到了屋子里,宴焕缩得四肢发麻,笨手笨脚地爬出来。他对人类的日常用品感到好奇,拨弄着快递箱子,玩里面的塑料泡沫。
无奈于嗓子没有恢复,否则一定问东问西地不停打听。
过了会,大概是捏泡沫捏累了,他起身钻到了衣柜里。
短短几天里,柜子里的衣服已经被腾出来了,铺了一层柔软的晒过太阳的棉被。
在薛风疏看来,这里属于能睡得进去,但绝对睡不舒服,谁能在那么狭窄的空间里乐乐呵呵的?
可是眼前的吸血鬼似乎很喜欢,也很习惯类似的环境。
“你不嫌里面膈得慌?”
宴焕的体型没薛风疏那么高大,在人群中也偏于秀气,缩起来时没觉得有哪里困难。
何况他以前一周大概有五天都是住在柜子里的。
打字下来告诉给薛风疏,薛风疏有些意外地挑了下眉梢,抱着研究血族生活习性的心思,多嘴了几句,问他为什么会这样。
宴焕道:[和父母玩捉迷藏。]
“你好无聊。”薛风疏没了追问的兴趣。
宴焕承认得很干脆:[我是很无聊的,那里没有朋友,只有很多长辈。]
薛风疏道:“不认识其他吸血鬼?”
[几乎不来往。]
“和另外的家族平时没有联系?”
[差不多可以这么讲,我家里人比较向往与世无争的生活方式,就是自娱自乐。]
想了想,他问:“周四我有空,要不要送你去和小枝玩?你们可以去私密性比较好的地方。”
宴焕记起来云枝,点了点头。
和薛风疏年纪差了好几岁,待在一起的时候,总有种被管教的滋味,令他情不自禁地反思自己有没有做错事情,举止会不会太幼稚。
他与云枝倒可以算是没有代沟,相处的感觉截然不同,更轻快一些。
“我去约一下他。”薛风疏道。
然而云枝没接电话,鬼知道这时候在干什么。
打给沈锦旬,这个几乎全天待机的工作狂魔居然也没回应。
他以为这两个人要因为骨折的事情吵起来,思来想去又觉得不对,沈锦旬走之前不是态度挺温和的?
再重复拨了一边云枝的,这次电话接通了。
他道:“周四有空的话来和宴焕聊聊天?”
“聊什么?”沈锦旬语气不善。
薛风疏看了一遍联系人的备注,确认自己没有找错人,道:“怎么是你啊?”
对面,沈锦旬一手接着电话,另一只手抬起来摸了摸云枝的脑袋。
云枝用鼻音哼哼了几声,躲开了他的手,用被子蒙住自己。
刚才在餐桌前怕沈锦旬的右手还没好,不敢挣扎得太厉害,然而沈锦旬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的手没受肘部骨折的影响。
灵活,力度适当……而且坏。
维持了没到两分钟,他将空碗搁到旁边,难耐地趴在桌前,眼前蒙上了一层湿润的雾气。
连内裤被褪下,挂在膝盖上也没心思顾及了,接着滑落到了脚尖被堪堪挂着,然后掉到了地上。
最后被抱到了这里,直到现在裙子还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
不过后面的抽绳被解开了,需要小心对待的昂贵面料被压得一团乱,该保存好几年再出现在拍卖会上的裙子仿佛成了一次性用品。
想到这里,他在被窝里扑腾了两下,想把裙子脱了。
被沈锦旬的胳膊圈着捞出来,他说:“不要吵我。”
尽管因为对陌生事情感到退却,单是扩张就吓得浑身僵住,终是没有做到最后一步,但他被翻来覆去地逗弄,此时此刻并没好到哪里去。
讲话有气无力的,听上去也毫无威慑力,反而有种撒娇的意味。
“不想穿衣服了?”沈锦旬看他将裙子脱掉,露出一片白皙的背脊。
云枝嘀咕:“它脏了。”
沈锦旬嗤笑:“全是你自己的东西,你还嫌弃。”
云枝埋下头,有些委屈地反驳:“也有你弄上去的。”
把布料上沾着斑斑点点的那一面裹到里面,他捧着裙子,被沈锦旬抱了起来。
洗过澡被换上了沈锦旬的睡衣,是宽松的版型,长度垂到膝盖往上一点点,遮住了大腿根。
他问沈锦旬要睡裤,沈锦旬不给。
不仅如此,那个坏蛋靠在水池边上,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定格在了接近于平坦的胸膛,再留恋到没什么起伏的臀部。
“是不是被我揉大了点?”
听这人无辜地提问,云枝没反应过来这是调侃,真的有些着急地低头检查。
“没有呀……”他犹豫不定道。
紧接着他发现这是一句玩笑话,生气地瞪了沈锦旬一眼,炸毛道:“少来摸我!”
虚张声势地警告完,他筋疲力尽地去睡觉。
看云枝累了,沈锦旬也规规矩矩的。后半夜半梦半醒间,他感觉云枝醒来了一会,牵着他的右手捏了捏,还碰了几下手肘。
好像在检查他是不是真的痊愈了。
这些做完,云枝咬了咬他的肩头,仿佛要偷偷吸他的血。小偷行动实施到一半,还没有见血,又自觉地轻轻撤下。
云枝的指尖揉了揉那处牙印,搂着他的胳膊继续睡了。
沈锦旬要下午启程,上午依旧在公司里上班。
高管或许听见了有关沈家那场争执的风言风语,开会的时候看他的眼神不太对劲。
不光如此,云枝在电梯里碰到了几个领导,也被惊奇地瞥了好几眼,三番两次地欲言又止。
白栖迟告诉他:“八卦群里传遍了,说小老板为你和董事长翻脸。人家一大把年纪了被气得血压飙到差点破两百,半夜喊了医生过去。”
云枝说:“真的假的?”
看他这回答,白栖迟松了一口气:“原来是别人瞎说的啊。
“后半句不确定,前半句是真的。”他不好意思地承认道。
白栖迟说了句“牛逼”,再问:“你们什么时候滚到一张床单上去的?”
云枝支支吾吾,没有分享。
由于吸血鬼一般都很畏光,白栖迟都是在自己的办公室解决中饭的。云枝在他那边忙活得有些晚了,部门里落了单,别的同事早早地填饱了肚子。
去餐厅的时候,他独自占了个角落,尽量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看在场其他人的眼神,估计八卦已经一传十,十传百,弄得人尽皆知了。
他硬着头皮装作什么也不知道,食之无味地往嘴里塞白米饭。
“假的吧。”有个人说。
讲得迫不及待,没有控制住音量,恰巧餐厅因为云枝的出现而略微安静,这一句显得非常突兀且清晰。
他对面的人附和:“确实有点离谱。”
被猜疑着八卦的真实性,这比直接被评价成夸张的狗血剧还伤人自尊。云枝草草地喝了几口汤,巴不得立即离开。
饶是他显得想要低调,还是有看不懂眼色的人频频扭头望向他。
云枝听着周围的窃窃私语,觉得有些压力。
按照老爷子的手腕和能力,这消息估计是他故意放出去的,措辞八成颇具引导性,使得大家是这种态度。
云枝想了想,反复在心里劝自己别介意。
即便没有吃饱也吃不下去了,他起身要走,眼前却突然多出了一份餐盘。
沈锦旬坐到他对面,嘟囔:“时间凑得不太好,想吃的菜都没了。”
云枝“嗯”了一声,没有走。
之前还算是明里暗里地私下议论,这下大多数人都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纷纷拿起手机在聊天。
有的胆子比较大,甚至用摄像头对准他们。
从他的角度望过去,场面还挺壮观……
沈锦旬背对着大家,看云枝表情微妙,转身看向后面那一片人。
闹绯闻归闹绯闻,总裁的职位摆在那里,分分钟能教人卷铺盖滚蛋,总有种不言而喻的威慑力,能够让人秒怂。
光明正大凑热闹的下属们不约而同地低下头,假装什么也没干。
“有什么好看的?要来一起吃吗?”沈锦旬问。
他大大方方地坐在云枝身边,相比那些有所顾忌的下属,似乎出柜公开一条龙的那个不是他,而是那些转移视线的人。
见没人敢开口回应,他倍感无趣地转了回来,盯着云枝饭碗里没怎么动过的牛腩。
不需要他多说,云枝夹起来递到他那边。
筷子停在半空中顿了顿,没有直接放在他那边,转而抬了起来。
固定在沈锦旬嘴边,刚刚还游刃有余的小老板变得犹豫,气焰也跟着消了下来。
乖得好像一只被驯服的猫,而且是突然得到奖励的那种。
看沈锦旬被自己的动作弄得不知所措,云枝哄小孩似的,轻轻说:“啊。”
沈锦旬干巴巴地重复了一声,被就着这个姿势喂了一口牛腩。
他并不是第一次被云枝喂饭,在自己骨折的时候,连喝水都恨不得趁机占云枝便宜,背地里还冲保安秀秀恩。
这时候被云枝惯着,却有些莫名其妙的害羞。
“干嘛,怕我在里面下毒?”云枝明知故问。
沈锦旬道:“你好热情。”
云枝的情绪好了些,轻快地说:“从今天起改当狂野男孩。”
他们用只有双方能听见的声音说了一会话,看起来非常亲昵,且明目张胆,其中的意义不言而喻。
——就是在表示他们感情好得不了。
在很多下属的印象里,自家总裁年少有为,该是沉稳到不屑于搭理绯闻的那类人。
这次亲自下场辟谣,属实有些颠覆形象。
可沈锦旬没觉得哪里不对,既然消息传了出来,那就坦荡荡地落实。
以往没谈过恋爱,但也见过许多地位差距较大的情侣,处在弱势的那方总是容易患得患失。
虽然云枝每次露出脆弱的一面时,样子特别可爱,但他并不愿意让吸血鬼陷入类似的情绪里。
最好一丁点都不要有,不管自己的平时作风是什么样的,在别人眼里又是什么样的,这是作为男朋友理当自觉给予的安全感。
双手托着下巴,云枝念叨:“我应该抓紧离职。”
沈锦旬说:“合同里没写禁止办公室恋情。”
云枝讨饶道:“我可能待会就变成话题人物,还是好好回去考大学吧。”
“到时候别人就可以说我好不要脸,竟然在泡清纯大学生。”
云枝勾起嘴角:“依照这种套路,那我是搭上校外金主的贫困户?”
“对的,小云同学,要好好抱我大腿,努力争宠啊。”沈锦旬跃跃欲试地鼓励,“毕竟这个岗位在市场上竞争激烈。”
瞧见他迅速演上烂俗剧本,云枝很无语地配合。
他道:“那祝你早去早回,给我个机会。”
可惜沈父找沈锦旬有别的事情,沈锦旬要在那边多留几天,赶在周四晚上才能回来。
被影响的不止是被迫变成异地恋,还有公司的庆功派对被一拖再拖,拖到了周末。
搞得云枝上午要去听老师遗嘱的宣布,晚上和白栖迟他们欢呼雀跃,感觉情绪会变得很分裂。
分开后的第一天尚且没有太大的感觉,第二天便坚持不住了。
云枝下了班就在床上用沈锦旬的衣服筑巢,把自己埋在里面扮鸵鸟。
竭力忍着渴血反应,以及不可忽视的想念,他在衣服堆里打了几个滚。无奈身体实在不是很舒服,想要疯狂地乱咬东西,他找出薛风疏给的工具给自己带上。
那是个精致小巧的口塞。
据说专门提供给无法冷静的吸血鬼,偏向于耐用和舒适,造型设计得简简单单。
用途是削弱危险性,所以这东西在材料坚固的同时,直径有点大。
上面有可供牙齿咬合的空隙,能够牢牢地固定住吸血鬼的嘴巴。
云枝不太习惯,努力咬紧了一会,心说这年头吸血鬼可混得真惨。
临睡前,他已经适应里嘴巴里多出异物的感觉,迷迷糊糊中接到了沈锦旬的电话,下意识地划开。
发现是视频通话,他盯了沈锦旬一会,继而意识到自己的口塞还没摘。
沈锦旬显然误会了什么,联系上分开前的金主和金丝雀设定,喃喃道:“还没到月底呢,怎么就冲业绩了……”
看着云枝的模样受到了一些刺激,他酝酿了会,才磕磕绊绊地往下说。
“别、别摘。”
云枝已经把手伸到了后面,想要解开系带,听到沈锦旬阻止,不能理解般地歪了下脑袋,没懂为什么要这样做。
自己被口塞固定住,没办法和他聊天了呀?
不知道有种情趣用品和他所用的非常相似,要是不看细节构造,外貌几乎完全相同。他疑惑地蹙了下眉头,接着觉得无所谓,很顺从地接受了沈锦旬的要求。
要是知道的话,他大概会直接把这东西退还给薛风疏。
沈锦旬说:“我刚从我爸那边回来,没什么事情,你不用担心。”
云枝点点头,弯起了眼睫。
被沈锦旬用炽热的眼神看着,他更加百思不得其解了,可没有想下去。
对方解开了领带,脱掉外套,坐到了沙发上。
也许是手机质量差的缘故,云枝感觉传过来的声音有点哑。
“你不能说话,那我们干什么呢?”
最开始沈锦旬是想关掉通话的,转念一想,没有那么做。
他记起云枝茫然地被他试图扩张,瑟瑟发抖地排斥着,说自己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做,就算什么都不做也令他恐惧。
那时候沈锦旬当然及时打住,温柔地吻了吻云枝,要他不要害怕,现在开始下意识地冒出乱七八糟的主意。
他引诱道:“看点你没看过的东西好不好?”
屏幕对面的云枝想要发出声音,被口塞抵着,只能发出破碎的单音。
沈锦旬撇开头看向窗外,这边还是白天。
理应思考父亲提点的那些言论,一本正经地反思下自己,亦或者远程处理公司邮件。
可是他真的没心思做正事,视线挪开了没到两秒钟,就继续望着手机难以移开。
云枝趴在枕头上,因为口塞的缘故,再怎么尽力回避也好,一有动静嘴角就会犯疼。
见沈锦旬神色微妙,他可怜巴巴地眨了眨眼睛。
沈锦旬心脏狂跳,想着,这就是被色迷心窍的感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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