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结实实给李曼语上了一课, 直接把她忽悠瘸了,带着满脑子‘是啊, 我为什么不能进许家门当妾, 那不是很两全其美?柳太太说的挺对’的想法,她迷迷糊糊结好咖啡厅的帐, 晃晃悠悠的离开了。
从她的背影里,狗子能清晰的看见巨大的‘问号’!
还是顶脑袋上,明晃晃的那种!
【唉, 大玉,你说这姑娘,她是图什么啊?许令则都还一句话没说呢?她冲上来做什么?不是活活找喷吗?】狗子昂头望天,义愤填膺,【抢人爷们有理啊?还敢找上门挑衅,她也就是遇见你了, 愿意从精神方面打击她,但凡换个脾气暴点儿的,脸给她抓花, 肠子都能薅出来!】
【让她得瑟!】
【行了行了, 人都走了, 你打报的哪门子不平?咱们赶紧消了火, 我要说正事了!】程玉笑着劝, 复又正色问,【我让你拍照片,你拍了没有?】
【拍了, 从李曼语扒门边看许令则,到你俩来咖啡厅当面对质,我当连环画那么拍的,一张都没漏呢!】狗子连忙答,狗脸疑惑的问,【大玉,李曼语和许令则的破事儿,知道的人应该不少,不是秘密了,你还要照片干什么?】
【千人风传不如一人眼见,留着呗,说不定有用呢!】程玉就说。
【嗯,那行,我先存着吧,你需要了就找我。】狗子半懂半不懂的点头。
程玉笑笑,坐姿优雅的拿起勺子,一口蛋糕一口咖啡,慢悠悠的用了起来。
毕竟,李曼语已经给大洋了,她不吃不是浪费?
——
咖啡厅里享受完悠闲时光,程玉施施然起身,神清气爽的回医院了,可李曼语就没那么幸运,一脸茫然失措,几乎怀疑人生,她失魂落魄的走在马路上,连黄包车都忘了叫。
脑海里放电影似的回忆着她和柳太太的对话,内心依然不觉追求真爱,追求自由有什么不对,偏偏又琢磨不出反驳的道理,莫名感到羞愧和耻辱,她垂头步行,满面郁郁之色。
突然,‘滴滴’几声车响,路上行人如潮水般避让,驴马车驾到路边,车夫拉着黄包车躲开,就连马路上少有的轿车都驶向一旁,不远处,十字路口行来一排车队。
前头是两辆绿色的翻斗摩托,上坐四个端木仓大兵,摩托后边则跟着辆六座的黑色吉普,压后的是两队大兵,缓缓驶过来,喇叭长鸣一声,停到了李曼语旁边。
后车窗慢慢摇下,露出一张男人的脸。
约莫二十八、九岁左右的年纪,蓄著短发,一身合体军装、配上大檐军帽、整齐的武装带,看起来英姿勃勃,军装里头,白衬衫的领口敞开,露出小麦色的皮肤,斜飞英挺剑眉,蕴藏锐利的眸子,鼻梁高挺,薄唇紧抿,透着股盛气逼人的气势。
“曼语,你怎么跑这来了?不是该上学吗?”垂眸打量了李曼语两眼,男人沉着脸问。
“大,大帅!”李曼语一怔,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她瑟缩的道:“我,我出来有,有点事儿。”
“逃学了?”男人扬起眉头。
“没有,没有,我请假了。”李曼语急忙回。
“嗯。”男人点点头,看了她一眼,“你这是准备回家了?怎么没叫个车?上来,我送你回去。”
“不用不用,大帅您忙您的吧,我自己就行。下个月,等三姨姥姥过大寿的时候,我,我在去拜见。”李曼语怯声声的回答。
男人——就是海城军阀关渠关大帅,他是土匪起家,算草莽出身。手下兵强将广,木仓多马壮,家底很是丰厚,实力亦是不俗,可惜是土老巴子,世人眼中的‘土鳖暴发户’,哪怕手握三个省,依然让人讲究,瞧之不起。
当然,这个所谓的‘瞧不起’,那是私下背人的时候,当着他的面儿,谁都不敢说他一句不是。要不然,他可不是那脾气软的人,腰上的木仓绝不吃素,□□照脑袋就崩!
一点都不带犹豫的。
至于他和李曼语的关系嘛,说远不远,说近不近,他娘关老太太和李曼语的奶奶是堂姐妹,自幼关系不错,后来关老太太让土匪抢上山当压寨夫人——就是关渠爷爷抢的——跟家人失联了,直到关渠由匪转兵,能出面见人了,关老太太才跟家人联系上,不过,很可惜,这年头兵慌马乱,海城还被外敌入侵过,关老太太的娘家人都死绝了,只剩外嫁堂妹留下的儿子……
就是李曼语的爹——李柏。
娘家亲戚死的只剩下个外甥了,关老太太很稀罕他,就令儿子横拉竖把的帮扶,这些年,随着关渠地盘越打越大,势力越来越强,李柏同样步步高升,直坐到税务局副局长的高职。
那可是顶顶好的肥缺儿啊!
李曼语算是关渠的表外甥女,虽则关系不太亲近吧,好歹实在亲戚,这也是前世柳玉娘处境艰难,却没人愿意帮她说一句话的根本原因!
毕竟,民国乱世,谁会为了个弃妇去得罪手握木仓杆子的军阀啊?
又不是傻的!
“天不早了,你一个女孩子街上闲逛像什么样子?海城地痞流氓不少,老宋,你找个车,把她给我送到家去。”关渠粗声吩咐。
前头摩托车里下来个副官打扮的男人,笑眯眯的冲李曼语一挥手,“大帅有令,表小姐,您跟我走吧。”
李曼语咬着唇,满心不愿意,却又不敢拒绝,便委委屈屈的上了摩托,副官一脚油门,摩托拐角大回,扬长而去。
至于关渠……他是一点都没察觉到李曼语的小心思,只当是件寻常事儿,人送走就做罢了。抬手摇上窗户,他沉声对司机道:“回府。”
“是,大帅。”司机应声,车队缓缓驶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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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说回到医院,程玉怎么应对许令则,亦不论关渠回府后,又做了些什么……单说李曼语,满心抑郁,搭拉着小脸儿,她一路沉默的被宋副官送回了家,一座位于鹰租界的三层别墅。
相对民国时代,李家的人丁挺单薄,上头没有长辈——全死绝了。他家只李柏、李太太,并三个孩子而已。
不过,长子远在金省做官,次子留学海外,他们身边就么女李曼语承欢膝下,平素亦最最疼爱她。
今日,女儿让关大帅的人送回来,又满脸不情愿,仿佛受了天大委屈一样,李太太赶紧给副官道了谢,把人恭恭敬敬送走之后,便返身将女儿揽过来,声声问她,“曼儿,你怎么了?不是跟同学看电影去了吗?怎么不高兴……是吵架了?”
往常,每每跟许令则约会,或者夜宿‘爱巢’的时候,李曼语都是假托同学相邀,此番也是如此,到难怪李太太会这么想。
“我,我……没吵架,没不高兴啊。”李曼语扭脸嘟囔。
“没吵架怎么堵气冒烟的?小嘴儿撅的都能挂油瓶了,脸眶都是红的!”门外,李柏走进来,一左一右揽住妻女,他温声哄道:“曼儿,到底出了什么事?你是在哪里受了委屈吗?别怕,跟爹地说,爹地给你做主!”
从副官那听说,女儿失魂落魄孤身走街上,恍惚的连车都不避,他就误会了,以为有人欺负了女儿。
“爸爸,我,我……”李曼语怔怔,抬头望着亲爹,她紧紧咬唇,心里犹豫的不行,偏偏,让程玉指责一通,情郎又受了重伤,她完全不知该如何是好,有些懵了,便嚅嚅道:“爸爸,我,我在学校谈了恋爱……”
“啊?你谈恋爱了?”李太太惊声,急忙问她,“是谁家的公子?哪门哪户的?”
“呃,是,是我的教授。”李曼语小声。
“教授?那得多大年纪?为老不尊的东西……他敢勾引学生?”李柏瞪起眼睛,勃然大怒。
李曼语见状,连忙解释,“不是,不是,爸爸,他才二十二,岁数不大的。”不是花白胡子老教授。
“哦?二十二啊,跟你年纪到算相当,是留学回来的吧?”李柏沉吟,这个岁数能当教授,肯定是有留学经验的。
“嗯。”果然,李曼语点头。
“那他是谁家的?怎么到这个岁数还没成亲?是因为留学耽误了娶妻吗?”李太太追问。
李曼语的脸瞬间就红了,垂下眼眸,她扭着手,断断续续道:“他,他叫许令则,是和春堂药辅的大少爷,他是留美回来的,特别有才华,不止在我们学校当教授,还是个大文人,他在花朝日报上写的小说,爸爸和妈妈你们都应该看过的,很有名气,还有,还有……成亲的话,他,他留学前娶了亲……”
细若蚊蝇的把‘婚姻’问题一句带过,她急急解释,“但是,他和他妻子是包办婚姻,是他父母订下的,他们之间没有感情,是错误的!”
“所以,你找的这个人有老婆?”李太太把脸沉了下来。
李柏同样放开揽着女儿肩膀的手,本来温和的表情,刹时严肃起来。
“他们是封建的……”李曼语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我和你爸也是封建的!”李太太高声,眉毛都立起来了,“不管是不是包办婚姻?是谁做的主?那是他们自家人的事儿,你往里搅合什么?”
“人家已经有家庭,有老婆了!有没有感情跟你有什么关系?曼儿,是那个姓许的骗了你是吧?是他哄了你是吧?”
“没有,呜呜呜,妈妈,我和令则是真心相爱的,我们灵魂相契,他答应会跟他老婆离婚,然后娶我……”李曼语泣声。
李柏暴怒,“都有老婆了,还敢勾引女学生?你们学校请的什么教授?不行,我要找他去!”嘴里骂着,他大步要往出走。
到把个李曼语吓的连忙拉住他,满脸是泪的哭求道:“爸爸,爸爸,你不要这样,我是自愿的,我和令则是自由恋爱,没有谁勾引我啊!”
“自由,人家有老婆,你们叫什么自由?你们那是苟合!”李太太高声。
胸口沉闷,呼吸急促,李太太让女儿气的两眼冒金星,狠狠拽住她胳膊,她喘息着道:“曼儿,你说,把你和那许令则的事儿,从头到尾一个字不落的给我说!”
“你们怎么认识的?认识了多久?走到哪一步,你给我说明白了!”
“我,我……”亲妈疾声厉色,脸色铁青,那模样是真挺吓人的,打出生起就没受过这待遇,李曼语心都哆嗦了,不敢隐瞒,她一五一十的把她跟许令则相识、相爱的全过程,以及她所知道的,关于许家的一切,全都告诉了父母。
当然,没包括她和许令则‘同居’的事儿。
“你,你跟在一块儿的时候,就知道他有老婆?”怔怔沉默好半天,表情仿佛让天雷劈了,李柏瞪眼问女儿。
“是,是啊!”李曼语怯怯点头,小声说了一句,“但,他答应我会离婚的。”
这一语入耳,李柏和李太太表情凝固了,默默无声的看着女儿,许久,李太太突然捂脸哭了起来,“苍天啊!我这是造了什么孽?曼儿,你怎么能这样呢?爸妈供你念大学,是想让你辩事非,明志向,自强自重,不是跟风追着什么自由?把脸都追没了!”
“妈,你怎么跟许令则老婆一样,都骂我啊?”李曼语哭着嚷。
李柏脸都青了,“你见人家许太太了?”
“我,我刚找过她,就是今天早晨,令则出车祸了,我偷偷去看望,正好遇见他老婆,就想跟她谈谈,劝她打破封建枷锁,同意跟令则离婚,谁知道她,她竟然说我,还骂我……要让我进门当姨太太……”掩面哽咽,李曼语把她跟程玉见面的过程说了一遍,最后抽泣道:“她太过份了!”
“这就过份了?”李太太面无表情,“你抢人丈夫还敢上门挑衅,人家愿意纳你进门,都算是宽容了,换成我,我能大耳刮子扇死你!”
“姓许的出车祸了?该的他,他是做了孽,遭老天报应了!”李柏咬牙切齿,恨恨道:“怎么不撞死他!!”
“爸,妈!”李曼语泣声嚷。
“叫什么都没用,曼儿,你死心吧,我和你爸不可能同意,从今天开始,你学别上了,老老实实呆家里,不许出门,不许打电话,直到你跟那个男人断干净为止。”李太太厉声。
“妈,你这是限制我人身自由,是没有人权的表现!”李曼语惊声喊。
“我是你妈,在我面前,你没有自由可言!”李太太断然。
李曼语哑声,转头看李柏,她哀求道:“爸,你看看妈……”
“曼儿,我是你爸,在你妈面前,我没有人权可言!”李柏满面严肃。
李曼语:“……”
瞠目结舌!
“上楼,回屋去!”李太太高声。
李曼语:“……呜呜呜呜呜……”一句话说不出来,她捂住脸,转身跑上楼梯。
她身后,李柏和李太太满面疲惫的看着,默默长叹一声。
——
李曼语让家人关了禁闭,不能上学,不能出门,贴身佣人跟着,一天二十四小时不间断,连电话都不能打,于是,很自然的,许令则跟她断了线儿。
联系不上了!
不像以前,小姑娘相信情郎,屁颠屁颠一天两、三个电话,催着许令则下楼接,此一番,连着五、六天了,‘真爱’一点消息没有,主动联系——李公馆不接电话,偶尔接起来,他刚答了一句‘他是谁!’,那边就迎头把他骂了个臭,还扬言要到警察局告他……
许则令心知不好了!
这是事发了啊!
李曼语是年轻漂亮的大学生,家里有权有势,父亲是高官,又跟大帅府沾亲戚,民国乱世里,一个政府,一个军权,那是顶顶的高门,许家不过做生意的,哪怕留学归来,新派文人,许令则都配不上李曼语,不过是女孩儿养的娇,没见过花花世界,让他迷住了而已……
本想着暂时瞒住李家人,他先把‘糟糠’处理掉——打她个封建余孽,无知蛮横,把舆论都引导到他这边儿!他又早跟李曼语‘生米煮熟饭’,既成事实。这种事嘛,不管什么年代,终归是女子吃亏,李家人只能捏鼻子认下他这个女婿,万没成想……
一朝‘失足’,他进医院啦!
偏偏,就这半个月的功夫,李家人居然察觉了!
明明千叮咛万嘱咐过让李曼语保密,怎么会……
许令则头都挠破了。
他是万万想不到,他的‘真爱’上门找虐,让他老婆打击懵了,这才露骨露相,出了差错的!
联系不着爱人,许令则满心烦躁,几乎想搬石头砸天,偏偏,或许是腿伤的太厉害,躺的太久,或许是脑震荡后遗症,他浑身上下都透着股子不舒服,内里跟火烧似的,阵阵冒虚汗,半夜里心脏呯呯乱跳,四肢发软,耳鸣乏力,早晨起床快了两眼直冒金星……
真真哪哪都不舒坦!
偏偏他找主治医生寻问,人家又回答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说继续观察……
观察个屁?
他都要瘫啦!
满肚子怨气,许令则堵气冒烟,见天拉着脸儿,谁来看他他怼谁!许元章和许太太让他噎的直翻白眼儿,都减少了来探望他的次数,医院里,只有程玉还坚守着‘阵地’。
毕竟,她是有任务的人。
这一天清晨,医院病房里,女佣伺候许令则用完早餐,撤下残局,门外,程玉端着托盘走进来。
几步来到病床边,她微微弯下腰,伸手拿起托盘上的药盅,满面含笑的递过去,温声说:“令则,该吃药了!”
“我不吃!我住着西医院,为什么还要喝苦汤药?”许令则冷声,一脸的不耐烦的挥手。
程玉微侧身,药盅端的特别平稳,一点都没撒出来,依然柔声劝他,“令则,这是爹爹的心意,他亲自熬来给您补身的,若你辜负了,爹爹该多伤心啊!”
“且,你近来不是身体不适吗?总躺着乏的很,爹爹是老御医,最善开养身方子,他给你用的药,是最最治你症状的,赶紧喝了吧,你也想快点好不是?”温声细语的劝着,她又一次把药递过去。
虚弱的靠坐病床,许令则看着那碗漆黑且散发着刺鼻气味的药汤,完全烦躁到了极点,眼里的不愿都要溢出来了,却也没有办法,只能咬牙接过药碗,闭眼昂脖往喉咙里灌,粘稠的药贴着嗓子眼儿滑进胃里,苦涩泛酸的味道刺激着味蕾,喉头剧烈颤动着……
他表情都扭曲了。
太难喝了!
已经要反胃了!
站身床旁,看着许令则‘痛不欲生’的灌药,喝完后整个人都萎靡,像被摧残了一般,程玉嘴角含笑,戳了戳狗子,【溜儿,你觉得他什么时候会瘫?】
【我怎么知道?药是你下的!】狗子瞪眼。
程玉就笑,【猜猜嘛,反正他瘫之前,咱们都不好有太大动作,闲着也是闲着。】
【呃……应该很快吧,你下药下的那么狠,许令则的身体都有反应了,你看他那样儿,面黄肌瘦,有气无力的,看着就像随时要蹬腿儿!】狗子答。
程玉耸耸肩,【瘫痪的可以,蹬腿儿的不行,我留着他还有用呢!】
【什么用?当‘工具人’吗?活着就有价值?】狗子苦笑。
程玉挑眉,【对啊,要不他还能是什么?】
狗子:【……】
出于‘狗道主义’,突然有点同情许令则。
说说笑笑间,程玉手下不停,把药盅收拾好,看着许令则昏昏沉沉睡去,她返身离开病房,去准备晚上那顿‘药’,忙碌了一下午,眼瞧时辰差不多了,她端着药盅回来,一进病房门,就见许元章和许太太坐床边,对着儿子嘘寒问暖。
“儿啊,近来如何?可是好些了?你媳妇伺候的怎么样?妥不妥贴?”许太太满面关切。
“妈,我挺好的。”许令则哑声,表情有些疲惫。
“我看你的样子不像好,来,手伸出来我诊诊,看是不是要换个方子!”许元章说着,探出手来。
许令则挺不愿意的,伸手推他,“爸,这是西医院,你每天给我弄那苦药汤子有什么用?喝的我全身乏力,一点劲儿都没有!”
“你那是躺的!”许元章沉下脸,轻声斥责一句,他道:“别耍脾气,让你伸手就伸手!”
“唉。”许令则无奈伸出手来。
许元章上前按着他的脉,刚摸了两下,突然,程玉开了口,“哎呦,相公,我差点忘了件事儿,中午那会儿,护士台的人来找我,说有位姓李的小姐打电话找你……”
“李小姐?她说什么了?”许令则大喜,一把推开他爹,急声追问。
“我不知道啊,那护士说,李小姐话没说完就挂断了,好像是有谁骂了她,电话里,她一直哭着呢!”程玉无奈,一脸不解模样。
许令则又悲又喜,完全顾不上什么,他探身紧紧抓住轮椅,又推开挡路的亲爹,嘴里一叠连声,“快快快,推我下楼,我要打电话……”他急急道。
边吩咐边使劲儿,他撑着床边和轮椅,想要提起身体,但是,不知哪股劲儿没用对,突地眼前一黑,身子一软,胸膛里血液沸腾,耳朵边嗡嗡直响,他‘呯’的一声,从病床摔到地上,整个人身子都抽搐起来,眼瞧嘴角冒白沫儿了。
“哎呦,令则啊!”本就让儿子推了个踉跄,许元章好不容易稳住身形,打眼一瞧,儿子躺倒了,连忙上前想扶,可突然心脏一抽,完全没控制住,他一个‘狗抢屎’,横着砸到儿子身上。
许令则白眼一翻儿,白沫儿越吐越多。
相公和儿子瞬间躺倒,一个捂胸抽搐,一个口吐白沫,可把许太太吓坏了,浑身颤抖,面色惨白,她高声喊,“他爹,令则,你们,你们……啊啊啊啊,来人啊!!救命啊!”
作者有话要说:程玉:大郎,喝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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