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红色方格桌布, 白瓷烫金咖啡杯,包厢里飘荡着优雅的小提琴, 透过磨纱玻璃, 来来往往的全是西装马甲小领结的服务员,在如此洋化, 如此时髦的西餐厅里,程玉甩出的‘东西’,显得那么不合时宜, 那么格格不入!
几乎有些刺眼了。
“这,这是什么?”李曼语双手捧着,看看那东西,又看看程玉,好半晌,怔怔发问。
“不认字吗?纳妾婚书啊!”程玉理所当然的回, “我已知你不是胡说八道,我相公又那么挂念你,我当然要替他把你纳进门了!”
“可是, 可是我, 我们是自由恋爱的!!”李曼语愕然喊。
“我知道啊, 没不让你们自由, 不让你们恋爱啊!”程玉挑眉, “我自认是个大度的主母,你进了门好生服侍相公,让他能静下心来好好养病, 我便算你一大功,你们想怎么爱怎么爱,愿意怎么自由怎么自由,你放心,我不会管的!”
“额,我不能当小……”我和令则是平等的啊!
什么妾不妾?
李曼语满面惊怒。
“聘者为妻奔者妾,你和我相公无媒苟合,贞洁都没了……李曼语,我愿意亲自来迎你进门,已是看在你的确是良家女子,相公又真心爱你,我想让他病时心情舒快些,才会同意妥协,你不要得寸近尺!”程玉哼声,斜眼打量她,“至于你和相公说的什么离婚不离婚?你要当大妇……”
“呵呵,别开玩笑了!”
“我嫁进许家五年,上孝顺公婆,下照顾夫婿,家里家外打点的妥妥当当,又给老爷子和老太太守过孝,七出之条一条未犯,相公哪来的脸休我?”
“且,我柳家自来有训,族里只出守节妇,未有和离女,相公活的好好的,我怎会大归回家?更别说,眼下家里正遭劫难,药铺也出了事,这等风雨飘摇的时候,就该齐心协力共渡危险,和哪门子的离啊!”程玉扬声。
那意思很明显,绝对不可能同意离婚。
柳家女——只有丧偶一道,没有合离的说法儿!
把话斩钉截铁的往那儿一撂,李曼语瞬间怔住了,默默看着她,一句话没说。
到是程玉谈兴不减,含笑挑眉,她道:“当然,哪怕你跟相公有了肌肤之亲,但如今不是前朝了,讲究个甚的新规矩,失身归失身,你要真不想进门做姨太太,嫌相公瘫痪了,我也肯定不能强迫你,终归你有好爹好娘,不怕嫁不着体面人家,只是,我想你口口声声和我相公是真爱,大姑娘家家脸都不要,一副不顾千难万险都要跟他的模样,便琢磨找你出来,好生问问你……”
“到底进不进门?”她一字一顿,连声追问,完全不给李曼语片刻考虑时间。
“我,我……”终归是个没见过大市面的小姑娘,被程玉咄咄逼人的态度唬住,李曼语不由自主的跟着她的思路走……然后就歪了!
彻底走进‘是否进门’的死胡同里,根本拐不出来!
而……唉,不得不说,哪怕程玉的口才不算顶尖儿,但唬弄小姑娘还是手捏把拿,西餐厅包厢里,两人足□□谈三个多小时,最后,天色已经擦黑儿,太阳都要落山的时节,李曼语终于低下了‘高贵’的头颅,几乎是颤抖着,在纳妾婚书上写下了她的名字。
还按了红手押呢!
没办法啊,她不按,程玉就不让她见许令则,又口口声声要亲自把她送回家,跟她爸妈好生说道说道‘野合’的事儿,请她爸妈把她赶快发嫁……被挤兑到墙角,李曼语着实没了主意,糊里糊涂的把自个儿给‘卖’了!
纳妾婚书一签,从此,她就是板上钉钉,跑不了的许家姨太太了!
——
好不容易甩了佣人跑出来,连纳妾书都签了,李曼语自然不愿回家,而是三催四催的想见许令则,对此,程玉当然是欢迎的,叫了辆黄包车,直接把她带回了许公馆。
那里,许元章病着,许令则瘫着,合府神智清明的,只有许太太一个。
眼见儿媳妇带回个大姑娘,她肯定是要问的,然而,就许太太那点本事,程玉简单应对了她两句,含糊下李曼语的家世,只说她是许令则养的外室,因多日不见找上门来,而她想着,许令则行动不便,她又因和春堂的生意见天奔波不着家,索性把外室纳进来,让她贴身照顾许令则,也是方便些。
对此,许太太没有不答应的道理,满口称赞‘儿媳贤德’,毕竟,许公馆虽则佣人不少,可许令则个一百多斤的大男人,他还瘫痪在床,男仆照顾着不舒坦,女仆伺候着不方便,这会儿突然有个‘屋里人’送上门来,绝对是想磕睡从天上掉枕头,在没那么妥帖的了。
欢欢喜喜把人接纳下,许太太连许元章都没告诉,就直接把人安排到许令则屋里了。
而李曼语呢,她早让程玉忽悠瘸了,答应暂时瞒下家世,又着实惦记许令则,便一头扎进房里,坐床边默默望着‘情郎’,吧哒吧哒掉眼泪。
那模样,跟小寡妇守尸一样!
把个程玉给膈应的啊,两个肾一块疼!
捂住快被闪瞎的狗眼,她大步离开,转身上了楼,直接找到许元章,避重就轻的把李曼语的来历说了说,而许元章呢,他本就病的半死不活,家里又乱糟糟的都是事儿,哪有心思管儿子的‘艳.情’?匆匆回了句‘知道’,便直接打发程玉离开。
程玉:我声明啊,这不是我没说明白,是你们不想听!
应付完公婆,看着李曼语坐房‘守尸’,色色安排妥帖了,她施施然甩甩袖子,便径自回房休息了。
【大玉,你拿了李曼语的帖子,是打算明天拜访关大帅吗?】眼见程玉洗漱完毕,换衣裳躺床上了,狗子出声问。
【对啊。】程玉边缠裹脚布边点头。
【哦,那行,反正你小心点儿。】狗子忍不住叮嘱,复又沉默好半晌,到底没忍住,小心翼翼的问她,【那个……咳咳,大玉,你把李曼语弄成许家姨太太什么的,算不算诱拐良家妇女啊?你要小心人家爹告你哟!】
【我记得她家里挺有势力的,她爹是个官啊!】
自古民不跟官斗,一个闹不好让李家人送‘进去’怎么办?
狗子狗脸担忧。
【溜儿,没事的,你不用害怕,拐卖不拐卖的,我明天不就去解决了吗?】程玉放下裹脚步,微微一笑。
【啊?解决什么?】狗子惊诧。
【李曼语她爹,叫李柏的是财务局副局长,海城里,他是高阶官员,民国这时期,国家内敌外患的,军阀和政府是绝对不能得罪的顶尖人物,不管是许家,还是柳家,论身份地位,其实都比不上李柏,就我目前的情况,按理不该招惹他,只是……】程玉顿声,挑了挑眉,【柳玉娘的任务,李曼语是主要目标之一,地位完全跟许令则持平,甚至更甚,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不可能放过她,肯定要把她扯进来的。】
【李家是我的‘敌人’这一点,我早就明白,对他们,我自然是有打算的。】
【观柳玉娘的记忆,李家的当家人李柏不过小商人出身,能有今天的地位,李家能风光如此,跟他的才华啊,能力啊,完全没有任何联系,所依所靠无非关大帅,所以……如果我能把关大帅拉到我这边儿,让他成为我的靠山,那无论李家、许家,甚至柳家,对我来说,都不足为惧了。】程玉微微一笑。
【可是,大玉,关大帅跟李家是血缘亲戚,有亲妈挂勾呢,你怎么把他拉过来?】狗子咧着嘴,小耳朵支愣着,狗脸不解,【尤其,许家刚卖了假药给人家,你们现在是敌对关系啊!】
【溜儿,你听没听过一句话?这世界上,没有永恒的敌人,也没有永恒的朋友,有的,只是永恒的利益,只要我给关大帅带来的,是李家的十倍,百倍,他又怎么可能不靠向我呢?】程玉挑眉,漫不经心的说。
【十倍?百倍?这,这……大玉,你要对关大帅做什么?眼下的情况,你跟人家一点关系都扯不上,甚至还大大得罪过他,你拿什么给他十倍?百倍?】狗子迟疑,瞪大狗眼,尖叫道:【你不是要搞什么骚操作?给人家下毒吧?】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我跟你说,此方天地里,关大帅是驱除外敌,改变帝制的重要人物,你绝对不能乱来啊!】
程玉斜了它一眼,哼声道:【谁要乱来了?我是多正直的人,怎么可能做下毒这种事!人家是大帅啊,是海城军阀,手下握着三个省,我哪有机会能下毒?】
【不可能的事儿!】
【不是不想下,关键是没有机会吧!】狗子小声吐糟。
程玉恍若未闻,继续道:【我是要堂堂正正跟他建交,是跟他相互协作,共同进步的人呐!】
【进步?咋进?】狗子茫然,一脸懵懂。
【这个嘛……】程玉嘿嘿一笑,用手拍了拍床头,断然道:【我——要‘包.养’他!】
扔下一句把狗子吓尿的话,程玉转头躺下睡着了。
把狗子给急的啊,又是疑惑又是好奇,百爪挠心了整整一晚上,又嚎了半宿,可惜,程玉如若未闻,根本没理它。
直至次日清晨,一夜好眠,程玉抻着懒腰醒来,先是洗脸换衣裳,又陪着许元章和许太太用过早餐,顺便瞧瞧守了一夜的‘尸’,眼睛哭的跟金鱼一般的李曼语……
【这是真爱啊,天崩地裂都不能分开,生离死别都不能阻止,区区瘫痪而已,那算得了什么?根本不放在眼里,他们终于能相爱相守,永生永世……嘤嘤嘤,太让人感慨了!】站门边儿往里望,那一坐一卧的一对儿‘碧人’,把程玉给的感动呀,眼泪汪汪的。
【大玉,我仿佛觉得……你在讽刺他们!】狗子听的直嘬牙花子。
【你这个‘觉得’,呵呵,很准确!】程玉耸肩,抬手把李曼语叫出来,叮嘱了她几句,随后,便出了门,坐上黄包车,直奔海城市政府。
那里,是关大帅的‘大本营’!
军政一家,北方三省里,关家军一手遮天。
绝对的大粗腿!
穿街越巷,一路急奔不停,黄包车很快来到了市政府门前,岗楼里,有数列步军严守,都端着长木木仓,正来来回加的巡逻……
“行了,停下吧!”程玉出声。
“哎!”拉黄包车的车夫应声,把车拐到待角。
“你且等着,我一会儿就回来。”程玉颤微微的下车,转头叮嘱。
“哎呦,这位太太,这地介儿我们不敢随便候着,兵大爷看见要抓的,您要是还用我,烦您多走几步,我在那儿等您。”车夫哈腰陪笑,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路灯。
程玉瞧了一眼,点头道:“那行,你等着吧。”随后,便施施然往政府大门走去。
车夫目送她离开,蹲身拉起车离开。
而程玉呢,踮着小脚儿磨磨蹭蹭来到岗楼,想当然让卫兵拦住了,不过,李曼语给的帖子在此时发挥了作用,她是关大帅的外甥女,偶尔会陪李柏过来,她的帖子,卫兵是认识的,便接下进门给通禀了一声。
静坐岗楼里,程玉候了半个小时左右,卫兵回转告知:关大帅答应‘召见’她了。
【瞧个正脸儿都这么费劲儿,你还想‘包.养’人家?】狗子忍不住出声。
程玉翻翻白眼,都没顾上理它,整整衣裙站起身,跟着卫兵进了政府大楼,迈过门槛,她踩着小脚儿,艰难而痛苦的爬上三楼,嘴角挂着笑,心里骂着娘的来到市长办公室门口。
卫兵停步,伸手叩门。
“进来!”办公室里,有声音传出。
“您请吧。”卫兵转头轻声。
程玉见状连忙道谢,从袖口掏出纸票递过去,一番推让之后,她迈步走进市长办公室——那是个二层套间,里头还有一道门,门前办公桌坐着个穿中山装的男秘书,梳着油亮背头,一眼瞧见程玉,他先是仔细打量,随后皱了皱眉。
程玉含笑,递上帖子。
男秘书接过,着重问了几句,程玉自然没有隐瞒的道理,把身份来历‘交代’的清清楚楚,而那男秘书,看表情明显知道许家的事儿,早等着有人来求,只是万没想到,来了个小脚女人!
满面迟疑犹豫,他思量许久,最终,还是没拦她,而是帮忙通报了。
毕竟,许家卖假药这事儿总得解决,押人不是正道,自家大帅要的是‘真金白银’!
“许少奶奶,我家大帅有请!”去而复转,男秘书做了个请的姿势。
“多谢您了。”程玉笑了笑,深吸口气,大步走进里间,抬头第一眼,就瞧见了站在办公桌旁边,正端着茶杯的关渠,关大帅!
那是个英武的男人,身躯高大,双腿结实,膀臂纠结,胸肌隆起,一身合体军装透着那么股子阳刚气质,好似盛气凌人,又仿佛傲视天地。
【哎呦,这个好,看着就是个顶天立地的爷们!纯的!】狗子突然出声。
【溜儿,你内涵谁呢?】程玉抽了抽嘴角。
狗子皱了皱小鼻子,嬉笑道:【你猜!】
【我不!】程玉哼声,脚步不停,几步来到关渠面前,微微福身,轻声道:“柳氏玉娘,见过关大帅!”
“你是许家少奶奶?”关渠抬头,神色有些复杂,直勾勾盯了她好半晌,才出声寻问。
“回禀大帅,正是。”程玉含笑。
“嘶!”关渠抽气,表情不太好看,一双鹰眸上下打量她,半晌,突然骂了一句,“许家男人死光了吗?都缩卵子里了,怎么推个娘们出来?”
自古养军就是吞金,手握三个省,麾下数十万,又是粮晌又是木仓炮,关渠那大洋花的海了去了,正上天下海的想抠银元,如今,和春堂敢卖假药给他,他本打算不把人挤出屎来就不罢休,但是……
许家派了个娘们来见他!
这,这,这……怎么弄?
娇滴滴小脚儿媳妇,吹不得打不得啊!
“回禀大帅,外子不幸遇意外,卒中而瘫。翁公老迈年高,忧子而心疾,如今重病卧床,家中实无他主,仅余小妇人一个,冒昧求见大帅,还请原谅则个。”程玉垂头,柔柔絮语。
一派大家闺秀的雍容姿仪。
把个关渠看的直嘬牙花子,他是土匪出身啊,生平最不会应付这种文绉绉的女人!
“许家人不知死活,居然敢卖假药给老子!老子帐下的兄弟都是杠木仓跨马,征战沙场的主儿,伤药是关系性命的大事,你们也敢弄虚做假,当老子是泥捏菩萨,不敢杀人吗?”关渠吹胡子瞪眼,握拳把办公桌砸的‘啪啪’做响。
“哎呦!”程玉忍不住捂唇,身子抖了抖,仿佛吓着了。
关渠:……
瞬间噎声,恨的直拍大腿!
正所谓:好男不跟女斗,今儿来的要是许家男人,不拘老少,哪怕是个管家呢?他都能活劈了他们,把许家连窝端掉都不成问题,可这小娘们儿,她,她,她……
她会哭啊!
大老爷们欺负女人,好说不好听的,他真是下不了手!
到不是怜香惜什么玉,而是,这是原则问题!
“大帅,做假之事,的确我家过错,小妇不敢有半句狡辩之词。”程玉柔声,一双水眸虚虚瞧着关渠,软软道:“如今,家国不稳,外忧内患,您之所为,俱是保家卫国的大业,着实英雄了得。我等民众能安稳度日,都是仗您之利……”
“和春堂敢对您做假,这是丧尽天良的大孽,莫说什么关铺抓人,您就是杀光了他们,我们都不会有一句怨言,这是他们罪有应得。但是,大帅,抓人关铺……解决不了问题啊!”
“今日当着您的面儿,我不辩解什么‘假药是分铺掌柜所为,我们本家不知情’,那不过是推脱之言罢了,我只想跟您说,我是带着诚意来向您赔罪的。”
程玉轻声,满面郑重,“和春堂百年老字号,自立铺来奉行的便是‘假一赔十’,我愿意献上十倍银元,以求大帅谅解。”
“十倍?呵呵。”关渠粗声,扬了扬眉头。
和春堂的成药自来卖的很贵,当然,效果也是好,此回第六军团购了五千银元的伤药,十倍的话……嘶,确实是不少了!
只是……
“你把老子当叫花子?我缺你那几万现大洋?”关渠瞪眼冷笑。
他要的从来不是赔偿,他是想硬抢!
就是……呵呵,说白了,许家的和春堂,内外十七家,他一家都不愿意放过,通通想要!
毕竟,打仗嘛,打的从来都是后勤,而药品惯来是后勤里重要的一项。和春堂是百年老字号,以药效佳和价格贵著称,许元章又是老牌官员,哪怕落魄了,都不太瞧得上土匪出身的关渠,他手里那些真正能保命的珍品,自来轮不上关家军。
这……关渠怎么可能忍?
自然要下手的!
“大帅,我知道您不缺洋元,这十倍赔偿乃和春堂的规矩,并不是想求您谅解,分铺掌柜欺骗军爷们的罪过,您该怎么罚就怎么罚,是关是杀,都由您来定夺,没有我置疑的道理。只是,错是我们的错,我还是想补偿的,不为您原谅,就是求个心安而已。”程玉轻声,从怀里掏出个东西,递了过去。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面前这小媳妇儿温声细语的,不恼不怒,笑语盈盈,话又说的那么好听,那么顺耳,哪怕关渠满腹算计,一心琢磨强抢人家产,都没好意思直说出来,而是皱了皱眉,直直看着那东西,手掌动了动,但没接过来。
毕竟,从小媳妇怀里掏出来的,他横眉愣眼伸手拿……不合适吧?
男女有别嘛!
“大帅,您接着啊。”程玉出声催促。
关渠挠了挠头,俊脸微红,幸而肤色重看不出什么,“咳咳咳!”扯着喉咙咳了两声,他犹豫的接过来……
哎呦,捂的还挺热呼~
“这是什么啊!”面颊发烫,他粗声问。
“自然是好东西。”程玉勾唇一笑,“大帅您仔细瞧!”
关渠就垂眸,瞪眼看着。
那是个圆柱型的半透明瓶子,两扁指宽,一竖指高,顶上带个喷雾的嘴儿,用手晃晃,里头隐隐有些‘哗哗’响声,听起来像是装着液体。
“什么玩意儿?外国香水?”他扬眉问。
毕竟,这外观真的很像。
他娘经常用呢!
“给您带的,肯定不是香水啊。”程玉失笑。
“那是什么?”关渠粗声。
“自然是——药!”程玉郑重回答。
作者有话要说:程玉:来,大帅,我给你看个宝贝……
关渠:啥宝贝?老子有金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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