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程玉果然猜的准,孙老太太这番作态,伤心恼怒自是有的,但最根本的目地,还是要苏勋做出表态,保证她在楚府的地位。
【这老太太看着像个泼妇,没想到心思还挺冷硬,脑筋转的够快,她儿子刚被抓啊,还不一定会凉呢,她就考虑到晚年生活质量问题啦?】狗子听呆了,小耳朵不自禁的抖了两抖,他感慨道:【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能斗量!】
【袁夫人伺候她二十多年,尽心尽力,楚钰是她眼前看着长起来的亲孙女,惯来宠啊爱啊,那又怎样了?她们在太原郡被囚那么久,老太太提过一句让儿子救她们吗?她们好不容易脱离苦海回来,老太太帮过她们一次吗?袁夫人做了三十三天短命皇后,程玉当了两年不明不白的‘大公主’,老太太瞧过她们一眼吗?】程玉轻笑着,【她们那么用心的服侍了老太太二十多年,结果呢?呵呵,我都觉得亏的慌。】
【而且,我就似是而非的给了几个梯子,她就那么顺手的往上爬了,多精致自私的利已主义者啊,多好用的一杆枪!】
【大玉,你再马车上……还有刚才装模做样,是为了给楚璧挖坑吗?】狗子震惊了。
陪程玉再‘皇图霸业’任职多年,无论自家宿主干了什么缺德事儿,狗子都不会觉得奇怪,只是,习惯宿主大开大合,这会儿,她突然改变风格,下蛆下的这么顺手……
不得不说,狗子还真有点不适应。
【咱们不是一直商量着要调部门吗?你还尽往白莲科,苦情科使劲儿,我帮不上你,就暗地研究了研究那边的行事作风,自觉有两分心得,这回终于有机会了,肯定要试试效果。】程玉理直气壮,【这不是挺好的吗?】
【那是你运气好,赶上楚元畅出事,楚家人焦头烂额,没心思管你,要不然,楚钰明明是个沉默寡言,沉闷坚韧的性格,你突然就小白花了,怎么可能没人发现?】狗子没想到自家宿主还私下做了功课,不由讪讪的劝,【你下回注意点吧,别漏了馅。】
【楚元畅出事是我踢的,我心里有谱儿。】程玉翻了翻白眼。
就这简单几句的吐糟功夫,县衙大堂里,在袁夫人的辅助下,孙老太太成功‘拿下’苏勋,不止得了他会亲自带人送她们回府的承诺,还从他手里抠出了两百家兵,都是苏家培养出的精兵悍将,不过,做为代价,孙老太太同样答应会把楚元畅麾下军权交给苏家……
【楚元畅真是倒血霉了,他能再九江郡做二号人物,全靠征战杀场训练出的十万大军,这回可好,全让他这败家老娘给送出去了。】狗子感叹着,觉得三观都快炸裂了。
十万大军换回两百家兵,孙老太太这买卖做的,绝对让人吐血。
【楚元畅的兵,可不会听老太太的。】楚钰耸肩,满不在乎。
她觉得这两百家兵还是挺有用的,最起码,她回了楚府,不算势单力薄,有‘战斗’的本钱了!
【挺好,有这老太太,我省了多少事儿……】看着呆若木鸡的楚璧,悲喜交集的苏勋,程玉垂首,内心无限感慨,【果然古语说的对,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啊!】
——
托孙老太太的福,未来的大楚太子,对袁夫人和程玉不屑一顾,高高俯视她们的楚璧,被打成了‘背父逃亡,致父被擒’的不孝畜牲,让苏勋派人捆住,快马押回九江郡,交给苏冼亲自审问了。
至于苏勋本人呢,则让老太太催促,丧丧然派出使者跟宴郡王勾通的同时,还得着盔戴甲,领着五百大头兵,拔山涉水的把一行三个楚家女眷平安送到春城——楚元畅的领地里。
做为苏家势力的二号人物,楚元畅当然不是单纯就一大将军的名头,虽然明不正言不顺,但是,九江郡内,他是有‘封地’的。
在距离九江城八十里外的春城,他就是土皇帝一样的存在,孙老太太拿十万楚家军换的,就是楚家地位不倒,她依然是春城‘皇太后’。
明明是血赚,帮自家义父讨回了心腹大患——军权,但,不知为了什么,再赶往春城的路上,再尘烟滚滚,飞沙扑面的黄土道里,看着楚家三个女眷的脸,苏勋真是一点都高兴不起来,莫名其妙就觉得特别憋屈,别说笑脸相迎了,他连话都不想说。
哪怕是未婚妻都不例外。
是的,苏冼和楚元畅乃结义兄弟,彼此肝胆相照,指腹为婚这种事儿,他们当然是干过的,不过可惜的很,苏楚两家都子嗣不丰,楚元畅庶出一堆,嫡女就楚钰一人,至于苏冼呢,他到是有嫡子,偏偏早产而生,一直病病歪歪的,恐不能活,就不好坑害兄弟,于是,便把苏勋‘联’了出来。
苏勋是苏冼兄长之子,父母双亡,自幼养再苏冼家中,跟楚钰订亲后,又被苏冼收做义子,尽心培养,再九江郡里很有威名。
只是,楚钰一直随母安居老家,就少少见过苏勋几次,还都是匆匆一撇,根本没交谈过,并不了解他。她知道的,不过是受了十年磨难,终于被楚元畅接回来之后,苏勋已经成了金成公主——她庶出妹妹楚琼的驸马,对她冷漠相待,相见不相识了。
至于这会儿,他跟楚琼认不认识,勾没勾搭……程玉并不知情。
【不管勾没勾搭,这男人都不是什么好饼,楚钰是他未来妻子,这会儿刚没了亲爹,家里还打成烂桃,他都不说来安慰安慰,太渣了!】狗子义愤填膺。
【对苏勋来说,楚元畅被俘,老太太把楚家军交了,楚家这门姻亲对他就没用了,他会有这态度,并不值得奇怪,说不定,他心里正烦着的,正是怎么能尽快把婚约解除,生怕我耽误了他‘二嫁’呢!】程玉挑了挑眉。
【擦……不要X脸的烂男,太功利啦!】狗子愤愤不平,【刚拿着十万楚家军,还没彻底捂热呢,他就提裤子不认人了?这太不要脸了吧!】
【呃,呵呵,溜儿,我说句实话啊,要是老太太没答应上交楚家军,苏勋的态度绝对不会这样,而且,哪怕为了稳定军心,苏冼都得尽快把楚元畅赎回来,但是这会儿嘛,说不定苏家比宴郡王还想让楚元畅死呢!】程玉轻咳。
【所以说,老太太这一手,是把儿子坑死了?】狗子惊呆。
程玉忍笑,【那是,绝对坑的死死的,唯一一条活路都堵严实了。】
对目前局面相当满意,程玉并不在乎苏勋的无视和冷漠,挺悠然自得的,不过,袁夫人就没有这么从容了,彻底难眠,思索前程——夫君眼瞧很难平安回归,婆母自私凉薄,偏偏能依靠的儿子都是妾室生的,她只能和年幼的女儿相依为命,如此未来明显路途艰难……
半个儿的女婿还是这么个态度……
前路险阻,袁夫人大把大把掉头发,半宿半宿睡不着觉,又生怕女儿多心,总是抽功夫摸空的给她灌‘鸡汤’。
困难是暂时的,路途虽然曲折,爹虽然被抓了,但前程一定是美好的,娘同样很可靠……
把个程玉给‘补’的啊,两眼冒精光。
胶县至春城的距离不算近,一行人车马奔波了十天功夫,来到了城门口,未曾下车,他们径自入城,转大街越小巷,向将军府的方向行驶。
沿路途中,程玉稍稍掀起窗帘往外看了看,入眼俱都是绿瓦红墙。突兀横出的飞檐,高高飘荡着商辅招牌旗号,茶楼、酒馆、当辅、作坊间行人川流不息,好一派繁盛景象,不过,不知为何,路上行人俱都步履匆匆,且,面上表情都挺愁苦,似有无边忧烦。
见此情景,心中突地闪过一抹阴影,程玉微微蹙了蹙眉,随手放下帘子。
马车缓缓行驶,很快到了将军府大门口,自有仆从殷勤上前把朱红大门敞开,马车并不停留,一路向前,直至二门里,才有丫鬟帘开车帘,小声恭敬道:“夫人,女郎,请移步,该下车了。”
“嗯。”袁夫人应了一声,拉着女儿施然起身,看似从容,实则,程玉清楚的感觉到,她的手冰凉滑腻,上头全是汗渍。
掀开帘子,踩着矮凳下车,阳光辛辣刺人眉眼,程玉抬手遮住脸庞,半眯起眼睛,向前看去。
那里,乌鸦鸦跪着一群人,俱都华服罗裳,娇娇翠翠。看见楚家三人下车了,她们纷纷叩首,口中娇滴滴齐呼,“妾恭迎老太郡,恭迎主母,恭迎女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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