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城里,程玉玩的风声水起,九江城,太守府内,苏冼满面风尘,大步走进正院。
内寝里,越夫人起身相迎,将他让进来,急急问他,“冼郎,我听说阿勋回来了,楚家情况怎么样?”
“义母她们平安到达春城,已然没事,就是元畅……”苏冼坐定,紧紧皱眉,“陆邦那混帐,从不讲究脸皮,元畅征战多年,杀了他不少人,年前又勒死他女婿,陆绑深恨他,不肯轻易放人。”
“阿勋派出的使者,话都没说上几句,就被他轰回来了。”
“嘶,是这样啊……”越夫人蹙眉,连声问,“那你想怎么办?”直接放弃吗?
“元畅是我结义兄弟,助我良多,自然要救他,所以,我准备让阿勋前往到太原郡,他是你我义子,身份相当,陆邦肯定要重视些。”苏冼沉声。
越夫人闻言,微微蹙眉,没出声反驳。
苏冼接着道:“还有,元畅被擒,将军府仅余一门妇孺,我想把阿啄派遣至春城,照顾一下……”
“你说什么?让阿啄到春城?”越夫人猛地起身,摇头反对,“不行不行!我不同意,阿啄身子不好,怎能长途奔波?”
见夫人瞬间横眉立目,苏冼赶紧握住她手,温声劝道:“桃娘,阿啄是你我独子,我的基业都要由他继承,他是九江郡少君,年岁已然不小,不能再像女郎一样娇养府里,半点事担不起了!”
“春城离咱们这里不过两日路程,被元畅治理的不错,他去了就是走个过场,照顾一下女眷,要是这点事都做不了……”
苏啄——九江郡少君,七月早产在战场上,几次险死还生,体质弱不惊风,三天两头生病,哪怕叁茸肉桂,金山银海的养着,都一直身处半死不活的状态里,只是,他终归是苏冼独子,不能总‘娇养闺中’,好歹要出门露面的。
对此,越夫人不是不明白,瞧着自家夫君满面黯然,她犹豫了好半天,面色几番挣扎,最终还是妥协叹着,“你都这么说了,好吧,我同意,就让阿啄去。”
反正将军府的人不缺吃喝,阿啄去了,不过是给撑个腰,苦不着累不着。
“好好好,你应允了,我就把阿啄叫来,让他即刻出发。”苏冼见状,连忙出声。
毕竟,自家夫人好不容易答应把儿子从怀里放出来,他可得把握住时机,不能让她反悔。
“嗯,我听冼郎的。”越夫人点头。
苏冼急急起身,大步出内寝叫来侍从,令其唤苏啄前来,侍从无有不应,连声应‘是’,转身而去,只是,没多大会儿功夫就回来了。
一个人!!
“阿啄呢?”苏冼看他,疑惑不解。
“回太守,少君院里的姐姐说,他身子不舒坦,犯了春咳,这会正在休息,姐姐们不敢打扰。”侍从垂首,恭敬的道。
“呃……”
苏冼怔怔,转头看越夫人。
越夫人猛地甩下他手,三步并做两步的往出跑,“好没用的东西,阿啄身子不舒适,怎么不禀告一声?府医呢?叫了府医没有?赶紧熬药啊!”她边跑边喊,一溜烟儿消失再院子里。
苏冼默默看着她的背影,好半晌,“……夫人,呃,阿啄他……我义母?春城那边……唉,算了!”
——
九江城,苏啄的春咳反反复复,不知什么时候会好,越夫人急的两眼冒火,别说放儿子到春城,连院子都不让出了,苏冼无奈,只能先做正事,将苏勋派遣出去,随后,让人快马通知了楚家。
得到消息的一瞬间,整个将军府都沸腾了,孙老太太欢欣,连声念佛祈祷,姣夫人含笑,自觉翻身有望,就连妾室和庶出们,都暗自松了口气……
毕竟,程玉理事的手段太铁腕了,她们真心受不了,都默默期盼着夫主快些回来,把大女郎‘打倒’,她们就有好日子过了。
对此,程玉不甚在意,到是袁夫人,当真有些急了,慌慌来到女儿院中,抓着女儿的手,满面担忧的絮叨了好长时间……
直把程玉念叨的哭笑不得,“娘,你别担心,没事的,我有准备。”她无奈的劝。
“你个小姑娘家家,手里管的就是将军府这一亩三分地,能有什么准备?”袁夫人焦急,连声道:“钰儿,你不知道,对阿姣,你阿父从来疼爱的很,又偏心她养的一双儿女,你这回把阿姣的人都杀绝种了,你阿父回来了,怕不能跟你甘休。”
“不甘休?他都回不来,怎么跟我不甘休?”用意念吗?
“啊?回不来?”袁夫人瞠目,“苏太守已经派遣阿勋前往,表示了他的态度,哪会换不回来?”
战场换俘乃是常事,楚元畅没如她所想,被俘时就让人当场杀了,那么……陆邦又不是没名没姓,不讲究的山间土匪,哪里会换不回来?
“要是苏冼亲自前往,或者他换个旁人为使,我阿父还有可能回来,苏勋……呵呵,没希望的。”程玉耸肩嗤笑。
“为什么?”袁夫人越发不解。
“大母上交那十万楚家军,娘可知苏太守给了谁?”程玉挑眉。
袁夫人茫然摇头。
“越琮臣——就是太守夫人的兄长做大将,苏勋为副,而越琮臣已年过五旬,眼看管不了几年,楚家军早晚是苏勋的。”程玉轻声,笑着道:“所以,娘,你看,他又怎么会愿意赎阿父回来?”
“阿勋他真的会,会……”袁夫人掩唇,喃喃不愿相信,“钰儿,你阿父对他很好啊,他能做苏太守的义子,能有今天的地位,都有你阿父的功劳,他,他……”还是你未来夫君,“你怎会这样想他?”
要是没记错的话,女儿跟苏勋没大接触过,话都没说几句,怎么有这么严重的负面印象?都把人想的如此虚伪,如此明白了,女儿还怎么跟苏勋成亲?
“娘,苏勋送我们回春城那一路,他再效县的表现,难道不够说明问题吗?未婚夫,呵呵,什么未婚夫?会勾搭我妹妹的那种吗?”程玉冷笑,随口扔出个炸雷。
袁夫人被炸的灰头土脸,猛地回头,大惊失色,“什么勾搭妹妹?钰儿,怎么回事?”
“苏勋和楚琼关系不菲,早就私订终身了,人家口口声声对他琼妹妹说,我跟他的婚约不过是长辈订下,他一点都不愿意,他爱的只有琼妹妹一个,甚至还拿怠慢我来表忠心……”程玉面沉如水,讽刺道:“这样的未婚夫,我无福消受。”
“钰儿,你说的是真的吗?苏勋和楚琼,他们,他们……”袁夫人惊慌失措,“怎么会?”
“有什么不会?我亲眼瞧见的。”程玉冷声,没隐瞒月亮门看见的那一幕,她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全跟袁夫人说了。
毕竟,做为任务者,她肯定不能跟‘金成公主的驸马’成亲,婚事迟早要退的,而袁夫人……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人挺不错,不像会扯后腿的,那么,有些事就得先跟她打个招呼,给她点心理准备。
不过,一招就把‘未婚夫’怼死了,这准备着实有点超出袁夫人的承受极限,脸色惨白,双拳紧握,她一脸愁云惨淡的看着女儿,似乎想说什么,犹豫片刻,还是没说出口。
终归,勾搭未婚妻妹妹什么的,这错犯的太致命,根本不是花心、好色、没定性能解释的,完全是人品问题,她实在没法劝女儿忍耐和接受。
那不是坑孩子吗?
哑然无声,垂头丧气,屋里气氛都有些压抑了,好半晌,袁夫人终于勉强打起精神,握住女儿的手,她道:“算了,既然苏勋是个没品性的东西,成亲前知道总是好的,过段日子,咱们找个时机,好生把亲退了就是。”
不过,楚琼个死丫头,敢使出那样的猥琐手段,坏了她女儿的姻缘,就别怪她当嫡母的面甜心苦,狠辣不慈了!
袁夫人垂头,眸中闪过一丝阴鸷。
“行,退亲也好,免得真出什么事,没得恶心。”程玉笑笑。
“钰儿~”瞧女儿‘强颜欢笑’,袁夫人心疼的不行,赶紧揽住腰知书达理给她安慰,特意找了些高兴的事儿,“不提苏勋,咱们不说不高兴的事儿,你阿父回不来,这总归是个好消息,解了咱们一块心病,待他‘尘埃落定’,咱们就彻底消停,不用担心了。”
“是啊,他要是没了,我还能借守孝的由子把婚退了呢。”程玉弯起眉眼,情绪明显转好。
“苏太守是个厚道人,可能会有些困难,不过,苏勋想来是乐意的,咱们总能如意。”袁夫人不愿扫女儿的兴,强打精神笑言。
“但愿如此吧。”程玉一脸期盼。
“有娘呢,肯定会的。”见女儿开怀,袁夫人轻笑,一片阴云渐渐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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