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女儿用过晚膳,天色不早,袁夫人告辞离开。
屋里,程玉洗漱一番,握梳子靠坐床头,正感觉身心舒畅呢,突然间,狗子迟疑开口,【我说大玉啊,我怎么觉着有点不对呢?】
【不对,哪里不对?】程玉挑眉,边梳头边问它。
【我说,你和袁夫人是不是越来越像反派了?】狗子胡子乱抖,【欺压妾室,威压庶女,打杀奴仆……多经典的恶毒嫡母和蠢货嫡女啊?】
【……我们有吗?】程玉梳头的手停了,表情迟疑。
【怎么没有!!楚元畅要完蛋,你俩兴奋的好像要开庆功宴……他是你们的丈夫和亲爹,正经女配有这样操作的吗?】狗子抓狂,【太骚了!】
【骚就骚呐,能怎样?楚元畅会飞回来咬我?】程玉哼声,满不在意。
狗子,【……】
不想原地崩溃,狗子深吸口气,尽量保持冷静的转移话题,【大玉,你跟袁夫人说的是真心话?楚元畅回不来了?】
到底是开国皇帝啊,会这么凉吗?
【回来的可能性不大了。】程玉耸耸肩,补充道:【哪怕回来,也不会是正常状态。】
【什么意思?】
【楚元畅……不管人品怎么样,领军征战是厉害的,都是逐鹿天下的人,陆邦不会放个强敌回来,哪怕苏冼给出的赎金足够打动他,要么弄个半死不活,要么直接砍断手脚,让他半身不遂,反正,楚元畅不会‘完整’回归。】程玉笑说。
【……会这样吗?】狗子犹豫。
好歹是大靖郡王,一方诸候,陆绑会那么不要脸?苏冼都愿意付‘全款’了,他给还个‘注水’的楚元畅?
【既能捞好处,还能挑拔敌人不合,要是我的话,肯定这么干!】程玉理直气壮的说。
【额……咳咳咳!】虽然知道自家宿主是个不要脸的,可每每直面的时候,狗子总觉得莫名羞愧,刚出厂的时候,它明明是个天真美好的智脑,但如今……
往世不堪回首啊!
它边感慨,边出声,【大玉,既然是这个情况的话,咱们怎么能把楚元畅治个死死的,让他干脆点挺尸?】
毕竟,眼前的局面,对他们完成任务很有利,只要能保持住了,就算完成客户的基本要求了!
手握将军府生杀大权,袁夫人和程玉会过的很好,还能对妾室庶出们搓圆捏扁,一定程度上掌控她们的未来,报仇血恨同样很容易做到,多完美?
狗子不愿意楚元畅活着回来,那样的话,变数太大了!
【不能让他回来,大玉,弄死他!】狗子叫嚣。
【我做不到,他在陆邦手里呢。】程玉干脆利落的回。
【……】狗子。
瞬间委靡。
【溜儿,看你丧眉搭眼的,多大点事啊,一条丧家犬而已,哪值得你和袁夫人慌张?显得他多重要似的。】程玉伸手点它鼻尖,轻笑道:【恐惧敌人强大,无非是因为自己弱小,就像现在,我和袁夫人悠然的条件,是依靠楚元畅的‘遗泽’,自然会害怕他回来,但是……】
【等到哪一天,世人提起我们,不再是楚将军妻女,这种心态就会消失了。】
【可你们就是。】狗子泼冷水。
程玉说,【所以,要想办法改变啊!】
【改变?怎么改变?】狗子问号脸。
【掌握一门技术!】程玉挑眉。
【啊?】狗子怔住了,【什么意思?】
【你猜~~】程玉调笑,卖了个关子。
【我不猜,猜不着!你告诉我,告诉我!!】狗子急了,直立起来,前爪挥舞着疯狂抓挠屏幕。
把个程玉给笑的啊,抱着肚子喘了好半天,她拍拍胸口道:【好好好,你别急,我告诉你,其实,据我观察,楚钰内心真正遗憾的,到不是什么明不正,言不顺的公主,而是她撑不起家业,做不了袁夫人的依靠。】
【她不是男儿,没有本事,所以,楚元畅轻易放弃了她们母女,不给她们半点生存机会。我嘛,是没办法改变她的性别,不过,如果我能让她做出一番事业,让她千古留名,万民敬仰,从此不依靠楚元畅生活,我觉得评分不会低。】
【要是能达到这个层次,那当然好了,但是这个时代,这个处境,你能怎么做?】狗子支着耳朵,满面茫然。
【我说了,掌握一门技术。】程玉嘿嘿笑着。
【喂!大玉~~】狗子蹬后腿抬爪子,毛脸满是威胁。
【好好好,我不卖关子了,直接告诉你吧!我要发展这里的工业和农业,当个女神农!】程玉特别坦然。
狗子:【……】
啊?
什么玩意儿?
——
没听懂搭档的话,跟不上自家宿主的节奏,狗子心情有些沮丧,耳朵都垂下来了,对此,程玉劝了两句,见没多大效果,就暂时放下了。
毕竟,她很忙。
都说了要做女神农,肯定得行动起来,把清扫一空的将军府交给袁夫人,程玉带着一百家将出春城,向效外奔去。
那里,有将军府的别庄,名唤‘玉柳乡’,庄内有庄头十人,仆从约百,养着鸡鸭猪羊若干,乡里则有佃农五百余户,田地四十倾,种植黍、稻、稷、栗、菽……
算是将军府一处重要的产粮之地了。
此回,程玉带人来到了这里,命家将先行进庄,她过门不入,而是吩咐车夫,“别停,你直接往前赶,我看看田里情况。”
玉柳乡依山傍水,背靠玉溪山,山涧有清泉顺势流下,形成环绕山庄的小溪,是极好的地理条件,因此,才能种植稻米。
只是,近段日子天旱的很,滴水不下,稻田尚未积水,土地略显干裂,看起来颇有几分荒凉之意。
四十倾土地,占地四千亩,面积跟胶县差不多大,程玉仔细观察了稻田情况,余者略瞧两眼,都有些缺水的意思,便没再停留,而是让车夫辗转到绕乡小溪处,见着了滔滔溪水……以及河道两边,布满淤泥的河床。
“看来,水位退了不少啊。”蹲身河边,程玉抓起颗水草,用手捻了捻干枯程度,微微蹙起眉头。
“唉,可不是嘛,女郎,您不知道,今年没雨水,正是播种的时候,田都要干了。”一旁,车夫小声,缩头缩脑的叹气,“玉柳乡有玉溪,佃户挑水还容易些,像旁处地方,全家累的两膀磨血,都挑不满田里需要的水哩!”
“春城十里外是宴江古流的主脉,情况应该还好吧!”程玉转头看他。
没想到女郎会回应,车夫吓了一跳,赶紧跪坐地上,他道:“家边离近的自然好,远些的都是那样,人担肩挑,全家老小都上了,也浇不了几亩田,更别说那些种稻米的,如今都三月了,苗儿都不敢下,生怕枯死!”
“是这样吗?”程玉垂眸,深思好半晌,她猛地起身,吩咐道:“上山。”随后,转身钻进车厢。
“哎哎。”车夫连忙应声,扬鞭打马,顺着小道一路上山,直至半山腰的观景亭,“女郎,再没路了。”他憨声禀报。
“嗯,先停这儿吧。”程玉点头下车,几步走进观景亭,放眼山下望去。
玉溪山风景秀美,山内颇多梅树,是冬日赏景的好地方,很得姣夫人喜爱,楚元畅开山劈树,修路建亭供妾女赏玩,不过,玉溪山足高两百多米,凭他的能耐,路修不到山顶,不过半山腰罢了。
但是,百余米的高度,也足够了。
登高望远,程玉俯览整个玉柳乡,甚至远处的春城都再她目光所及之地,展望地势水流布局,她把纸辅再石桌上,手握炭灰笔写写画画,时而停笔,时而蹙眉……
空山新雨,水流迢迢,随着蝉鸣柳动,时光慢慢流逝,转眼两个时辰有余。
程玉终于停了笔。
“行了,下山回乡吧。”把炭笔揣回怀中,将画纸卷起妥帖放好,她回到车内开口吩咐。
“是。”蹲树下抓了半天虫子的车夫赶紧应声,坐辕里扬鞭打马,他好几次回头看车厢,想的头昏脑胀都没猜透女郎的路数。
来庄子散心,到山上赏景儿,确实是主子们常做的事儿,不值得奇怪,但,一坐亭子一下午,什么都不干就写写画画的,这是什么情况?想写字哪里不能写?做甚非到山里来?这真是……
呵呵,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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