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为什么你还能催动法力?!我明明对你加了降魔印!”“它”恶狠狠地瞪着殷槐,混浊的双目中怒火熊熊燃烧。
殷槐举起另一只手,中指和无名指弯曲,余三指伸直,拇指压在弯曲的二指上,“你是说这个吗?”
见“它”默认,殷槐淡淡一笑。
“怪不得在我进房间前,你故作焦急推了我一把,原来是想在我的身上施以结印,以期封留法力,使我惧伏。只可惜,结印本是通过两手十指相互交结,形成不同的形状,并配合法力灌注形成的修法,其效力高低全由施法者的修为决定。就凭你这点微末道行,也只是平白辱没此印而已。”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大的口气!”“它”狂笑起来,浑身不住颤抖,“区区小儿,是我小看你了。不过,你以为这样便算胜了吗?”
说着,“它”忽然张开双臂,左脚尖点地,右腿弯折,整个人向后仰去,呈现出快被折断的脆弱姿态。
“糟糕。”殷槐感觉手中的灵体正不受控制地慢慢流失,宛如一条滑不溜秋的泥鳅。
一团黑漆漆的事物,正从祝席文的身体中慢慢分离出来。
不是恶鬼,不是怨灵,不是妖精,而是似神的存在。
那东西通身青黑,身相圆满,顶上有七髻,辫发垂于左肩,蹴眉怒目,呈一面四臂相:右第一手利剑,次手金轮。左第一手宝弓,次手金刚杵。
乍看之下,和庙里供奉的菩萨并无二致。可若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它的头髻之中,隐藏着形似龙角的突起,足趾也生得极为怪异,有细密的鳞片,指甲锋利如弯钩。而且,它周身逸散的,唯有森冷肃杀,全无神明的浩然正气。在那宝相庄严的躯壳之下,邪恶正汩汩涌动。
“你们是百年来唯一见过我真身的人类,前世也算多积功德了。”“它”摆出战斗的Pose,满脸写着“看你们等下怎么死”。
“卧槽,还真跟老祝供的那尊破烂长得一毛一样啊!”楚离原咂舌,“喂,殷槐,你不觉得这玩意儿现在一变大就更恶心了吗?颜值低的反派到哪儿都是炮灰的命啊!”
打人不打脸,打脸起事端,妖魔鬼怪也一样。大概是自尊心被伤到了,“它”登时怒目圆睁,四臂齐振,法器一起朝楚离原猛砸过去——
“轰!”
楚离原伸出左手,释放风雷,生生挡下了这一击。
“那个,我想先去下洗手间。”他大喇喇道。
“它”:“……”
“啊——好困啊,为什么大晚上的还要配着领导加班。”楚离原打了个哈欠,大摇大摆地走进卧室隔壁的洗手间,站在马桶前掏啊掏,掏了半天,忽然回过头对“它”说:“我有一个好东西要给你看看。”
“它”:“……”
“这个,想要吗?”楚离原抬手,指尖夹着一张陈旧的符纸。
不同于象征“中正仁和”黄符纸,这张符纸通体墨黑,符文颜色极其艳丽,几乎泛着微微的血光,看上去既狰狞,又不吉。
一见这玩意儿,“它”的面孔顿时扭曲了,赶紧扑来抢夺,可终究快不过楚离原。他手一松,啪叽按下冲水键,揉成团的黑符纸瞬间被水流得无影无踪。
“啊————我的心脏!”
“它”惊怒已极,炸出一声来自奈落之底的咆哮。
“你们……你们竟敢毁了我的心脏!你们怎么会有这个?!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楚离原与殷槐对视一眼,两个不约而同地露出恶作剧得逞后的兴味。
“从最开始,白痴。”
*****
在现世,神明往往寄宿于神像之中,然而绝非每尊神像都是神圣之物。如果随随便便搬一座回家供着,若是块无知无觉的朽木或者烂泥也倒罢了,只当是手办。但运气差的,就可能招惹来一些邪神,弄得家宅不宁。
比如祝席文的太爷爷祝建清。
祝建清一生遭罪挺多,苦得跟泡在黄连水里似的,所以特别信那些神神叨叨的东西,只希望能获得福报,让日子好过一点。
后来,他辗转托了许多和此道沾边的朋友,想方设法弄来了一尊神像,据说是某位高人精心铸就的。虽然这尊神像某几处稍显特异,但祝建清也没多想,还是如获至宝,每日早晚供奉,从不敢懈怠,到后来甚至有走火入魔的趋势。
只可惜,这尊神像并不能为祝家带去福祉,也看不上普通清供。里面寄宿的邪神,想要的从来只有活生生的人。只有活生生的人的血肉、恐惧和不幸,才是提升修为、增长法力的最大源泉。
殷槐靠着窗沿,慢悠悠道:“初来祝家之时,我们就注意到了神龛里的神像,但也只是心有疑虑,并不能确定什么,直到抓住那个诅咒祝符的女鬼。”
“她的话为我们提供了两条线索。其一,她是被拨兵马的秘法拘提来的,若非高明的法师,便只有庙中之神。其二,她虽不知是何方神圣,却嗅到了香火的味道。而灵体若要沾染香火之气,势必受了长达数十年甚至百年的供奉。”
“满足这两个条件却又为恶不仁的,只有你这种虚假的、不洁的、肮脏的、可憎的异道邪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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