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楔子详写(上)

小说:本宫的驸马疯了 作者:付与疏
    齐棪脸上笑意不见, 严肃地看着江州来, 不怒自威地气息顷刻间笼着整张桌。

    江州来并不怯懦, 稳如泰山地坐着, 十足一个问心无愧的老实人。

    封浅浅端起茶杯,将半张脸隐在腾腾的水雾后。

    翊安则事不关己,最后一颗糖葫芦塞酸得她口齿生津, 皱起眉头专心嚼着。

    齐棪离得近,光听那吞咽声就知有多酸,心里听得发痒, 恨不得尝尝她嘴里现在什么味道。

    他偏头问:“这样好吃?”

    翊安将核吐在手心, 纳闷他正事不谈,干嘛突然跟她说话。

    “不花自己银子的总是好吃些。”

    是嘛?齐棪心里冷笑。

    她的意思是阮间买的, 比他以前买的还好吃?

    岂有此理。

    他暗吸口气,肃然起身:“州来,你跟我来一趟。”

    “啊?”江州来有点慌, 看了封浅浅眼,忙快步跟上齐棪。

    桌上便只剩下两个女人, 挽骊在一旁闭耳站着,更像在走神。

    封浅浅今日一身水绿的窄袖长裙, 发髻间缀着珍珠玉坠, 斜插一只淡黄的绢花, 小家碧玉得可人。

    再配上那副娇滴滴的表情,未出阁姑娘的娇俏感扑面而来。

    翊安心道自己到底大她三岁,岁月不饶人, 再怎么也扮不出这份感觉了。

    封浅浅眼波流转,柔声开口道:“殿下扮男子真是俊秀雅逸,若不是今日跟着王爷,浅浅还不敢认。当年初见,真是失敬了。”

    既然她提当年,翊安也不退让,擦着手道:“当年封姑娘说再不嫁人,本宫还为之悲叹,只道可惜。如今看来,多此一举。”

    那时封浅浅寥寥几句话,泼得齐棪满脸黑墨,到现在才洗清。

    “怎么,”封浅浅避而不答,委委屈屈地问:“殿下不想我成亲吗?”

    说完可怜兮兮地眨着眼睛看向翊安。

    不知情的人走过,还当一对狗男女在这调情呢。

    可以了,够了。都是女人,勾引谁呢。

    老娘撩人比你厉害,谢谢。

    翊安把玩着穿糖葫芦的竹签:“我想知道你在想什么。”

    她给封浅浅的那串,人家碰都没碰,显然是嫌吃食劣等,不肯入口。

    封浅浅娇嗔地看她眼,继续没正形:“殿下这样关心人家,浅浅受宠若惊。”

    翊安谈不下去,“我去告诉齐棪,你骗他。”

    “哎!”封浅浅动作敏捷,扶住她的肩往下按,“我说,本就没什么不可告人的。”

    “请吧,趁着爷想听。”翊安坐稳,翘起二郎腿。

    封浅浅嘟囔着嘴,一副小姑娘的姿态。

    “我从前十几岁的年纪,无依无靠,有个人肯为自己费心,自然妄想能跟他。”

    翊安没想到她这样直白地说出对齐棪的感情,本以为会含蓄些。

    “现在呢?”她问。

    “从前他就规规矩矩,只将我当妹妹照佛。近半年来,愈发避嫌,至这俩月几乎不再管我的事。今年除夕夜,我独自冷清清地看烟火时,心里竟生出些不该有的恨意。”

    翊安乍舌,因爱生恨,这真是笔情债。

    “你那表哥……”

    封浅浅解释道:“我表哥为寻我,吃了许多苦头。他说他万念俱灰时,想着有我这个亲人,才撑了下来。”

    见翊安认真倾听,她伸手将脖子上戴的玉坠掏出:“这是我母亲当年给他的,他随身携带这么多年,现交与了我。”

    翊安听得心里暖,女人总是容易被这些小事打动,感慨道:“他比齐棪用心多了。”

    封浅浅甜甜一笑,并未接话,将玉坠放回去,“表哥让我知道,原来竟有人为我而活。心里眼里,只有一个我。他跋山涉水,什么也不求,只为见我一面。”

    “他既然不错,你何必骗齐棪呢?”翊安倒有些羡慕封浅浅了。

    “若不这么说,王爷未必瞧得上表哥,又或许觉得我胡闹,偏要给我另外安排亲事。”

    “你放心,他不会。”翊安继而笑道:“你比我想的洒脱。”

    “如若不是表哥,我仍是一介浮萍,谈何洒脱。”

    封浅浅舒了口气,正正经经道:“有家人的滋味,从前想都不敢想,现在觉得真好。至于旁的,殿下,我不愿强求。”

    她虽未将齐棪彻底放下,可江州让她看到曙光,她已经心满意足,便不愿再费力气了。

    “你肯对我说这番话,在我的意料之外。”翊安心道这算交浅言深。

    封浅浅正事说完,立刻像被附了身,拿帕子捂嘴一笑,做作不堪。

    “因为我看出来殿下想听啊,正巧人家善良,就说与你听呗。”

    “……”

    翊安想打人,这姑娘这么欠揍,不愧跟齐棪认识多年。

    “殿下今天耐心听我说,不是因为在意我,是因为你想弄清楚,我究竟有没有别的心思。你很在乎王爷,否则当年不会来套我的话,如今也不会坐在这里。”

    “小姑娘,不可妄断。”翊安这句师从齐棪。

    封浅浅置若罔闻,“你不妨直接告诉他,让他高兴高兴。这两年,我看他也累。但说句心里话,见他不高兴,我这个原本不高兴的人,心里反而有几分高兴。”

    这话能把人的头绕晕,翊安听出了几分端倪。

    这女子早就看清齐棪心狠,却故意在中间掺和,让他们俩不痛快。

    她匪夷所思,拿签子尖指着她的脸,惊叹:“蛇蝎心肠。”

    封浅浅委屈起来,“殿下这是做什么?我什么都告诉你了,您何必再苦苦相逼。难道偏要我死,你才能放过我吗?”

    ?

    翊安心里有数地回头,不出所料,齐棪跟江州来站在身后。

    一个面色平静,一个疑惑不悦。

    “……”她默默地把签子放在桌上。

    封浅浅演够了,终于肯跟她表哥解释,“我们姐妹俩说笑呢。”

    谁跟你姐妹俩。滚——!

    翊安面上挤出一个和善的笑,搭上封浅浅的戏,“是啊。”

    江州来放下心地回了个笑。

    回去的路上,翊安问齐棪跟江州来说了什么,齐棪随意敷衍:“没说什么,只让他们好好的。”

    没说什么聊了那么久?

    她看出来,齐棪自在望乡楼时心情就不好,对她爱理不理。

    奇了怪,总不会是封浅浅演的那幕,他信了吧,以为自己欺负人?

    罢了,若信,他就没脑子。

    翊安懒得管,索性闭目养起神。

    齐棪愈发气闷,高声让马车停下,说要下车去听竹卫那边。

    “嗯,你去忙。”翊安冷淡道。

    齐棪皮笑肉不笑:“阮大人今日上任,今晚或许会一起吃饭。”

    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何这么说,或许是想告诉她,今日不能与她一起吃晚饭。

    又或许是想故意提一下那个名字刺她,即使翊安估计都听不出来。

    果然,翊安听他提起,淡淡地问:“你要带上我吗?”

    他若带,自己这身就不换了。

    齐棪墨瞳一深:“殿下这样想再见他?”

    “……”什么毛病?

    翊安经验丰富,他这会子怕是找茬想吵架,于是阖上眼不再搭理,“你快下车,我乏了,想早点回府。”

    齐棪本还想再说,一看她这架势,憋着气冷脸离开。

    *

    当夜,阮间摆宴请众人,听竹卫里几个指挥使和统领一概到场,齐棪自不能推。

    去的是正经酒楼,因为花燃说,穿上这身官服,你跟女人多说一句话,御史台都骂你举止轻浮。

    这虽是玩笑话,但他们一帮人若逛青楼,明日麻烦确实不小。

    席上,酒过三巡,有年轻统领大着胆子问:“阮副指挥使还未成家,难道不知上京城多少姑娘想嫁进阮家?阮大将军可有催过你?”

    花燃笑眯眯地看那人一眼,好小子,指桑骂槐?

    阮间笑道:“我心里的那人娇贵,暂时不得娶,大家再等一等就是。”

    齐棪筷子一停,顿时有拔掉他舌头的冲动。

    花燃今日穿得是常服,但脖子上的方巾仍在。

    他笑着套话道:“阮大人都说娇贵的人,身份必不一般,怎么也是个公主郡主吧?”

    连舜钦则嘴不留情:“若不是知晓阮副指挥使风流倜傥,这话听着倒像痴情郎。”

    “哈哈哈,连兄风趣。”阮间兴高地拍桌道:“那些风流债都是逢场作戏,怎配搬到台面上说。”

    逢场作戏,嗯,齐棪心想,翊安也深知这一套。

    他们俩倒默契。

    阮间又开口,“王爷前些日子遇刺,听说凶手还未找到?”

    齐棪眉头一跳,面色稳道:“不曾。”

    “那王爷身边要多带些人手,以防再有不测。”阮间说着敬他杯酒。

    齐棪举杯,定定对上他的眼神。

    花燃给齐棪满上,“今日多喝两杯,难得长公主放你出来吃酒。”

    齐棪笑了:“你说的是。”

    吃得差不多时,他递给连舜钦一个眼神。

    连舜钦不含糊,起身道:“不早了,内子有孕在身,我得先回去。”

    齐棪跟着道:“我家殿下也不许我回去太晚,否则,又要发脾气。”

    他配上一个头疼又高兴的笑容。

    “哟,显摆什么呢,发脾气还不是在乎你。我们这些人哪有人等啊。”花燃唯恐天下不乱地起哄。

    阮间脸色阴沉得可怕,也没开口挽留,点头说散了。

    齐棪唇角轻勾,大步离去。

    回到府里,沐浴洗漱后已是戌时末,酒是醒了,连带着散了睡意。

    满室清冷寂静,逼仄得人喘不过气,翊安送他的那盏梅花灯,正放在架子上。

    昨夜回府时,齐棪问她能不能亲一口,她说不能。

    在她转身欲走时,齐棪抓住她的手腕,飞快地在她脸上啄了一口,她也不曾挣扎。

    两人分别后,齐棪回味了好一会,愈发喜欢她的口是心非。

    今日不仅没有睡前吻,下午因为自己心情不好,说不定还惹她生气了。

    齐棪知道自己这两天浮躁。

    江州来跟封浅浅的事虽不算大事,到底是个变故,引得他无端担忧起以后。

    而阮间这孙子,如今频繁出现,也跟前世不大相同。最要紧的是,他对翊安的心思比前世重,几乎明晃晃地挑衅。

    从宫中回来后,他跟翊安虽说每日能见,却失去在宫里时做夫妻的滋味。

    三件事一掺,齐棪不免心里烦。

    今夜若不与她说几句话,他哪还能睡得着,睡下想必也是噩梦连连。

    她今世是他的良药。

    两刻钟后,齐棪打扮地比成亲那晚还雅致,顶着一头星子,进了翊安院里。

    豫西嬷嬷见驸马这个时辰跑来,忙问他可是出了什么大事。

    齐棪理直气壮地说:“我来借宿。”

    “啊?哦。”

    豫西嬷嬷到底见多识广,只懵了一瞬,便麻利地给他让了条道,并一脚绊住想跟进去的挽骊。

    “公主会生气。”挽骊皱眉道。

    豫西嬷嬷用“年轻人果然不行”的眼神看她,“这都什么时辰了,你当公主为什么不让熄灯?”

    “懂了。”挽骊默默退下。

    进了内室,不出齐棪所料,翊安还没睡。

    今早给她折的梅花摆在桌上,梅香被酒味盖了个全,这小酒鬼倒贪杯。

    翊安醉眼朦胧地看他脱鞋上床,还笑了下,这一笑当真媚态万千。

    齐棪坚信,若不是她衣衫不整地那样笑了一下,他好歹是正人君子,也不会就难以自持。

    “殿下万安。”齐棪忐忑地开口,生怕她一脚把自己踹下去。

    翊安今夜不算真醉,听他出声,眼神慢慢清明起来:“你有事吗?”

    下午还甩脸子给她看,现在又来做什么,莫不成又来讨睡前吻?这事他倒执着。

    齐棪原本想说你亲我一口我就走,但翊安的床又香又软,当真是温柔乡。

    若让他现在穿鞋出门,顶着寒风回王府,无论如何都做不到。

    他心虚,面色却万分真诚地笑:“臣是公主的驸马,来给殿下侍寝,有何不妥?”

    翊安微扬柳眉,似是察觉出他喝了酒,盘膝坐着,凑到他面前嗅了嗅,没闻出什么。

    今天封浅浅那番半是玩笑半是真的话,照得她心间明朗许多。

    同时,也添了两分莫名的烦乱。

    齐棪今日又不知发哪门子疯,竟久违地给了她脸子看。

    晚上豫西嬷嬷说他没回时,她嘴上说没回就没回,心里不知怎么就不高兴。

    明明知道夜已深,今天不会再见到他,可就是点着灯不肯睡。

    等他真来,她又觉得自己喝醉看错了,毕竟这是公主府,齐棪哪有这样的胆子。

    直到他开口说话,说要给她侍寝。

    嗯,出声喊挽骊,没人应,想是通了敌。

    嗯,他开始宽衣解带了……

    翊安忽而心里慌乱起来,发现他这次真不打算放过她。

    同时,无法克制的紧张和兴奋,在微醺状态下发作,让她四肢发软,一点力气也没有。

    齐棪只剩一条寝裤,再不客气,熟练地将她压在床榻上。

    她双手被桎梏在头顶上。

    翊安喝过酒,脸上本就微红,此时呈出火烧之色。

    在宫里那次,她醉得厉害,不觉得有什么。

    今天她清醒着被迫做出这个动作,当真难堪得很。

    明明成亲那晚,齐棪规规矩矩,不曾如此过。

    翊安的青丝散乱地落在床褥上,挣扎无果,咬唇看他一眼,没有底气地命令道:“放开我。”

    “那夜在宫里,殿下醉了,我没舍得。”

    齐棪眼里情绪复杂,但对她的渴望异常直白:“今夜我不想再忍了,再忍下去还不如出家。华儿,我们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为何不得共寝?”

    翊安提醒道:“你自己说的,‘互不打扰’。”

    “我的错。”他头埋在她的肩颈里,满怀歉意和心酸。

    明明知道他说的“错”,是这两年冷落她。

    可翊安听着,那声音里竟带着哭腔和悲凉,像是藏着无数事一样。

    因看不到他的脸,她疑心是她的错觉。

    齐棪亲上她的耳朵,轻咬了一口。红晕顺着耳根蔓延下去,白瓷般的肌肤都透着诱人的光泽。

    “可以吗?”他软声问。

    那股炙热的气息喷洒在耳畔,湿热的唇侵扰她的耳廓,连耳垂也被他尝了个遍。

    翊安被他撩拨得发颤,仍旧没做声。

    齐棪素日会装冷静,这会子愈发拿出了耐心来讨好她,从耳朵吻到了唇里,缠绵引诱。

    翊安修长的腿被他压得发麻,下意识地动,蹭得两个人都有些喘不匀气。

    齐棪手放在她腰间的衣带上,要解不解,哑着嗓子问:“可以吗?”

    翊安得了自由,一手压在他的脑后,一手捂住他的嘴,媚而冷艳道:“你要做就做,废话真多。”

    作者有话要说:前面交代的事,不小心写多了,再加字今天更不完了,所以到这,还望包容。

    本章前三十位评论的,都有红包。么么哒。

    (我经常忘记感谢投营养液的小可爱,抱抱,我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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