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金安

    赵诚手腕动了动, 刚要挥剑断了她的腿, 一道雄浑的声音传来:“住手。”

    远远的, 看到一道明黄的身影。

    碧春一眼看到她家娘娘晕死在雪地上,满口的鲜血, 慌忙上前哭道:“娘娘,娘娘,您怎么了?”

    原来董昭仪并非独自出来赏雪赏梅, 她心中气闷, 又听碧春说用梅花上的雪沏茶效用好,想借此挽回帝心,让帝王来她宫中长留, 于是唤了新放在身边的侍女碧春带了陶瓷小翁出来采集梅花上的雪水。

    哪里想运气如此好, 正巧碰到离开宫宴的诚王和贵妃在此处幽会,她连忙遣了身边的侍女去皇帝处报信,务必要将这对奸夫淫/妇抓个正着。

    正常情况下,皇帝当然不会听信董如君的一面之词,急匆匆丢下群臣往这边赶, 但那侍女却是皇帝在贵妃有孕期间,防止董如君整幺蛾子特特安插在她身边的。

    董如君这么久没动手, 其中少不了这个侍女引导和及时通风报信的作用,因此她去了, 那消息八成错不了,皇帝立马就起身往这边赶。

    “朕还以为误解了你,怕是有什么误会。没想到你不仅不知错, 还要杀人灭口,毁尸灭迹。”赵盛元道。

    “我有什么错?我跟他什么都没发生。是董如君威胁我。”

    皇帝冷笑一声:“你们什么都没有,还怕威胁吗?”他眼神在触及贵妃身上披的猞猁狲大裘时立即刺痛起来:“朕如此宠爱你,你就是这么对我的吗?”

    皇帝的手倏然扬起,阿染闭上眼:“你又要打我?”

    赵盛元立即想起她上一次差点小产的可怜样子,与如今她闭眼时一模一样,心忽然就痛起来。

    但他的手却被赵诚大力握紧:“皇兄,有什么事冲我来,不要为难她。”

    “冲你来?你以为朕没问你是放过你的意思?”皇帝的唇锋冷硬,“与宫妃厮混,觊觎妃嫔,还妄图杀掉公主的生母,好、好、好……”

    皇帝一连说了三个好,唇角勾起,眼里却一丝笑意也无,甚至愈发冷沉。

    “来人,将诚王压下去,关进地牢。”

    贵妃的目光看向诚王,他轻轻向她摇头。皇帝现在是在气头上,自然会拿他开刀,待怒气过去以后,他再示弱一番,皇帝就会放了他。

    毕竟,如果失去名震边境的林震,又失去一个刚刚打过胜仗的王爷,对这个王朝来说无异于迎头一击。届时边境难以镇压,异族之人闻风而动,后果不堪设想。

    因此诚王反而担心身在深宫的贵妃。

    阿染移开目光,皇帝却忽然开始痛恨她这副云淡风轻的脸色。哪怕是跪下解释,求饶,他都不会这么难受。

    阿染道:“皇上要怎么处置我呢?”

    他道:“贵妃不守宫规,私通外男,按例该赐鸩酒一杯,白绫三尺。朕念其生育玄熙和安阳有功,软禁华阳宫,皇子公主抱与淑妃抚养。”

    阿染忽然就笑了:“你很好。我们走着瞧。”

    她说罢,推开要上前钳制她的太监,迈步走在前面。仍然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天空忽然飘起了白雪,雪花落在她的肩头,也落在那件猞猁狲大裘上,她的脚踩在梅花枝上,这一幕在皇帝心中记了很多年,每每下雪,便是元宵宫宴时,贵妃独自离去的身影。

    “皇上,皇上,贵妃和诚王之间没发生过什么。”银灯的哭声从身后传来,她匍匐在地上,“求皇上开恩。贵妃九死一生生下的皇子和公主,您怎么能抱给别人养?您这不是在贵妃心上割肉吗?”

    皇帝闭上眼:“带下去。”

    转眼十天过去。

    赵诚已经出了监狱,皇帝一次都未曾踏足华阳宫。

    阿染待在华阳宫,无所事事。皇帝的做法真是气人,但她稍稍动下脑筋就转过弯来了。她将那件猞猁狲大裘取下来,抚摸着上面棕色的细绒。

    银灯被扣押,贵妃的身边是皇帝派来的侍女,每日里这侍女都要去皇帝那儿报道,讲讲贵妃一天都干了什么。

    这件猞猁狲大裘一直没被丢。

    阿染猜测着,赵诚肯定是出狱了,不知什么时候去见她哥哥。想来没有她的书信,林震也知道该怎么做的。

    且说那董昭仪,被削掉了舌头,现在成了一个哑巴妃子了,脾气愈发收不住。每日里都在兰德宫打砸瓷器,动不动差人往太医院赶,把一众太医弄的苦不堪言。她现在形似癫狂。

    就算赵诚没能杀了她,但她活着却比死了更痛苦。皇后之位,愈来愈远,一个哑巴怎么配母仪天下?况且她本就不受宠了,又不肯守着公主过活,日子便愈发艰难。这让她愈发恨贵妃入骨。

    阿染正在玩玄熙玩过的拨浪鼓和安阳喜欢的木头人,华阳宫前一片吵闹。

    “怎么了?”她道。

    侍女去看,原来是那董如君仗着侍卫们不敢杀她,忽的闯进了华阳宫。

    贵妃一见她那模样,没忍住笑了出来:“我说是谁在门外弄的这样吵闹。原来是董昭仪。你现在自己说不出话,就喜欢别人吵给你听是吧?”

    董如君“唔唔”了两声,眼里恨的滴血,拔下簪子就要往贵妃身前扑。

    这冲劲儿,原主这身板还真不一定扛得住,阿染往侧面走了一步,一脚踩中她的长裙,她支持不住自己摔了下去。

    “忘跟你说了,本宫最擅长对付碧池。”

    董如君翻身爬起来又要刺,贵妃厉声喝道:“你们都是蠢的吗?她要刺杀本宫,不知道阻止她?”

    侍女听了连忙上前要压制董如君,那董如君却是个狂的,把那簪子直直刺向侍女的脸,硬生生划了道极深的血痕。

    “啊!”侍女尖叫一声。容貌有多么重要,宫中若是毁容也是活不下去的。皇帝派来的这侍女不是什么武功大家,只是忠诚度非常人可比,算是皇帝的人。但她要是毁容了,也是安抚了以后就没有什么用处了。

    董如君却怪笑起来,发出刺耳的声音,嘴角的疤愈发难看,如同爬在脸上的蜈蚣。

    那些侍卫竟然没一个制止的了她,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董如君不怕死,可这些侍卫却不能随意伤害宫妃,连硬拽都要注意着不能多触碰了对方的肌肤。

    眼瞅着董如君又要往自己身上扑,阿染抄起茶盏砸了她满头满脸,转身往门口跑去,她真是腻了整天待在这华阳宫足不出户。

    那些侍卫全都被董如君牵制,硬生生让贵妃跑出了华阳宫。但他们估摸着对方也是去告状,反而松了一口气。

    等董如君终于被一记敲晕过去,众位侍卫左等右等不见贵妃回来,才连忙派人去找。

    夜色渐渐厚重,派出去的人却没一个找回贵妃,侍女愈来愈焦急,一跺脚去明光殿找了皇帝。

    却说赵诚出监狱后睡不着,眼皮子直跳,他摸着腰间的佩剑,想到贵妃现下在宫中还不知过的好不好。皇帝将那日的事情封锁了,他怎么也打听不到消息。无奈之下去找了林震说明事情原委,希望对方也能出出力,两个人的势力集合在一起,怎么也能得到些消息。

    林震气的面色铁青:“她不懂事,你也不懂吗?你在宫中就约她去梅园?”

    赵诚道:“其他时间我也见不了她,更遑论在宫外偷偷摸摸地见。”

    说的真像偷情的。林震一噎,道:“你忍住不就好了吗?我看你不是去帮忙,你只能帮倒忙。”

    赵诚闻言难得面上带了羞惭:“是我考虑不周。”又道:“如今染染是这个想法,林将军,你可愿意协助本王?”

    林震道:“我现在是不想也得想,一个两个都在逼我。”

    亲妹子跟诚王私会,被抓,诚王这死不要脸的非要扒着他妹妹不放。

    他现在是不做也得做。

    赵诚道:“您放心,我对染染怎么也比皇兄好。我肯定只有她一个。”为表达诚恳,他道:“我现在还是童子身。”

    林震一个茶杯给他甩过去。这人好不要脸。

    “她也没说要跟你走,做美梦去吧你。”

    赵诚正了正脸色:“我今天晚上眼皮子直跳,总觉得会发生些不好的事,是不是染染出事了?”

    林震道:“你是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皇上不会对她怎样的,现在将军府还没倒。”

    “我想见她。”

    林震忍了忍:“你要见她,你跟我说做什么。难道还要我做帮凶?”

    “我扮作你的小厮,你进宫与皇上夜谈,我就能进宫了。”赵诚道,“我现在不好进宫,皇上看到我肯定会想起那日的事,要再惹怒了他还不知会怎么害了染染,可我又放心不下。”

    想来这诚王也是用心良苦了。这么大岁数了,同龄的公子们早已成婚抱孩子了,他还是个童子鸡。林震觉得有点可怜。

    两人于是入宫,没想到贵妃真就被贼人掳了去。

    作者有话要说:  修改了部分设定:

    发现时间线有bug,增加一个年号,时间改成天启永嘉七年。现在过了年,就是永嘉八年。

    天启南下攻打大夏,改成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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