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舞祸国

    尽管公子白费劲心力想杀了阿染报仇, 但很快的, 他意识到妖后暂且杀不得。自己的父王对新王后有着异乎寻常的喜爱和迷恋, 他不愿出征, 未必没有不想新婚妻子独守空闺,暗自伤怀的原因在。

    所以他把攻打虢国的任务交给自己最优秀的儿子——公子魏白。

    临行前夜,魏王大摆筵席, 为爱子宠臣辞行。

    众臣案前摆放着一壶烈酒,酒碗碗口宽大,烈酒辛辣刺喉,直辣进肚子里。

    魏国的大殿点着红烛, 灯笼被风吹的摇荡。殿外似乎听得到涛涛的江声,也可能是错觉。

    又一次要离家, 这一次魏正/念着的却不是家中的妻子, 而是坐在王座旁边,遮着面纱也备受瞩目的新王后。新王后的颜色始终成谜, 初到魏国时,她面上遮着魏国女子从不会遮掩的绯色面纱,风姿绰约, 楚楚怜人。新王后的封后大典, 无人敢抬头视其真容,只除了谄媚的接引内侍和随身侍奉的宫女。

    听闻那唯一一个没克制住好奇心抬头大不敬地看了王后的人, 已经被魏王酷刑赏赐。慢慢的,一些传言就出来了,他们认为新王后其实长的不好看, 只是身段好,身怀內媚功法,才引的大王日日流连于她宫中。

    否则怎么解释魏王给各诸侯国发了请柬又突然不要他们来了呢,怎么解释看了王后真容就要被拖下去处死呢?还不是因为新王后的容色拿不出手,是天下少有的丑女。

    大王被勾的流连于她的身体,但脑子还没坏掉,知道太丑了会丢了魏国的脸面。

    宫中筵席上,公子白无法忍受妖后高坐王侧,春风得意的模样,忍了又忍,告辞而去。

    他是这场辞行宴的主角之一,一走顿时备受瞩目。

    众位大臣禁不住议论纷纷,都知道潇湘夫人落败被杀的事,一时间诸多眼光有意无意瞟向王座旁被侍女投喂的女子。

    这位王后却是好心志,她把大王看重的王储都得罪了,还得罪了潇湘夫人的母族,势力一个比一个大,她却还悠哉悠哉的坐那儿看歌舞,丝毫不知大祸临头。

    众臣猜测,没过多久,这位王后就会死无葬身之地。他们的公子虽不像魏王脾气火爆,却也不是心慈手软的人,没见一点都不给她脸地走了吗?

    魏王脸色很不好看:“把他给我叫回来,成什么样子。”他都不给新王后没脸,公子白就更不能了。

    美人端坐王后座椅,语调受伤道:“从头至尾,还没有听过公子叫我母亲,公子是不喜妾吗?”

    面纱下,红唇温柔,音色婉转,光听这声音的确有一股子倾国倾城的味儿。可惜了长着一张见不得人的脸,要面纱揭了指不定怎么憷人呢。

    这样一想,众人神色各异,那些臣子带来的姬妾们也不由露出一丝得意。

    公子白手指攥紧,这个女人怎么如此大胆,竟然敢让他叫母亲。叫杀母仇人母亲,岂不是莫大的讽刺?

    况且他连她的身体都看了,这算哪门子的母亲?

    魏王道:“逆子,你要看着你母亲伤心吗?”

    公子白道:“父王,恕难从命。这是您选的王后,却不是我的母亲。”

    魏王气的不轻,朝中不是没人反对阿染做王后,相反,还很多,但没人敢向大王谏言。魏王靠自己打天下,坐王座,忤逆他就是忤逆了绝对的正确性。

    封后只是个通知,可不是什么征求意见。

    “何人算你的母亲?潇湘吗?”魏王冷笑,“她跋扈善妒,运用宫中权势,欺辱染染,怎配当你的母亲?”他向魏正招手:“魏正,你过来,好好教教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外甥,什么叫尊卑有别,什么叫王室血脉。”

    魏正不得不站出来:“公子,潇湘夫人虽然是生你的人,但你的母亲是尊贵的王后娘娘。您是尊贵的王族,身上流淌着王族的血,您是高贵的,没有人可以剥夺您身上的血液,但是夫人是可以任意更换的。你明白吗?”

    说的不好听点,这就是玩物和主人的差别。王的儿子是和主人地位平等的家里人,潇湘夫人就是个和玩物差不多的妾,她生儿子是大王的恩赐,有功劳,但这功劳随时可以被剥夺,被其他的罪行掩盖。

    “可是她抚育了我。”公子白道。

    魏王却更是冷笑:“你本来就该被王后抚养长大,而不是一个做妾的母亲。宫中无王后,妾能做主人。好好想想自己的身份,再来为一个奴隶违抗寡人。”

    潇湘夫人在魏王这里已然沦为了妾都不如的奴隶,她是罪人,在他眼里她就跟奴隶差不多。就像丈夫死了,儿子当家做主,甚至能为母亲准备嫁妆让她再嫁一样,女子是毫无地位的,更别提一个只能算妾的女人。

    她之前的风光完全是魏王看得起她,她母族的支持也不是因为爱,而是这个道具能用,好使。

    周围是惊异的目光,他们怎么也没想到潇湘夫人竟然给公子白灌输了这种思想,这可是大不敬。她该从很早开始就肖想王后的位置了。

    在这之前,没有人觉得不对,宫里除了潇湘夫人,还有谁有那个资历,那么高贵的身份,做大王的妻子呢?那她自居公子白的母亲无人指摘,现在潇湘夫人母族的对头却开始嘲笑对方,不知天高地厚,还想认了王储的母亲。她这僭越之举不是本分的女子该做的。

    姬妾的身份怎么能凌驾于王储之上呢?可笑。

    潇湘夫人的母族满是尴尬和羞愧,怨怪潇湘夫人事做的不隐晦,连带着大王对他们的印象不好。

    场面陷入了难言的僵持状态。这时,一道温柔的女声传来:“大王,葡萄没了。”

    魏王立即把注意力投射到阿染身上:“寡人这里还有,寡人给你剥。”

    她道:“我吃魏白的葡萄。不吃你的。”和撒娇似的。

    魏王一叠声地道:“你想吃什么寡人都给你弄。魏白,你还不赶紧给美人端葡萄来。”

    一场闹剧就此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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