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完蜘蛛蛊之后,公子白带领着军队继续前行。
林子外不远处就是城镇。
阿笙找到书信铺, 向店铺里的老板要了纸笔。提笔写就一封书信之后, 他吹了声口哨, 一只翠色的小鸟飞过来。少年把信纸绑在小鸟的腿上,摸了摸它的脑袋,掌心是几只蠕动的小虫。
鸟儿尖尖的喙在少年的手掌上啄着,展开翅膀盘旋一圈, 从门口飞了出去。
“那是你们苗族的传信鸟吗?”阿染问。
“不是, 是我自己驯服的。他们使用的和你们一样, 都是信鸽。”阿笙得意地说道。
他揽上阿染的肩:“好兄弟,你要不要跟我走?我们一起去游历四方怎么样?”
“好啊。”她眼睛弯弯的,面具都遮不住其中的波光璀璨。
少年呆了一下,道:“你真好看。”阿父说找妻子应该找心灵纯洁的妻子, 而眼睛是心灵的窗户。阿笙不知道什么叫心灵纯洁, 就像他自己, 他不是一个纯洁的人。他都看了好几本春宫图册了, 还和寨子里的同龄人们研究过里面的画。
那为何又要找一个纯洁的姑娘呢?
可是这个姑娘真好看啊。他没有看过她的脸,但她的眼睛是他见过最漂亮的眼睛, 波光潋滟,熠熠生辉。明月都在她的眼瞳前黯然失色。
他看到她捂着嘴笑。她不装男子的时候, 女子的妩媚连刻意抹黑的下半张脸都挡不住, 朱唇娇小,吐出的不是男子般粗噶的嗓音,而是女子娇媚的笑声。
“你说真的吗?”阿笙不确信, 他再次问了一遍。虽然他不知道她为什么要伪装成男子跟着军队,但是一个姑娘怎么这么容易就要跟着他游历四方去了?
“你没有家人挂念的吗?”
她摇摇头。
阿笙脑补了一系列家破人亡的故事,看她的目光充满了怜悯。
她道:“我说错了,我是想让你跟着我游历四方。”她正好缺人手挖金矿。
她能带着游历什么四方?少年觉得她可爱极了,明明就是求带还硬是要求主场。而公子白想起阿笙神奇的吹笛能力,也默许了他跟随军队。
期间,他问过阿笙能使多少人产生眩晕感。阿笙回答说越不能经受住诱惑的人越容易眩晕,效果是因人而异的。
公子白听后神色莫名。
夜里,阿染照样去公子白帐篷里守夜。她从押送物资的官兵那儿要来一个枕头,十分乖觉地进了公子白的房门。
他已经很久没叫她在外头睡了,都是让她在地上铺席子睡。公子白手中拿着一卷竹简,见她进来,放下了手中的竹简。
“我想让你帮我一件事。”他道。
阿染道:“你说阿笙的事吗?他不会帮你的。”
很自然的回绝,她心里早就明白了他的打算。那一瞬间,公子白才想起眼前的女子是他从自己父王的眼前偷走的,他为此贿赂了一个巫师,而他的父王很可能查到他的头上。
就算她曾经是一个地位低下的舞女,她却得到了他母亲也无法企及的地位,她就算没什么能耐,也不是一个蠢人。
“我帮助你逃离王宫,你不能帮我一次吗?”公子白道。
阿染眨眨眼:“我当然肯帮你,但是我说的是事实呀。”她将手中的枕头放好,道,“我想洗个脸再跟你说,这脸上的粉混着汗,难受。”说着转身往帐外去找水。
公子白拉住她的手腕,却把人拉进了自己怀里。他一瞬间有些窘迫,但这些无法在他的面上展现出来。他道:“你说了再去洗。”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不说好,还不准她洗把脸了?
行吧,你要现在听也行。
阿笙的族里有明文规定,他的蛊术是不能滥用的,否则会受到神明的惩罚。
“你打仗有什么正义性?”她道,“就算是因为善良而使用了蛊术,他也会受到惩罚。”
跟公子白好好解释了一通,但要让他信,还得当着他的面让阿笙回绝他。听不懂?那就让他摇头给他看。
阿染一瞬间想抓花他的脸,那面具被她丢在一旁,她那讥诮的脸就格外明显。
半张芙蓉面,半张黑煞脸,模样有些怪,但公子白不知看了多少次,他能捕捉到的只是她五官的惊艳美丽而已。公子白问:“你真的要离开?你一个弱女子去哪里?”
阿染道:“那我留在这里呢?你要尊我为王后?”公子白哑然。
他放过她已经让自己良心备受煎熬,怎么可能还尊她为王后?他此时没想过让她做他的王后。
她道:“我去哪里自然有我的去处。我提醒你,你那个舅舅不是什么好人,你别想着跟他的亲情。当然,如果他有合理的利用之处的话,我没有意见。”
公子白道:“我可以让你留下来,只要你不再回到魏国的王宫。”
她唇角勾起笑意:“别做梦了,没有人能留下我的,除非我乐意。你不必担心我,天下那么大,我自有我的去处。”
有小兵奉了公子白的令取了水来,她轻轻用水把面上的黑粉洗干净,令人窒息的美貌再一次展露在公子白面前。那是一张他无论看多少次都无法控制自己视线的脸,长在这个人身上,直让人神魂颠倒。
她用帕子把脸上的水擦干,跪坐在他面前,叹息一声:“你低估了我对你父王的影响力,你现在该做的不是挽留我,而是怎么应对你父王的怒火。”她道,“这场仗能不能打成都是问题。已经半个多月了啊,就算快马加鞭让人来拦也快到了吧。恐怕我明天就得走了。”
月光在她的眼睫上跳跃,让她美好的像一个精灵。公子白鬼使神差地凑近,在她的唇上吻了一下,回答道:“好。”
“我还能见到你吗?”他问。
“能,只要你还活着。”她唇畔溢出一丝轻笑,眼神缠绵锁住他。那一瞬,公子白屏住呼吸,胸腔中有什么迟来的东西狠狠地破土而出,长成了参天碧树。
那是野心,和势在必得的决心。
“我一定会接回你的,我的王后。”他抚着唇角的余温,如同抚在绝世美人的唇畔。
那一夜之后公子白仿佛变了一个人,他的眼神更加锐利,决断也更加雷霆,隐隐有了为王的气势。阿笙暗暗惊奇,但他没时间去想公子白的变化,因为阿染跟他说,她打算离开,去往一个叫做严金村的地方。她要去那里挖矿。
阿笙不懂她要去挖什么矿,但他本来就是四处胡走见识,她去哪儿,他就跟着去哪儿。但他也没想到这姑娘是真要来挖矿。
鉴于她先头是扮作男子逃走,那黑粉让她怪不舒服的,这一次她吃了一粒易容蛊,身形一下子就变的矮小,容貌平庸,除了一双波光粼粼的妙目几乎看不出什么。
但是她也要以最快速度将这座金山里的宝贝移走,能移多少是多少。
她估摸着魏王此时还以为是公子白见色起意,贿赂了她的宫女和宫廷巫师,把他的王后偷了去,而不会想到是她自己要走。毕竟谁那么傻,放着好好的王后不做,非得在乱世里揽着钱财过活。她那般的容貌是像在乱世里过普通生活的吗?
阿笙问:“你这样大喇喇地搬走,不会惹人怀疑吗?咱们两个人就是搬一年都搬不完。”而他们也不可能请打手,难保那些打手不会见财起意。
她笑眯眯的:“你不是有听话蛊吗?”
“但我的蛊不能乱用啊。”少年挠挠头,用蛊控制自然容易,但是他们有族规。
“你附耳过来。”她小声极了,跟他咬耳朵,“我们这个也没有乱用啊,听话蛊又不会对人产生副作用。你那天不是还告诉我,你制的蛊可以强身健体,使用过的对象能增强心志,不容易被其他人再次下蛊?”
“可是……”
她一根食指放在自己唇边,示意他听她讲完:“你们族规被订立起是为了什么?”
阿笙道:“为了让族人遵守。”
阿染觉得这个少年真是被他们族规洗脑了,但这也体现出他们族人拥有蛊术之初是如何严于律己。她道:“错误,是为了保全族人。”她可不会讲什么大道理,守护天下。人最先守护的永远都是自己,守住自己了以后才能守住别人。
巴拉巴拉巴拉……
“你现在用了听话蛊,有这样几点好处。一,我们不用再找人来帮忙挖矿,也就不会面临雇佣的人反杀或者偷拿,这节省了麻烦。二,你现在有钱吗?我们一路都在吃干粮,要不是我预备着,在走的时候临时卖了一支金钗,我们连投宿都没地儿去。现在有一座金山,你不出点力只想着花光我的钱累着我吃糠咽菜?你说说你这一路出了什么力?”
阿笙:“我出了易容蛊。”
阿染:“闭嘴。我还没说完呢。三,我们用听话蛊害人了吗?明明就是在规劝他们做工要手脚勤快利落,不藏私,不偷拿,不要见财起意,想着杀了雇主独吞。我们做错了哪一点?”
阿笙还是觉得不对,又摇头又摆手。
系统偷笑:“看来这次宿主的计划要落空,果然她的洗脑都是骗人的,你看换一副长相平凡的样子就不行了。”
阿染心里冷嘲回去,道:“你不肯做算了,我不是族人,我做行了吧?”她看向他腰间系着的一个个竹筒,“听话蛊是哪个?”
阿笙捂着自己的宝贝竹筒:“不给。”
她将那个捂着的竹筒抽出来:“你没给,是我抢的。好了,我们现在雇搬运工去。”阿笙要拿回来,阴恻恻的声音响起:“你难道还要抢回去?”
阿笙:委屈。
算了,他不跟小女子计较。
两个人往奴隶市场走去。
一直要到奴隶市场的时候,阿染软了声调:“我们搬完就放了他们,他们以后就会恢复自由人的身份。你说好不好啊?”
阿笙点点头,同意了:“好的。我们真的可以这样做吗阿父会不会用族规惩罚我?”
“你太啰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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