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笙和阿染去挑选奴隶的时候, 专拣着身强体壮的挑选, 尤其是黑不溜秋, 看起来能吃苦的。眼神明亮者优先,毕竟是要放回的人,放回了个社会渣滓就没有意义了。
他们在摊位上转了一圈,忽而被一个虚弱的少年攫取了视线。那少年有一头灰蓝色的头发,眼珠子是重瞳, 被这里的人们视为不祥的象征。但他容貌秀致,极为美丽, 唇瓣泛着苍白也惹人爱怜。
少年趴伏在地上, 一个人拿着鞭子使劲抽打他的背部, 那背部早已是鲜血淋漓, 不堪入目。然而他还是骂骂咧咧:“我让你放走他们,让你放走他们!果然是个不祥的人, 净给老子惹事, 这一路老子遇到多少事了?不仅遇到山贼抢钱, 坐船还差点淹死。全是因为你, 你这样的老子就是卖给别人都怕被报复。妈的,什么货色。”他啐了一口,把唾液吐在少年裸露着伤口的背上,鞭子的声音混着血流的声音, 发出沉闷的声响。
阿笙满脸不忍:“重瞳根本不是什么不祥的征兆,我们寨子里也出生过这样一个人,但是萨满大人说他有福运, 得到了神明的垂青。”
“每个地方风俗不一样吧,封建迷信在所难免。就像你还不是崇尚着自己的信仰。”她道。
“这不一样。”阿笙拒绝跟那个鞭打灰蓝头发少年的男人相提并论,“我的是信仰,他的是残酷。因为自己的私欲,把过错推卸在别人的头上。”
正在这时,少年抬起头看了他们一眼,随后垂下眼睫,发出闷哼声。他依然没有大喊大叫,但听到这些话,他只是抬头一瞬,转眼麻木。
这些鞭打他早已轻车熟路,比之那些令人恶心的污言秽语,他宁愿这个男人这样鞭打他。
阿笙道:“我们救下他吧。”
“可以啊。”阿染道,“我出钱,你出蛊。”
阿笙:“你不是说你下蛊吗?你不是族人啊。”
“但是是你想救他,你得付出点代价。”
阿笙垂头丧气,所以现在看似她给了他两个选择,但他实际上根本没得选择。反正他要不要亲手干这件事,蛊都是他做的,只不过改为他亲手下蛊。
“你又没干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干嘛这么一副丧脸?”阿染拍拍他,“我们去赎人。”
“叔啊,他多少钱。”
那男人看来了个顾客,立马高兴起来,虽然一个长得平凡的女子和一个少年的搭配在这乱世稍显奇怪,但他哪里会看那么多,比了个数:“五个铜板。”
阿染道:“你把他打成这样了,还敢要五个铜板?而且他能做什么?长的一副柔弱相貌,路上死了都不知道。算了,我们去别处看看,这个人好大的脸啊,还敢要五个铜板。”
“得得得,一个,一个铜板,我送你们行不行啊?”他啐了一口,嘀咕着:“原本以为虽然是个重瞳,但这容貌能卖个好价钱,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晦气,真是晦气,一个铜板卖出去就当除晦了。”
“你们直接把人带走,这小子命硬呢,打得再狠都打不死。你们算赚到了。”他把那一个铜板接过来,向空中抛了抛,“下次再来光顾啊,保准有好货色。”
阿笙连忙去搀人,那少年不言不语,任由他搀起来走,只是走到阿染面前的时候才抬眼皮掀看了一眼。
随后几人又到别的地方去看了看,买了十多个人,方才停歇。
“你今天晚上再做些蛊,我们再来买。那些不听话的不好控制。”她道,“对了,你给他下蛊了没?”阿染指着躺在地上昏迷灰蓝色头发少年。
阿笙摇头:“他力量这么弱,反杀也反杀不了我们,而且他失血过多,虫子进去了会吸食他的生气,导致死亡。”
阿染点点头,并不在意,掀开少年的衣服看了一眼,背部的那些伤口已经开始凝固血痂,因为阿笙采了些草药给他敷上,他的伤口看起来没再那么吓人,应当是控制住了。
\&a;a;quot;要不要我去买点药,你那些药能行吗?\&a;a;quot;她问。
“当然行,你不看看我是谁。不要质疑我。”
当天夜里,阿笙又制作了许多听话蛊,随身携带着。那些被喂了听话蛊的奴隶好用极了,让他们做东不会做西,阿染还支使这十几个人帮她烧水,生火,做饭,把奴隶的效用发挥到了极致,自己就和太后似的,窝在小庙里过得丝毫不像个已经穷到没钱的人。
不过她很快就会有钱了,她已经知道把那些金子搬到哪里。其实只是换了个地方而已,从这座山,搬到那个湖里,也就上个山下个湖的问题。
灰蓝头发少年是没法子用的,他太弱了,只有浪费食物和药材的份,最主要是耗费精力。
那几十个奴隶一面搬,她一面找木匠做了三轮小推车,好加快进度,减轻劳力消耗。看守金山的是两个魏王信任的人,阿染拿出强有力的证据,证明大王急需使用此山金子用于战争,他们很快就通过了,并且找人帮着阿染搬。但是具体搬到哪里,她并没有给他们透露,他们都是放在半道上就有人来拿。
二人并不觉得有什么,大王的那个信物轻易不示人,不可能有人伪造,更何况那就是真的,见玉诀如见真人,这也正好符合了阿染要调用金山上的财物支援战场的说法。
具体怎么用,怎么能让他们知晓呢?事关家国,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灰蓝色头发的少年伤口好的差不多的时候,严金村那座魏王的私人小金山也搬得差不多了。当然,不是全部搬完,全部搬完恐怕得等到魏王想起这茬子把她抓回去。阿染又不是没见过金子,她估摸着自己需要多少,其余的她懒的去耗时间。
金乌西沉,阿笙为那些搬金子的奴隶解了蛊,他们的记忆都被消除,除非受到关于金子的刺激,否则在这座山里发生的一切,他们都将不再记起。他们只知道自己被一个少年和一名女子挑选出来,要放他们一条生路。
他们接了一笔足够的盘缠,足以支撑他们逃得远远的,不再被奴隶主逮到抓回。一个接一个人道谢后走掉。
灰蓝头发的少年静静看着:“我可以留下吗?”他问,“你们救了我,我就跟着你们走。”
“你没有家人吗?你难道不想念他们?像你这么点大的少年,应该是被遗弃的吧?我猜想你没有因为重瞳而被放火烧死,还好好活到现在,一定有人倾尽全力保护过你。”
他说:“我不记得了。可能吧。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是你买的,就会听你的话。你不赶我走好不好?”
他的容貌实在是美丽,是一种偏向女性化的阴柔秀美。阿染想,他要是出去的话,很可能被抓住贩卖,这样的少年很受奴隶主贵族的喜欢,但这不是她留下他的根本原因。
毕竟就柒染本身来说,她不算一个好人,无利不起早,说的就是她这样的。她帮别人往往是顺手,狠的时候也令人发指。
“我需要一个帮手。”她道,“你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有哪些经历?这些我都需要了解。因为我不喜欢不忠诚、会在背后捅刀子的人留在我身边给我添麻烦。”
“我不记得了。”
“你不诚实。”一个人怎么会连名字都没有,他这些日子以来一直有被好好照顾,怎么会无缘无故地失忆?
蓝头发少年认真道:“我从有记忆开始就是无休止的打骂,有人在我的背部刻下了奴字,或许我生来就不是高贵的平民,而我的奴隶母亲可能是死了,也可能是不要我了。”
阿笙听了满脸不忍,欲言又止。要是他是出钱的那个,他一定会留下他,两个人是吃,三个人也是吃。他们现在有钱。
见阿染看着他,似是在思考什么,重瞳少年不由焦急:“真的,我真的不记得了。我只有一块石头,莫名其妙刻了个字,但是没人认识是个什么字。”
他把石头拿出来,给她看。
阿染的目光忽然凝住。
系统已经在脑海里吱哇乱叫起来:“开挂了,绝对是开挂了,买个奴隶都能买到秦世子。”
底层百姓自然认不出,什么是传世名品。这是一块寿山黑冻石做成的小印章。说是印章,不如说是装饰品,戴在脖子上给小孩辟邪的。但是迄今为止,也只有秦国寿山采掘出了黑冻石,寿山的矿脉,归秦国王室使用。
她把那块石头拿起来,长方体的小石子,仔细辨认,底部篆刻了一个极小的‘秦’字,再联合他的年纪想一想,少年的身份水落石出。
她突然骂了一句:“世界意识又骗了我,抓出来受刑!”
系统:“??他难道是个假的秦世子?是我搞错了还是你搞错了?”
但不管怎么说,它很快联系了世界意识,得到答案,这是个真的,秦国王宫里那个才是假的,异世来的假世子。
阿染冷笑一声:“所以说他不是魂穿?那你怎么跟我说魂穿呢?不是我运气好,我怕是一辈子都找不出他来。”世界意识缩着头不敢出声,人家的确是魂穿啊,只不过阴差阳错被个贪心的农妇狸猫换太子。
异世的纨绔穿的是个农妇的儿子,而农妇留宿了避难中即将产子的秦王姬妾,把自己的儿子狸猫换太子。只是她没有做绝,因为心怀歉意,就算领养这个是个被人视为不祥之人的重瞳男婴,她也没有立马丢弃他,而是把他抚养长大。
兜兜转转,真世子还是逃不了悲惨的命运,做了被人豢养的奴隶。
底层的人们,本就是这样命运无常,在乱世里颠沛流离。
作者有话要说: 此秦世子非彼秦世子,此赵姬非彼赵姬,此秦国非彼秦国
总而言之,架空
阿染会怎么处理秦世子?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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