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城市名叫横滨,是一块租借地。
几年前军/方驻扎的地方发生过一场巨大的爆炸事件,整片土地都被燃烧殆尽,后来人们在半圆形的凹陷中逐渐建起平房,那块土地成了现在著名的贫民窟“擂钵街”。
而城市的中央地带耸立的五座高楼,则是横滨的标志性建筑,虽然标志性建筑属于港口黑/手/党这一点有些奇怪,不过这大概也算是一种特色吧。
闪灵在街上走着,小洋裙上轻飘飘的配饰让她有些不习惯,一想到刚才森医生买下的衣服都是些华丽的裙装,女孩不由得升起晚点再回去的念头。
大概了解过这座城市中比较有特色的地方后,闪灵面对着地图开始纠结。
很快她拿出一枚硬币,随意向上一抛,铜色的金属落在了地图的右上角。
“擂钵街啊。”女孩收好硬币和地图,向擂钵街的方向走去。
沿途有一条河,午后的阳光洒在水面上映出细碎的光斑,晃花了闪灵的眼。
于是年幼的萨卡兹决定去河边的草坪上休息一会儿。
她不紧不慢地踩上草地,才发现这片柔软的草坪上已经有了先客。
黑发的少年站在河边紧盯着河面不放,有风拂过吹乱了他微卷的碎发。少年大约是听见了闪灵的脚步声,他回头,一双鸢色的眸中沉淀着空洞的黑。
闪灵眨了一下眼睛,随后就看见少年向后倒去——
河水吞噬了少年的身影。
萨卡兹来不及思考,回过神时自己也已经被冰冷的河水所包裹。
视线中的少年正缓缓下沉,女孩伸手却被身上沾了水的衣物所束缚而难以行动。
怎么办?闪灵脑海中浮现出疑问。
她没注意到自己周身亮起了星星点点的光,光芒似乎正聚成实体,照亮了少年的脸庞。
少年睁开了眼。
是天使来迎接我了吗?少年心想,真是一位可爱的天使小姐啊。
白发的天使终于来到少年身边,她抓住少年的手臂努力向上,想要浮出水面。
可看似瘦弱的少年意外的沉重。
因为缺氧而眼前发黑的萨卡兹越发焦急,但她现在什么都做不到,明明已经尽了最大努力,却连眼前的少年都拯救不了。
周围浮动的光随着闪灵意识的模糊而消散,少年眼里却多了一丝明亮。
再次接触到新鲜空气,意识重新回笼,女孩咳出肺中的水,大口喘息着,任由少年把她拖回岸边。
两人躺在河岸的草地上歇息了许久。
“抱歉,”恢复了许多的闪灵开口了,她的喉咙有些沙哑,“还有,谢谢你。”
少年笑了。
“你确实应该道歉的,”他坐起身,居高临下地望向萨卡兹湿漉漉的眼睛,“你破坏了我的自/杀计划。”
女孩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这让少年感到奇怪,一般人在听说有人想要自/杀的话,会像这样不为所动吗?
但闪灵并不知道少年心里的想法,她只是再次道了歉。
“你不好奇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吗?”少年问。
“我……”闪灵不知道该说什么,一开始她大概是好奇的吧?但是现在回想起面前这个少年当时的眼神,似乎又有些能够理解他的做法了。
闪灵见过不少那样的眼神,那样空洞,那样绝望,仿佛被世间的一切所抛弃,被所有的事物所厌恶……
她在曾经遇到的感染者身上见过许多次,失去了希望的矿石病患者们,蜷缩在城市中最阴暗的角落,只等着体内不断增长的源石完全破坏他们的身体,吞噬他们的意识。
“你生病了吗?”于是女孩不由自主地发问。
少年一愣,然后抬手攥住了自己心口的衣物,脸上露出了脆弱的笑。
“对啊,是很严重的病。”
不一样。
他和那些绝望的感染者不一样。
年幼的萨卡兹看着少年的眼睛,几乎完全沉入那片鸢色的深渊。
他绝望着,周身围绕着浓厚的孤独,他的世界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光,只有他自己在纯黑的海中沉浮,他所处的境遇比任何感染者都更糟糕——
但他在求救。
即使完全看不见希望,他依旧在向周围的人呼喊着,“救救我”。
所以闪灵轻轻提起嘴角,像是曾经对感染者们说过的那样。
“我是一名医生,我会努力治好你的。”
……
“所以你就把他捡回来了?”森鸥外面对着两个浑身湿透的孩子,感觉自己的发际线隐隐有些上升的趋势。
天知道他在用最快的速度解决了问题后,回到诊所却发现自己心心念念的小闪灵不在家时有多么着急,虽然还没等他出门寻找,女孩就自己回来了,但他从来没想过自己刚养了没几天的小可爱能带回来这么大的麻烦。
“给您添麻烦了吗?”闪灵乖乖地站好,似乎在等着医生的责备,“但是太宰他……”
“呜……小闪灵这么快就开始胳膊肘往外拐了吗……”森鸥外打断了闪灵的话,他咬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掏出来的手绢,脸上写满了“吾儿叛逆伤透我心”。
于是闪灵不说话了,她打算等医生先冷静下来。
但名为太宰治的少年似乎和女孩持有不同的意见,他看起来急于宣布自己的主权。
“小闪灵是我的天使噢!”
短短一句话的语调抑扬顿挫,活泼中又不失沉稳地强调了说话人真正想表达的意思,搭配少年脸上灿烂到无法直视的笑容,几乎立刻点燃了医生心中的怒火。
可还没等医生开口说什么,少年又躲回了女孩身后。
面对乖巧的萨卡兹女孩,医生发现自己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没过多久医生放弃了。
毕竟小闪灵身上的湿衣服还没换下来呢,麻烦再大也没有她的健康重要!医生把女孩和新衣服一起扔进浴室。
至于太宰治……
森医生嘴边勾起一抹凉凉的笑。
顾及到同样是落汤鸡的太宰治,闪灵很快就从浴室里出来了。
她身上还缠绕着未散去的水汽,浓密的白色长发依旧湿着,但没了刚才的落魄感,发梢有水珠滴落,沾湿了女孩新换上的连衣裙。
“太宰?”她很快找到了正和医生在一起的太宰治,对方果然如她所想还穿着湿透的衣服,连头发都没擦,脚下甚至已经晕开了一圈水渍。
“呐呐,小闪灵,”少年凑到闪灵面前,“之前我就想问了,你头上的那个,是角吗?”
闪灵抬头看着太宰治的眼睛。
“是啊,”她毫无顾虑地回答了太宰治的问题,“你该去洗澡了,一直穿着湿衣服会感冒的。”
太宰治乖乖地应了一声,向浴室的方向走去。
一旁的森医生看着两个孩子的互动只觉得心都酸透了。
然而闪灵和他说的下一句话依旧围绕着那个太宰治。
“医生这里有可以给太宰换的衣服吗?”
森鸥外觉得自己现在可以徒手捏断一直在用的钢笔,但最终他也只是任劳任怨地找出了适合少年体型的衣物,放在了浴室门外。
也许很快,这个诊所就会热闹起来了。
……
结果两人都生病了。
吃过晚餐后,闪灵刚打算帮忙收拾,站起身却发现自己的脑袋昏昏沉沉,她看向身边的太宰治,果然见对方白净的脸上也有一抹不自然的红。
她看向森鸥外,男人显然也意识到两个孩子的状态不对。
他走到两个孩子身边,分别用手背贴上他们的额头,即使是如此随意的动作都能清楚地感受到他们额头上的高温,医生一改之前的态度,压低声线命令两人去床上躺着。
“那就先借用一下病床吧。”闪灵对太宰治提议,因为高烧而头昏脑胀的少年没有任何异议,只是乖乖地跟在闪灵身后。
“等等,太宰你给我躺到旁边那张床上去!”抽空看了一眼孩子们的医生怒吼着,及时组织了少年想搂着女孩钻进同一个被窝的动作。
最后闪灵和太宰治一人占用了一个病床,森医生才安心地打开药柜找退烧药。
“小闪灵……”
闪灵转头看向隔壁床上的太宰治,后者正努力地翻过身来正对着她。
“小闪灵有个性吗?”他问。
个性?年幼的萨卡兹不明所以。
医生适时回到了两张病床中间,阻断了两人相交的视线,他把撑着药的托盘重重地放在床头柜上,闪灵抬头看他时却发现医生的眼神全都给了太宰治。
“小闪灵也是你能叫的吗?”
“我想怎么叫和医生没有关系吧?”
闪灵觉得是自己开口的时候了。
“如果可以的话请你们都不要叫我‘小闪灵’好吗?”
年幼的萨卡兹终究还是没能摆脱“小闪灵”这个称呼,倒是相性不佳的太宰治和森鸥外不知道什么时候达成共识,两人每天都在“小闪灵”“小闪灵”地喊。
女孩放弃了,特权这种东西,说到底还是自己拉低了自己的底线,而底线这种东西……呵,不提也罢。
闪灵又过上了自由自在的悠闲生活,只是身边多了一个总想着结束自己生命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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