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义醒来发现自己站在一块悬浮在空中的空旷木地上,地上落满一层一层的樱花瓣,天空还在不停飘落樱花,周围是一片空白。
前方只有一条路,直直通往远方隐在云气中的一座座相继排列的鸟居。
鸟居代表神域的入口,踏入鸟居意味着进入神域。
不知为何长义想到这句话,回头望去来时的路已经消失不见,看来是非走不可了。
当长义从中间跨过第一座鸟居时,天空中突然出现一条长长的队伍,脚下是金色圣洁的云路。
这是与百鬼夜行不同的,神明游/行。
胧车划过,神明大人们身边都跟随着狛犬、白蛇等神使。
隐约还能听见神明和神使之间的谈话。
“今年会不会见到那位大人呢?”
“去年的香火不太够,希望不会被天照大神训斥。”
“好期待会议结束后的宴会。”
“稻荷神还是那么勤奋工作啊。”
“战神大人好恐怖,无法直视。”
长义还震撼于眼前的场景时,肩膀被人从身后轻拍,长义转过身。
“怎么在这里发呆,会议马上就要开始了。”
浅金色及肩发,普通的暗紫和服,圆框眼镜下一双枣红双瞳,嘴角擒着一抹儒雅的浅笑,手持叶扇搭在胸前。
“会议?”
“啊,抱歉,现在的你不知道吧,出云会议,在出云举行,每年十月为期一周,由天照大神主持,汇报过去一年中的工作情况,八百万神明都会到场。”
所以,眼前这位看起来就像普通人一样的,也是一位神明。
“我叫山姥切长义,神明大人您的名字是?”
然后在心里给对方贴上了[儒雅][气质出众]标签的长义,就看到对面的神明大人换上了一副一眼就能看出非常不走心的,泫然欲泣的伤心表情,毫无诚意的控诉长义。
“诶?居然忘了我的名字,太过分了。”
“对不起,现在我失去了记忆,曾经的‘我’和你是认识的吗?”
神明没有回答,反问道:“你,想要找回记忆?”
长义点头。
“如果我说,过去是残酷与压抑的绝望,你也想要知道吗。”
付丧神沉默片刻,赤红的瞳孔中渐渐坚定,“我不想被抛弃在时间的流逝之外,总会有我能够做到的事情,不会在以后的时间里,让我感觉后悔与遗憾。”
失去过去的记忆,那是无比空虚寂寞的一件事情,即便如此,世间万物还是在一直往前移动。
每个人必定会拥有,活下去的理由,哪怕失去之物数之不尽。
他还想和本丸的所有人制造更多美好的回忆,不愿辜负每一份温柔。
如果他来自黑暗,也将坠入黑暗。
至少让他在这世界留下痕迹,再烟消云散。
神明轻笑出声,“只是开玩笑而已,不用这么紧张,而且你也是神明,稍微放松一点。”
不,付丧神只是末位神明。
虽然眼前这位看起来很随和很平凡,但是气息却很强大,必定远高于末位神明。
“时间到了,下次见。”
还有很多疑惑未解时,神明的身影消失不见,一只带着光环的蓝色蝴蝶飞向长义。
长义抬起右手,蝴蝶停落指尖的一瞬间,梦境转换。
空旷的田地上,许多村民正在劳作,长义身边路过各种样貌的男女老少,孩童嬉笑着跑过,只是似乎都看不见站在路中间的长义。
小路中走来一道烙印人心的身影。
一头与源博雅相似的,黑色中透着红色的高马尾长发,佩戴着日轮花纸耳饰,左额有深红色的火焰斑纹,腰挂长刀。
路过的村民们尊敬的称呼他——缘一大人。
梦中的时间流动的很快,长义身不由己的跟随在缘一身后许久,看着缘一漫无目的的漂泊。
听着缘一评价自己为“不过是个珍视的东西什么都没能守护了的,一无是处的男人罢了”。
他活着,却比死亡更加痛苦。
有一天缘一突然笑着说了一句话。
“你在我身边的吧,兄长,我感觉得到。”
望向长义的通透双眼中印着一道白蓝的飘逸剪影,有着与长义十分相似的容貌,长义心神巨震,再看过去的时候,那双眼已经恢复成了没有感情的古井无波。
他如冰雪消融般和煦的笑也仿佛是长义的错觉。
他从未见过缘一拔刀,腰间的刀对他而言仿佛是装饰品。
腰间那把日轮刀,一直在悲鸣,一直在期待。
——您绝对不是毫无价值的人。
——请您使用我。
可惜缘一从未拔刀,至少在梦中的时候,长义从未见过。
直到红月高挂的夜晚,已经白发苍苍的缘一悲伤流泪,对着六目恶鬼悲叹:“多么悲哀啊,兄长大人。”
然后终于拔刀,携着烈焰燃烧般的日之光辉,全力挥出一刀后的武士油尽灯枯,站着停止了呼吸。
恶鬼冷漠挥刀。
——住手!
长义怒吼,想要阻止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刀落。
恶鬼似有所感,准确望向长义所在的方向,那里什么都没有,恶鬼露出一抹嘲讽的笑。
随着恶鬼挥刀砍下,梦境世界坍塌。
梦?
醒来后长义感觉胸口处有股异样,扯开胸前的衬衫低下头看,心脏位置赫然浮现出一枚蝴蝶印记,与梦境中的蝴蝶一模一样,印记正散发浅浅荧光。
“终于醒过来了,大家都很担心长义殿。”
感觉到付丧神苏醒的晴明拉开门走进。
当时众人都在思考占卜结果的指向,没有第一时间发现长义的异常,长义身上的封印出现松动,以至于本体无法承受逸散出来的灵力而破碎,甚至连刀鞘都出现裂痕。
还好晴明及时展开言灵结界保护住差点崩溃的长义,之后虽然修复了本体,但是长义却一直没有清醒。
晴明探查了长义的身体状况,发现昏迷不醒的原因是长义深陷在梦境世界,梦境的主人对长义并没有恶意,于是众人也就放下了心。
不过看着长义的样子,似乎做了噩梦。
躺在床上的青年,额间冷汗滴落,手攥着衣服,无意识颤抖着身体。
听到声音的付丧神神情恍惚,目光盯着晴明许久才恢复焦距,“晴明大人……?”
晴明结了一个桔梗印点在长义额间,盘旋在胸腔里强烈的悸动渐渐平静下来,长义整理完凌乱的衣服后向晴明道谢。
从晴明口中得知自己昏迷的原因,长义沉默不语,他知道是自己太过于心急了。
旁观了缘一的一生,见证了缘一的死去,长义却有预感,他会再次与缘一相见,缘一并不是梦中虚构的人物,缘一是真实存在的。
那不是梦,胸口的蝴蝶印记就是最好的证明。
尽管不知道之前的缘一曾经经历过什么,但是身心俱疲的悲伤,始终缠绕着缘一。
再相见时,他一定会竭尽全力,他想要像神明一样,改变既定的命运。
看到付丧神恢复了正常,晴明说出了他的推测。
“式神们说长义殿的气息与一目连相似,而占卜也指向了神明,不如先去拜访一目连,看看有没有线索。”
堕落为妖怪,曾经守护一方水土的风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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