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信山位于东京府八王子市。
放眼望去山峰连绵不绝,绿茵清凉,心旷神怡。
小路间过往不少驾着载车的村民,村民身上的穿着甚至比东京府的富贵人家差不了多少,车上毫不例外都放满了各种壶,每个人都喜眉笑目。
这情景却让人毛骨悚然。
根据鬼杀队队员收集到的情报,景信村是个自给自足的村子,目前看来却不是如此,反而富有程度比得上城镇了。
以防万一打草惊蛇,长义走到田边和一位正在锄地的老伯搭话。
景信山中的景信村虽然位于东京府,但是由于交通不便,使得这里有点与世隔绝,一个月前来了个叫松本的老爷,带来了各式各样精美绝伦的壶器,还非常好心的教授村民制壶的方法,靠着去镇上卖壶,每家每户的收入都增加不少。
看着老伯眉开眼笑的讲述村民们多么喜爱那位“松本老爷”,长义和义勇二人对视一眼,心不自觉地沉了下去。
一个月前,正是开始有人失踪的时间,不过这位松本老爷这么受欢迎,如果贸然指责那是吃人的恶鬼,恐怕会被村民们拿着棍棒驱赶的就是他们了。
“那个松本不是好人。”是鬼。
富!冈!义!勇!
长义头皮发麻,他还是太天真了,现在就会被赶了!
果不其然,老伯勃然大怒。
“要是没有松本老爷,我们还在过着之前的苦日子呢!”
“他不是好人。”是吃人的鬼。
“你!你们!快点离开这里,景信村不欢迎你们!”
在义勇一再的激怒下,老伯最终还是满头青筋拿起他的锄头追杀了他们两里地。
回想起离开鬼杀队总部时,来送行的村田、蝴蝶姐妹那微妙又暗含同情的眼神,长义回过味来了。
这个义勇……
算了,接下来他多努力点吧,反正收集情报是指望不上义勇了,对方的过于耿直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正,只能慢慢引导他。
只是长义不是鬼杀队的队员,自然没有穿那身鬼杀队制服,相比起来义勇就显眼多了,为了更好的隐蔽,混入村民中探查情报,首先需要去借一身衣服来。
连敲了好几家的家门都无人应答,难道全去镇上卖壶了?这也太夸张了吧?
不过村中到处可见壶,大到如鼎,小至掌心,堆积的随处都是,可见景信村对于“壶”的狂热,好像也不是没可能。
按下心中的不安,想想至少现在村里没人,不怕义勇又激怒人家,长义松了一口气……
气还没呼完,耳边传来玉壶摔裂的清脆声以及争执声。
“这个壶不是好东西!”
“别任性!无一郎!家里需要壶赚钱!”
绕过成堆的壶,同样的黑色渐变薄荷绿的短发,原来是两个双胞胎在吵架,一人高举着壶作势要摔下,一人正在阻止。
“哗啦啦”“啪”一片嘈杂的声音从身旁传来,两双薄荷绿的眼睛也望了过来。
长义低下头往身旁看去,原来是义勇的刀柄不小心碰到了那堆壶,导致壶倒下。
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义勇到底是怎么成为甲级队员的?
既然被发现了,还躲在一旁偷听就实在是很可疑了,长义大大方方的走出去说明自己的来意:“对不起,不是故意偷听你们的对话,只是需要借宿一夜,但是村中似乎没人,故而才冒昧深入至此。”
“你,是武士?”瞳色稍浅的双胞胎开口问道。
第一次听到“武士”的称呼还是来自灶门一家,不知道他们过得还好吗?如果有机会的话,以后再去拜访吧。
可惜命运总是无常,然而现在的长义对未来将会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相貌精致的男人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过了一会后才浅浅笑着回答:“现在的时代,更确切的来说,应该是剑士。”
互相介绍过后,得知双胞胎分别叫做时透有一郎和时透无一郎,父母因为意外和疾病相继离世,目前兄弟俩相依为命。
刚才开口询问,瞳孔浅色的那位是弟弟无一郎。
家中无大人,况且他们俩还是小孩子,也没什么亲戚可以代为抚养,所以日子过得很苦,这种苦从破破烂烂的茅草屋顶、漏风的纸窗墙壁就可以看得出来,比灶门家更加简陋。
直到一月前,依靠松本老爷的善举,哥哥有一郎制壶卖壶后,日子才过的轻松起来,但是弟弟无一郎却极力反对哥哥这样做,询问原因也只是回答“这个壶给我的感觉很不好”之类的虚无缥缈的理由。
为此兄弟俩已经争吵过许多次。
长义沉默,他相信无一郎的直觉。
这个世界上,拥有特殊能力的生物并不少,就拿人来说,类似于读心术、第六感的能力其实是因为他们拥有天赋。
天赋——生来具有,禀受于天,神明赐下的恩惠。
有些人生而与众人不同,通俗简单的打个比方就是——被神宠爱的人。
人们总是畏惧未知的、与众不同的,所以“被神宠爱的人”有时也会被认为是异类、怪物。
思维发散的长义突然想到,为什么鬼杀队的一些队员能够使用呼吸法这种违背常理的能力呢?
以及,鬼为什么能够转化人类,并且还能拥有“血鬼术”,超脱于时间之外永恒存在?
为什么……?
无论是鬼杀队还是鬼,都太不正常了……
他觉得自己似乎想到了很重要的东西,又好像什么都没想到。
甩甩头驱散心里莫名的情绪,当务之急还是找出潜藏在这里不明身份的鬼。
现在初步确定鬼与壶之间存在着联系,时透家是村子里唯一家中没有放壶的地方,这里应该暂时是安全的。
“鬼不是松本老爷。”义勇在长义身边说道。
瞟了一眼似乎没有注意到这边动静的时透兄弟,长义摇摇头示意义勇不要多言。
不过那个松本老爷敢那么招摇过市的露面,肯定和鬼也有很深的联系。
而义勇显然没懂长义的肢体语言,也不觉得这里不是说话的好地方,以为长义摇头是反对他的话。
没有眼色的未来水柱再次肯定的说道:“鬼不是松本老爷。”
沉稳温柔的付丧神忍不住扶额,与义勇结伴走来一路上不知道叹气头痛多少回了,这下好了,时透兄弟齐刷刷的看了过来,可以四个人一起商量怎么找出鬼,真是可喜……
可贺个鬼……
甚至有点想念之前杀鬼时没帮上什么忙的村田,起码对方懂事多了。
“那种怪物,叫做鬼吗?”
原本想含糊对付过去的长义看到无一郎,立刻就反驳不了了。
那种眼神,那种表情……
嘛,既然都听到了也只能告诉他了。
若是连复仇的对象都不知道,不是太可悲了吗?
这和因复仇而生的小夜左文字不同,而是支撑无一郎活下去的动力。
时透兄弟沉默地听着长义与义勇诉说关于景信村中鬼的猜想。
失踪,壶,松本,鬼。
无一郎呆呆的盯着长义腰上的两把刀。
有的时候,连哥哥有一郎都猜不透弟弟无一郎在想什么。
双亲去世后,有游手好闲的混混看兄弟俩年纪小好欺负,并且又长的清秀,于是动了些歪心思,企图夺取时透家为数不多的家产,然后再把两个小孩卖去花街打杂,换一笔钱。
往日里来往的邻居们,想帮忙却害怕惹祸上身,或者冷眼旁观不欲多事。
他们在背后谴责混混,当面言语关怀时透兄弟,但是却从不伸出手。
从不……
直到同样孤身一人,名叫“葵”的少女出现。
她告诉无一郎:“有光的地方就会有阴影,反之有阴影就必定会存在光。”
葵伸出手紧紧拉住了即将落入深渊的他们。
“多谢有一郎和无一郎收留了无家可归的我,我才不至于连个睡觉的地方都没有呢。”她笑得像一朵迎阳肆意绽放的向日葵。
不是,是你收留了我和哥哥……
拥抱过炽热的太阳,哪里还会在意村人虚假的灯火?
“我和你们很有缘,实在不忍大家继续落魄下去,家传的制壶方法可以教授给你们,只要你们选出一位细心的人成为我的助手,比如那位叫‘葵’的女孩子。”
和善又慷概的松本老爷这样说着。
无一郎看着松本脸上慈祥和蔼的笑,恶心的想吐。
他在说谎……
但是总会有人相信的不是吗。
果然,那群伪善的村民立刻找到葵,乞求她。
“去松本老爷身边工作那么好的事情!”
“是啊!如果不是松本老爷十分中意葵,我还想去呢。”
“葵,你不能眼睁睁看着大家一直没出息下去吧!”
……
向日葵一般美好的少女当然无法拒绝。
即使无一郎不被任何人理解的反对,即使哥哥有一郎对葵说,“无一郎的无是无依无靠的无。”
她还是在某个夜晚悄悄离开了,再也没有出现。
不是为了村民们的苦苦哀求、咄咄逼人,而是自以为是的认为,去松本老爷身边工作后可以带给时透兄弟更好的生活。
愚蠢,真是好骗的人。
明明想这样狠狠嘲笑她,到嘴边的却是苦咸的味道。
光芒消失,世界失色。
还会有下一束光照亮这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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