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体对于别的物体的是没有实体的, 但是对于它的哨兵和向导就可以触碰, 只不过大部分仅限于触碰,不可能骑着满天飞。
画文第一次面对这么巨型的精神体, 狼狈地坐在地上, 快被它压倒了,又气又想笑。
半分钟前,这只不要脸的大家伙还用撞玻璃的架势把画文吓得够呛。
在画文惊到大脑空白的这一刻, 这只大家伙毫无障碍地穿过了水族箱, 在空中打了个漂亮的旋儿, 像只大型犬般朝他扑了过来。
画文惊得坐到了地上,茫然地任由这只大虎鲸蹭来蹭去, 满耳朵都是娇滴滴的“嘤嘤”声。
如果不是这家伙有将近十米长, 他还会信这是只嘤嘤怪。
“它是不是你的精神体”画文推了推几乎快钻进他胸口的虎鲸脑袋,难以置信地看向一旁的张何度。
张何度单手捂着嘴侧过头,一副不想认自己丢脸的精神体的模样, 转身就要走。
“喂要走也要把它带走啊”画文奋力推着快把他压倒的虎鲸,滑溜溜的身躯还不好推, 一摸手就滑了。
张何度眼看着画文就要把压倒了, 大步走过来把虎鲸推开了一分, 环着画文的腋下将他半抱半扶地带了起来,用自己的身体隔开嘤嘤怪的磨蹭, 低头看向画文“你把精神体放出来, 让它们自己玩就好了。”
原来是想和自己的精神体玩, 画文不太自信地放出了萤火虫“我的小虫们这么小, 它们能玩什么”
“这你不用担心,”张何度留恋着扶着画文的感觉,暂时不想放开,“它们会自己磨合。”
只见大片萤火虫从画文身后飞了出来,如同满天星辰环绕在了虎鲸身边,虎鲸兴奋地翘起了尾巴,又在空中仰泳了一番,萤火虫仿佛星海般在它身边缠绕飘荡。
虎鲸在半空中翻了个完美的圆,萤火虫紧随着它周身飞舞,它像是在星海里自由徜徉,玩得不亦乐乎。
不一会儿,他们的精神体就飘远了,自己去玩耍了,附近有几个哨兵向导看见了这一幕,都觉得是奇迹,纷纷向画文两人投来惊艳的目光。
只有契合度非常高的哨兵和向导的精神体才能有这样的融合,宛如一体的亲昵。
“没想到体型差距这么大也能玩到一块儿,”画文看着它们远去的身影,觉得很是神奇,“虎鲸看得清小虫吗”
张何度认真地点头“看得清,它记得每一只,每一只闪过的光,每一只飞过的翅膀,它都看得见。”
因为它们都是你。
画文觉得他欲言又止,回头奇怪地看了一眼张何度,两人的角度刚刚好,似乎一个仰头一个垂首,就能顺理成章地吻住彼此。
漫天蓝光的海洋馆中央,和自己灵魂相吸的向导正抬起无辜的眼睛看着他,眼中尽是自己的倒影,仿佛此刻只有他们彼此。
张何度不禁为这气氛着迷,还想继续说些什么,不远处传来人群的骚动声,一个男人的尖叫划破耳膜。
“走过去看看”画文觉得这声音还有点耳熟,连忙拍了下张何度的手臂,一人先行跑去探查情况。
张何度只得黑着脸跟了过去,只见一个熟悉的骚粉色扶着一个穿着工作服的人,瑟瑟发抖地向周围的人求助“救命救命这个人身上有血”
这个骚粉色就之前拉住过画文的骚粉男孩,此时手足无措地扶着这个摇摇欲坠的工作人员,不断有鲜血从他的身体流到骚粉男孩的衣服上。
画文急忙跑过去扶过这个工作人员,把他从骚粉的身上带过来,就看见骚粉男孩的手上正拿着一把鲜血淋漓的匕首。
“你”画文震惊地看向他,骚粉男孩同样也震惊了,满脸惊慌地使劲摇头“这个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我没有杀他我没有”
话音未落,张何度反手擒住了骚粉男孩的手臂将他押住,匕首应声而落,四周的游客尖叫着散开,现场混乱了起来。
画文扶着这人坐在了墙边,紧急拨了医疗队,抬起他的脸看一眼情况,不看不知道,一看差点惊到失声“毕怀仁”
眼前这个奄奄一息的男人正是乔装打扮后的毕怀仁,他喘着气看了眼画文,又神色复杂地看向张何度,然后低下了头。
“喂你怎么样了”画文赶紧探查他的情况,张何度押着这个骚粉男孩,支援立马就赶到了,然而骚粉男孩吓得哇哇大哭,腿软得像面条,一看就不像能杀人的货色。
“呜呜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他哭得脸都花了,“我就看他还挺帅的,想去搭下讪,眼前就一黑再睁眼,就就就这样了,不是我捅的他,真不是我”
张何度皱紧了眉,捏住他的后颈一看,只见一条断掉的蛛丝藏在他的后背,明显是控了。
“你在此之前接触过什么人,说”张何度扯下这根蛛丝,近乎咬牙切齿地问。
“没有人我就记得有只蜘蛛一样的玩具,它很大,就在那边仓库”骚粉男孩说着说着,脸色越来越白,眼睛一翻直接倒在了地上。
“张副队他精神力开始衰竭了”医疗人员急忙过来检查了一下,摇了摇头示意人已经不行了。
张何度神色凝重,下达命令“派一队去找那个蜘蛛,小心是精神体,注意防范,封锁海洋馆,游客由哨兵检查后才准离开,行动”
“是”
所有人应声而散,医疗队还在抢救毕怀仁,他被捅破了肝脏情况非常糟糕,而他却死死拽着画文不放手,像是要说什么。
“你还有救,不要给我说遗言,”画文攥紧他满是鲜血的手,沉声道,“你要是有什么线索,快说”
毕怀仁指了指自己的口袋,画文帮他拿出了一枚戒指,是类似于在医院里见过的屏蔽器,可以屏蔽精神体攻击,但看起来进行过改装。
张何度走过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说吧,你的价值就在这几分钟。”
毕怀仁咳了口血沫,眼中含着愧疚,轻声道“老张我对不起你,是我透露了你的信息,害得伯父伯母”
“闭嘴”张何度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怒目圆睁,“我不想听你解释”
毕怀仁被血呛了一口,画文没有去阻止,这是背叛者应得的,但是现在他们需要的是毕怀仁所知道的关于“蜘蛛”的情报。
“这枚戒指是启屏蔽器吗”画文拿着沾血的戒指,觉得上面的的屏蔽装置即使只是拿着都能感觉到精神压力。
“这不是普通的屏蔽器,能暂时抵御精神体,这甚至可以屏蔽精神力,只有黑市上才能买得到,我就是用它逃过了蜘蛛的控制,”毕怀仁苦笑了一下,似乎回光返照,说话利索了很多,“但是现在对于我来说没有用了,给你们吧,老张,我没脸再见你,但现在,我只有一个请求,求你救救小越,他什么都不知道。”
张何度冷漠地丢开了他的领子“如果他是无辜的,我们当然会救他,前提是你把你知道的全部告诉我们,将功折罪,可以叛你个死缓。”
“不用了,我的罪赎不清了我没有让那玩意儿流通到市场,他跟我翻了脸,绑了小越离开了,几天前我收到了蜘蛛的威胁,他发来了视频,小越被放在水族箱里差点被淹死我只能找到那个水族箱在这个海洋馆的仓库里,然而过来时他已经带着小越跑了”毕怀仁哽咽着颤抖地捏紧了拳头,眼睛发红。
“我知道的也不多,只有一个他的藏身地,在临省的某个荒郊野岭,我说不出那是哪里,是昨天在小越的梦里看见的,只有我的精神体能带你去,”他开始喘息了,脸色愈发苍白,“目前应该还没有转移,但距离可能有些远”
说着,一只负伤的秃鹫出现在毕怀仁的肩头,嘶哑地叫了一声。
张何度和画文同时抬手,一群萤火虫裹挟着一只虎鲸陡然出现在眼前,在海洋馆中盘旋。
毕怀仁看了眼他们两人,心下了然“哨兵和向导精神体配合可以更快找到具体位置就交给你们了,帮我对小越说一声对不起,我爱你”
秃鹫展翅腾空而起,浑身萤光的虎鲸悠长地鸣叫了一声,紧随其后,瞬间消失在视野中。
和精神体紧密联系的三个人同时闭上了眼,密切地感应着精神体的动向,张何度的虎鲸主要负责追踪,画文的萤火虫负责定位,每到了一个重要地点就留下一只萤火虫做标记。
在最前面带路的秃鹫竭力保持着平稳,但它灰褐色的翅膀已经开始透明。
毕怀仁快死了,他几乎是凭着最后一口气带领着他们。
这是画文第一次如此远距离操纵自己的精神体,他精神力比较弱,只能勉强跟上虎鲸,萤火虫如同覆在虎鲸身上的萤光铠甲,飘出了一条明亮的尾巴。
此时如果有哨兵或向导在室外,抬起头就可以看见一道不甚明显的流星划过天边,抬起手机照了一张才发现无法显形,精神体留下的痕迹是肉眼不可见的。
三人静止在原地无人敢打扰,医护人员只能勉强给毕怀仁止血,但他的生机消失得很快,更多的是精神力的大量流失,他近乎是不要命的输出自己本就干枯的精神力,拼命冲向爱人梦境里出现过的地方。
那是一个暗无天日的废旧化工厂,瘦弱的小越被关在一个铁笼中,四周全是剧毒的蛛丝网,他一动也不敢动。
这是他被“蜘蛛”带走的第三个月了,只有营养剂能勉强维生,已经瘦到脱形快精神崩溃的小越只能坚信,他留下的线索会有人发现。
昨天他好像梦见毕怀仁了,如果是三个月前他在心里把毕怀仁咒骂了个透,现在他只想见一见他。
长时间分隔的哨兵和向导都会感到焦虑,哨兵会直接疯掉,向导情况稍好,但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中,普通人都会发狂,更别说向导。
小越无助地蜷缩在笼子的角落,浑身发凉,他之前被泡在水里好几天,他甚至求“蜘蛛”杀了他,但是这个变态却说他从不杀向导。
现在小越只有不断念叨着毕怀仁的名字,精神体异常的波动让他越发不安,毕怀仁那个混蛋是不是出事了
这种波动越来越强烈,甚至伴随着丝丝刺痛传遍神经,一种灵魂生生被剥离的痛苦逐渐强烈。
“毕怀仁怀仁”小越实在受不了了,颤抖着爬了起来,抓着铁笼的栏杆看向远处唯一的一扇窗户。
这个化工厂不知道是何时被废弃在了荒郊野外,没有任何人经过,那个变态也不再随时防范了,而且今天下午他出去了似乎就没再回来过了。
精神体的颤动越发明显,这种感觉是不是毕怀仁来了
小越惊喜地趴在笼子边缘,奋力张望着窗外巴掌大的天空,也不管周围有没有剧毒的蜘蛛丝了,使劲从笼子里伸出了手,伸向那远处的小窗。
忽地,一个黑影从窗边闪过,小越眼睛一亮,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是一只秃鹫是毕怀仁的秃鹫
“怀仁怀仁”小越哑着声音拼命叫喊,“我在这里”
那只他日思夜想的秃鹫冲进了窗户,翅膀上闪过夕阳金色的光,穿过层层蛛丝网,透过牢笼,扑进了他的怀里。
小越紧紧抱住怀里的秃鹫,泪水夺眶而出“阿鹫,毕怀仁呢他是不是也在附近我好想他”
秃鹫艰难地抬起脑袋,轻轻地啄了下小越流下的泪水,它已经没有力气叫了,只是用一双幽黑的眼睛看着他,把自己快变透明的翅膀藏在身后。
“怀仁”小越感觉不对劲,直视着秃鹫的双眼,透过这眼神,他看到了悲伤和不舍。
秃鹫点了下头,缓缓展开了两米宽的双翼,把小越瘦弱的身躯紧紧地抱住,一缕夕阳的光从窗口照在了它灰褐色的羽毛上,逐渐变得透明,轻盈,如同小越滴在地面的泪水,在空中粉碎,消散。
空荡荡的化工厂回荡着一个撕心累肺的哭声,远处一阵警笛声响起,渐暗的天幕下,一个个闪烁的警灯逐渐靠近,包围了这座孤岛般的废弃工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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