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婉宁抬眉:“非礼勿听, 希望两位不是有意逗留于此。”
谢庭轩是带着谢婷婷来道歉的,没想到正听到徐婉宁一席“亲疏远近”的话, 她和他以往所见所想的,有很大的不同。
“你以为谁想听你说话!”谢婷婷脸涨红。
偷听不偷听尚在其次, 被一向瞧不起的徐婉宁说不是处,才更让人无法忍受。
“谢婷婷!”谢庭轩喝止, 他的声音刻意压低了的, 但就是有一种很有质感的压力。
谢婷婷做错事被抓包,自不敢顶嘴。
徐婉宁瞧见这兄妹两个的互动, 心头一动:“谢姑娘莫不是,来道歉的?”
“徐姑娘聪慧。”谢庭轩笑了下。
对原主在书中的遭遇感同身受,徐婉宁对谢庭轩很有几分敌意, 再有之前李明蕊硕大一朵白莲花,更觉能够与李明蕊相知相许,谢庭轩这个书中男主, 恐怕也就那样。
只是看此事的情形,也许是自己想茬了。
谢婷婷冲动高傲,自不可能主动来寻她, 八成是被谢庭轩压过来。
明白是非的人,至少不会太让人讨厌。
谢婷婷不情不愿的道歉。
徐婉宁扬扬下巴:“道歉没诚意, 不如来点实际的,这朱钗不错。”
说话间,她已将谢婷婷发间一只玉钗取了下来。
谢庭轩武艺甚高,拦住徐婉宁的动作只是小事情, 若是以前,定不会让她得手。
但此时的徐婉宁让他有些好奇她到底想做什么,动作便慢了一拍。
“你干什么!”谢婷婷一手护着头发,惊怒道:“还给我!”
“这么紧张啊?”徐婉宁将玉钗随意捏在指尖把玩:“我一松手她可就碎了,如此我们也就两清,你觉得如何?”
“不如何!”谢婷婷比徐婉宁矮半个头,自知抢不过她,便看向谢庭轩:“兄长,歉也道了,现在是她欺负我,你看她!”
“好了,稍安勿躁。”谢庭轩安抚妹妹一句,修眉微敛:“是我妹妹的不是,还请徐小姐原谅,赔偿自会奉上,只是这钗是家母亲自为妹妹选的,长辈一片心意,还望你手下留情。”
谢庭轩说的客气,但他实则是个极护短的人,自不肯让母亲费心挑选的东西被损毁。
心中打定主意,若是许婉宁真要摔了簪子,定要先一步抢在手中为上。
然而,红衣少女叹息一声,却是对谢婷婷道:“那你可知,我鞋上的珍珠乃母亲亲手缝制,亦容不得人轻辱!”
谢婷婷愣住,谢庭轩亦吃了一惊。
徐婉宁将簪子随手往谢庭轩怀中一抛,后者顺手接住。
她又恢复了沉静冷淡的样子:“既要赔偿,那便同样也赔一千两好了,李明蕊赔的是那丫鬟过失之罪,你赔我的是鞋子受损的价钱,两者不同,可不要再混淆了。”
看到拂冬拿着一个小包裹过来,她扫两人一眼:“还不走,难道是想看本姑娘换鞋袜?”
谢婷婷因得知珍珠来历而愧疚,还有些失神,谢庭轩轻咳一声:“多有得罪,赔偿不日便会送到府上。”
徐婉宁转身又进了凉亭,对坑了一千两银子的事毫不愧疚。
鞋子损了已经避无可避,尽量挽回损失才是上策,她是个生意人,赚钱没毛病。
走出一段路后,谢婷婷有些不确定的:“兄长,她说的是真的吗?康宁长公主可是公主,会亲手往鞋子上缝珍珠?”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若是被人摔了簪子,会如何?”谢庭轩看她一眼,心说也许是直觉,徐婉宁倒不像是因此撒谎的人,难怪她会怒急,父母心意的确不可为人糟践。
徐婉宁换了鞋子,穿过桃林便是宴会所在。
她因为等着换鞋的缘故,穿过桃林的时候林中已经没有人了,倒是穿过林外小径时听到假山后喁喁私语,声音有些熟悉。
拂冬快走两步偷眼一看,嘟着嘴回来了。
“怎么?”
“姑娘,咱们走吧!”
徐婉宁思索片刻:“是二妹妹和沈温良?”
拂冬吃惊,又见自家姑娘神情平静,心中再一次确定姑娘真是放下沈世孙了,又想,沈世孙有眼无珠,就该不理会这样的人,忿然的神情变得平静。
主仆两人悠然往前。
假山后,徐婉萝正在小声啜泣,一手拉着沈温良的袖口:“表兄,大姐姐那里我一定会尽量斡旋,让你们早日解除误会,你能够看在我们的情分上原谅我,我真是太开心了。”
沈温良被徐婉萝哭的心烦气躁,只姑娘家如此哀泣,他到底也不忍心,又软语安慰了几句,自是不提。
徐婉宁还未入座,一个身影已经以极快的步伐来到了她身边。
少女一身蓝色锦衣,瓜子脸大眼睛,很大方端丽的长相:“你跑哪去了,让我好等!”一面说一面弯腰瞧她绣鞋,看着干爽才罢:“换了就好!你跟着我,再有人欺负你,非一脚踹她个大跟头不可。”
来人正是原主的好友步安歌,很大气爽朗的一个女孩子。
在徐婉宁还没有反应过来对的时候,已经叽里呱啦说完了一通话,然后又拉着人往座位处去。
被挤在后面的拂冬习以为常,和步安歌的提升丫鬟晴空并排跟着。
宴会上的座次也很有讲究,是考量过家里长辈官职大小、诰命高低排序。
男左女右,同一位次家中嫡子女坐最前面,庶子女坐在后面。
徐婉宁家渣爹不过三品,但她却有个嫡长公主的母亲,座次便十分靠前。
这也是为什么徐婉薇即使瞧不上原主,还要频繁拉关系的原因,能跟着徐婉宁坐在宴会前端,受到的瞩目便更多,亲事变也会更好说一些。
方才桃林中人员分散,看到徐婉宁的只有一小撮人,还是隐隐绰绰的。
但她因为绣鞋沾水斥责丫鬟的事,却已经传的到处都是,众人便还隐有看热闹的意思。
可眼下看着那一红一蓝两个少女牵手而行,一个清艳绝伦一个纯真大方,热闹没看着,倒觉养眼的紧。
李明蕊看到对面谢庭轩的目光也看向徐婉宁,捏着酒壶的手指不由收紧。
“明蕊姐姐”隔壁下首的闺秀小声提醒。
李明蕊回神,红艳艳的果子酒已自杯盏中漫出,桌上蜿蜒出一片狼狈。
嫡长公主为正一品,身份贵不可言,徐婉宁的座位便该在女子中居首。
可惜她如今尚无该有的县主封号,便得屈居于宗室中两个王爷家的县主之下。
“大姐姐,你可来了,叫妹妹好等。”徐婉薇率先起身道。
徐婉芷拧了拧眉,细声细气的:“大姐姐没有迟到,我们也是刚来。”若是以前便罢了,可如今大姐姐诚心待她,她便瞧不得徐婉薇为着显露自己懂事,将大姐姐置于不利之地。
“还是你乖。”徐婉宁对徐婉芷柔声道,并不理睬徐婉薇。
倒是步安歌瞪视了徐婉薇一眼:“话那么多,吵死了!”
左右原就关注着徐婉宁这一桌的事,闻言不禁打起眉眼官司,总是看热闹居多。
徐婉薇面红耳赤,好容易将眼泪花憋回去,状似从容的坐了。
步安歌是镇国公府的嫡女,出身亦好极,座位正在徐婉宁下首。
她毫不庇护的倚着徐婉宁坐,俯身过去:“徐婉薇露什么狐狸尾巴了?你可算不喜欢她了,那以后我可以随便骂她了吧?”
徐婉宁:“......随你高兴。”
她看书时倒是没发现,步安歌倒当真是个妙人。
步安歌听着挺高兴,撸起宽大的袖子下一瞬觉得环境不对,又撸下来:“前些日子我被父亲禁足了,也不能去看你,这一见,你是长开了吧,好像比以前漂亮多了,若早知道徐婉薇坑你那许多珠宝首饰,我把她牙打掉!”
她以前就很不喜欢徐婉薇,说话阴阳怪气的总连累徐婉宁,可惜徐婉宁还为她说话,便也只得忍了,如今可算是能痛痛快快的吐槽了。
步安歌的声音不大不小,反正徐婉薇能听见,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但却不敢发作。
步安歌比徐婉宁可凶残多了。
徐婉宁在徐婉薇看来是个纸老虎,看着凶但被大伯瞪一眼都要躲在被子里哭。
步安歌可是提着鞭子在闹市打过人的,头天被镇国公打板子第二天就活蹦乱跳的混世魔王,等闲公子哥都不敢招惹,更何况她了。
步安歌在徐婉宁眼中,是个赤诚又活泼的小孩子,听她吧嗒吧嗒的说话挺有意思,便也不打断。
等人歇口气的瞬间,她将之前凉到半温的茶水推给她。
步安歌一口气喝完,面颊在徐婉宁臂上蹭了蹭:“阿宁,你真好,虽然我还是觉得你怪里怪气的,哎......大概是很久没见的缘故。”
徐婉宁心头一跳,想不到第一个察觉她与原主不同的是步安歌。
有这样一个真心相待的朋友,原主应该可以稍有慰藉了。
她笑了下,将早准备好的珊瑚戒从袖袋拿出来:“我还可以更好,送你的,喜欢吗?”
珊瑚戒指正是当初徐婉薇看上,被徐婉宁忽悠一顿也没给她的那个。
谢婷婷坐在步安歌的下首,将步安歌收到礼物的惊喜看的真真的。
还有徐婉宁,对她又凶又冷淡,但看着步安歌的目光柔和的让她有些羡慕。
错觉!
她一定是病了......
与此同时,东宫,
四喜将来报信的小太监打发走,对萧彧回禀道:“殿下,礼部的人准备出发了,请示是将圣旨在徐府宣读,还是在长乐公主府,毕竟正主儿在长乐公主府参加宴会呢。”
萧彧合上奏章:“让他们再等等,孤更衣后过去,去......长乐长公主府。”
春日宴他虽然收到了邀请但并不打算去,浪费时间。
如今看,去一趟也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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