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老爷子八十二岁的生辰宴,就摆在关家位处东湖路的庄园里。
因不是整寿,老爷子也懒得大操大办,只摆了个私宴,来的都是亲近的家里人。
潘誉那个浑小子学习工作一点本事没有,嘴皮子哄人的功夫却十分利索,围在老爷子身边那话匣子就没停过。
关心一袭正红色的长裙耀眼夺目,站在不远处和舅舅曾明煦说话,明明没有众星拱月,却很自然地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
关老爷子也时不时地看两眼自己这个最钟爱的孙女。
他一生顺遂,没遭遇过什么挫折,家财万贯有儿有女,外头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红粉知己,时不时红袖添香一番。
小辈子里有大出息的不多,除了女儿书慧做生意颇有点手腕,其余皆是平平。
但最令他痛心的还是关心父母当年的那桩祸事。除了他钟意的长子外,连带着亲手培养的长孙也一并没了。
如今只剩下关心这一根独苗。他一看到孙女就会想到儿子,若是关心的父亲还在,他今日也不必如此犯愁。
万和交到他的手上,那是再合适不过。
只可惜……关老爷子有时候也会发癔症,想这是不是就是老天爷对他朝三莫非四的惩罚。
但也不过转瞬便逝,一低头看着身边长相出众的孙辈们,他又止不住地得意起来。
到了他这个年纪,有些事情便不愿意再去细想。儿孙自有儿孙福,他只需在意眼前的风光即可。
潘真如夹在一群表兄妹中,半天不说话。眼睛始终看着站在一幅油画前的关心,只觉得她的美刺得人眼睛疼。
“关心真是漂亮啊。”
像是无意的一句感慨,激起了潘誉的不满。他姐向来和他一样不喜欢关心,今天这是怎么了,吃错药了?
关老爷子却很喜欢听:“是啊,关心穿这身确实漂亮。”
“不光是衣服的问题,我姐真是披个床单都好看。那天那么多警察围着,她也是纹丝不乱,见了尸体都没躲,心理素质当真是强。”
这话指的什么事众人心知肚明,关老爷子也一早听说了。只是事情太小他并未放在心下。眼下既有人提起,便索性把关心叫过来,细细问了几句。
关心刚才就听见潘真如姐姐长姐姐短地叫她,当真把她恶心坏了。这会她偎着老爷子,表情娇俏:“爷爷其实我也怕的。不过幸好,真如他们那晚在码头开派对,她一个朋友拍了段我的视频,向警方证明了我的清白。说起来我还想好好谢谢那位朋友呢,可惜……”
“可惜什么?”
关心凑近到老爷子耳边,轻笑着耳语:“可惜那位小姐姐最近因为一些事情,被警方给抓了。好像是……吸/毒。”
最后两个字说得有点大声,潘真如脸色一下子就白了。
场面瞬间尴尬,人人噤声不语。关老爷子眉头紧皱,扫了眼前的人一眼,最后重重咳了两声。
“你们都给我注意点,别整天只知道派对玩乐,交往些不三不四的朋友。要真出了事,关家可保不住你们。”
说完站起身,任由关心扶着自己走开了。
唉,女儿再能干又有什么用,生的孩子一个比一个闹心。果然是随了他们潘家人,全是没脑子的货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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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生日宴吃得风起云涌,一帮子面和心不和的坐在一起,明里暗里地较劲儿,搞得人全无胃口。
关心刚才发了记大招,成功爆捶了潘真如那个小婊砸,于是吃饭的时候就数她胃口最好。老爷子又疼她,竟还当着众人的面亲自给她夹了两回菜,又主动跟她舅舅曾明煦聊了半天生意上的事情,一时间关心简直是风头无两。
吃完饭喝茶的当口,出尽风头的甥舅俩在小偏厅里闲聊。曾明煦上下扫一眼关心:“你这丫头不开口还好,一开口还挺有杀伤力。平日里徐训没少挨你的冷箭吧。看看,把人刺得都不敢来了。”
关心表情略不自在,拿起茶杯抿了口:“都说了他工作忙。”
徐训那样的重量级人物,按理说老爷子是很盼着他来的。刚刚她甫一进门就被问起这个事。
关心没办法,只能给他按了个工作忙走不开的理由。
反正他向来忙,大家也是知道的。
可即便这样,在她没有出重击捶死潘真如这只出头鸟时,还是有人不怕死的拿这事儿暗暗刺她。
这个关家,盼着她跟徐训吹的人可不是一个两个。
曾明煦见她不爽不由乐了:“小姑娘心事这么重干什么,你要真对他不满意就找他吵一架,我保证他立马过来哄你。”
“谁稀罕他哄了。”
“原来你不爱人哄啊,早说舅舅我就不掺和你们这事了。还害我白忙活半天,专门说动了我妈出面来哄你去看医生。这么一件破事惊动了两个人,回头看我怎么敲徐训那家伙竹杠。”
关心不傻,自然听出他这话的意思:“你是说那个心理医生,是他给找的?”
“除了他还有谁会管你这些鸡零狗碎的事情。他说担心你看了尸体有阴影,晚上睡不着觉什么的,给了我个医生的联系方式,还让我请我妈出山。你多大的面子啊小朋友。”
“谁说我怕了,我晚上睡得挺好的,要他多事。”
关心起身扭着细腰走了。
她走得虽急,但曾明煦还是清楚地察觉到了她嘴角浮起的一抹笑意。
女人,全是些口是心非的妖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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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训那一天终于还是来了。在一堆人准备切蛋糕之前及时赶到,还带来了给老爷子的重量级礼物。
一幅老爷子想了很久的名画。
老爷子乐坏了,连蛋糕都顾不得切,直接把刀塞给徐训,自己捧着画回屋欣赏去了。关老太太紧跟其后走人,屋里只剩下一众儿孙辈。
徐训是这些人里少有的几个没有关家血脉的人,却被予以重任替寿星翁切蛋糕。一时间众人神情各异,眼神乱飞。
徐训却像是没看到,只冲关心微微一笑,便将刀递了过去:“你来吧。”
跟平日里和她说话的那种板正味道截然不同,竟带着一丝温柔和宠溺。关心以为自己聋了,但看对方的神情又不像是装的。
她难得有点脸红,推了推他的手:“让你分你就分,话这么多。”
徐训一脸宠妻的模样,点头应了声,随即给关心的姑姑叔叔等几个长辈各分了一块蛋糕。长辈们都是场面人,一个两人都很会说话,当场对着徐训就是一顿毫不吝啬的夸奖。
潘真如和潘誉两兄妹眼见关心如此长脸,气得胃口全消。
可徐训做的比他们想的还要绝,刚分完面前的几位长辈,他便借口手酸,直接将刀往台面上一搁,眼角含笑望着关心:“我记得你最近在节食,蛋糕便先不吃了吧。”
关心不在乎吃不吃蛋糕,但徐训不拿潘家姐弟当人这一举动实在太得她心,于是立马配合地挽着他的胳膊,开始了她的表演。
“你累不累?破了一天的案手很酸吧,要不要我给你捏捏?”
关心的婶婶便笑道:“还是年轻人好啊,瞧这两人恩爱的。小徐也别切了,婶婶这块你俩分了吧。”
“不用了三婶,我们不饿。”
“不是饿不饿的事儿,婶婶吃不吃无所谓,关键是你俩得吃。尝了这味儿改天定婚礼蛋糕的时候,心里就有数了。”
关心一脸小女儿的娇态,贴着徐训的胳膊撒娇:“你看三婶,尽取笑我们。”
“长辈的话都有道理,咱们得听。”
“知道了。”
关心接过婶婶递来的碟子,闪身进了旁边的偏厅。
这一顿猛如虎的骚操作把所有人都给震到了,曾明煦暗暗竖起了大拇指,默默走开消化这顿劣质狗粮去了。
潘家姐弟气得直喘粗气,却是半点法子也没有。
徐家,他们谁都得罪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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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心一直到进了偏厅,观察身后没人跟着后,才甩开徐训的胳膊,顺便将蛋糕搁到了茶几上。
徐训并不在意她的翻脸无情,拿起叉子叉了一小块蛋糕,递到了关心嘴边。
“我今天亲自登门,就是为了跟你道歉。”
关心一愣,没料到他会说这话。
“道什么歉?”
“你吃了这口我就告诉你。”
关心狐疑地盯着他看了半天,也没从那双老谋深算的眼睛里看出什么端倪来。为解好奇心,只能乖乖就范。
“第一件,上次酒会上,我不该利用你。”
还说呢,利用她刺激潘真如也就算了,还给她吃那么多蛋糕,害她接下来几天差点把自己活活饿死。
徐训没等她反应过来,又给她喂了一口。
“第二件,今天我来迟了,一会儿回去自罚三杯。”
关心下意识地点点头。
第三口蛋糕随之而来:“第三件,我不知道你在吃司莹的醋。我答应你,以后会尽量跟女性保持距离。”
关心还在回味那蛋糕的味道,想着三婶刚才的话,琢磨着自己婚礼时的蛋糕该用什么口味。
结果听到徐训来了这么一句,瞬间变脸。
谁说她吃醋了,根本没有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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