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不来。”裴燃说, “只可能来不了, 但会提前说。”
周野看了他一会儿, 低头笑了笑。
像偷着乐儿的猫。裴燃想。这个想法其实有点儿落了俗套，但他一时找不到更好的说法，就像他七岁那年要不来想养的那只猫。
裴燃敲了敲桌子，随口问了句之前送的猫帽子合不合适大小。
“还没戴。”周野说, “没舍得, 它太软。”
裴燃乐了会儿, 没再说这话儿。
送了的就是周老板的，怎么处置都是随他乐意，不戴也行，至少他在意。
“刚看方祈朋友圈了, 今天包场啊。”裴燃说, “我记得三流就被包过两次，之前每次都没赶上, 今天赶巧能看一回现场。”
“也没什么特别。”周野接了方祈倒的凉水，试了温再递给裴燃，“只是玩儿的换了一批人。”
“不太一样。”裴燃把杯子放另一只手的手心上，“三两个跟一群人, 感觉不一样。”
“真正玩的也就那几个。”周野笑了一下，“其他也就来陪一趟。”
“漂亮。”裴燃往边上看了一眼，突然说了一句。
周野顺着他的视线往那块儿一看，就看见了一群活蹦乱跳的小青年，离这儿有点远, 跳桌子上那女孩儿铁定看不清脸。
“不是那堆儿。”裴燃看见周野的视线笑得不行，忍着揉他脸的劲儿使劲花言巧语，“我发现我周老板笑起来是真好看，不笑又是另一只好看法儿，怕笑起来的样子给忘了才挪眼记。”
这话给陆缺听见了估计又得拿着逗他，说他老树开花还撒糖。
但裴燃说这话挺真心。
从进门到现在的五分钟里，周野笑了两次。他每次一笑，裴燃就觉得猫爬架都没法儿了，心上得挠逗猫棒。
要不周野得在心里胡作非为成什么样儿。
在这个年纪，心跳快成这样有点儿不像话。
裴燃站了一天也有点累，周野估计也看出来了，三流被包场没法儿随便坐，就直接带他上了二楼。
二楼的暖气开得足，进了门就觉得热。
门口的衣架挂了几件周野的衣服，裴燃脱了外套挂在架子另一边儿。
这会儿两个人都只穿了件T恤，裴燃看了眼那面挂满照片的墙，之前挂了烟花和指印的那一小块儿又多了两张照片。
“想喝什么？”周野看了眼裴燃。
“B52。”裴燃看了眼周野，笑了笑，“有段时间没喝。”
“行。”周野说，“十五分钟左右回来。”
裴燃知道周老板其实挺通透，但他能这么顺着他来算是意外——知道裴燃想看，就自己找理由离开，回来的时间也说得清楚明白，不至于让人守着来。
这事儿没法细想。
裴燃越想越觉得自己活该完蛋。
多的那两张照片没换色调，整面墙的照片风格都挺像，看着都像是周野自己调拍的。
一张的雪里插了月季掺玫瑰，一张的在野只是看着寡淡。
裴燃往边上看了看，都是酒吧的角落，从三流刚开的装饰到现在。其实变了挺多的，但感觉还在。
一眼看就知道是三流，这种感觉没别的所在。
其他的裴燃没再翻也没再仔细看。虽然周野愿意让他看，但毕竟裴燃真没这个习惯，也不爱玩儿这一套。
他觉得人都应该有私人的那一块儿，没必要摊开来给人看。
坐沙发上看了眼时间，再过三分钟周野应该会上来。裴燃看了会儿朋友圈，方祈刚又发了一条，是在吧台里拍。
周野低着的侧脸逆着光，停留在十二点三十七分的这个时段。
裴燃看了会儿，发了条信息给林泽，林泽也回得快，这个点儿他应该还坐在电脑前。
——R：红绿灯下边儿拍的那张原图传来，不用调。
——仄平：行。
按道理图源不能随便传，但这毕竟私人合作，没那么多顾忌，俩人关系摆在这里，也没太多规矩要定。
过了五分钟周野敲了敲门进来，裴燃听见了声儿就抬头看。
他端了个托盘，上边儿摆了两杯酒。一杯B52，一瓶朗姆酒，摆在一起还挺好看。
“喝朗姆啊。”裴燃看了眼外包装，“你喜欢巴塞洛？”
“一般。”周野说，“不是我喝，感觉你会喜欢。”
“是很喜欢。”裴燃拿了酒喝了一口。B52的味道挺烈，后劲又不算大，他平常也会点。
周野把盘子放了，坐在裴燃的边上。
两个人都再说话，房间的隔音不算特别好，底下偶尔声高了，上边儿也能听到。
挺安静的，能想事儿。
裴燃其实也没实实在在的想些什么，以前的一些事就这么莽撞地冒了上来。
说不清，也想不过来。
跟周野在一起的时候他会觉得静。不是因为周野的话不多，而是他这个人就很沉，连带着裴燃也沉，但又不至于压着。
这种状态很难用语言描述出来，但感觉舒服是实实在在。
B52是很小的一杯，裴燃喝得慢也能很快喝完。周野看杯子见了底，伸手把朗姆酒移到裴燃前面，见他看了过来，也只是笑了笑。
裴燃说过喜欢他笑。
一瓶朗姆，进货价三百七，售价八百七，里边儿藏了周野没法言喻的私心。
喝完B52再喝朗姆都喝得慢，跟裴燃能在二楼多待。
这是一点儿很小的私心，周野端着托盘在酒柜前面想了两分钟才抉择出来。
裴燃看过来的眼神带着笑，周野感觉自己的行径败露得挺彻底，像是一种因为过于幼稚所以侥幸逗他开心的把戏。
“给你看张照片。”裴燃拿了手机，林泽已经把照片发过来了。
“好看。”周野看着屏幕，看了一会儿以后说了两个字。
“方祈给你拍的那张也好看。”裴燃把这张照片存了，再点进相册调了一下两张照的位置。
两张照片虚化后叠在一起，看起来特像裴燃隔了一层帽檐，抬头看着周野。
车灯仅仅充做旁观者的视线。
裴燃调照片的时候周野一直没出声，红绿灯下走过的裴燃很好看。
肆意，洒脱并且自然。
有种不管不顾之后的颓败美感。
“好看。”周野说，“但是叠反了。”
裴燃看着他没说话，把朗姆酒放在周野的面前。
“没反。”裴燃说，“你看着光，我看着你。”
周野看着那瓶朗姆酒，里边儿的液体还在晃。
他一瞬间里想了很多话，算不上混账和刺耳，但直接得让他不舍得对裴燃说这些话。
虽然他知道裴燃是个很成熟的男人，有些拐弯抹角根本用不着。
液体停止晃动的那一刻，周野看着裴燃，“光在上面，我看不见。我在往下坠，你别跟着下来。”
裴燃微微低着头，从周野的角度看不清他的眼睛。
他把手机夹在手指间转了转，这是他一个小习惯，有的时候会这么干。
这种时候具体是紧张还是焦躁，或者是一些别的什么情绪，裴燃分不清。
他只知道他很想亲一下周野。
亲吻一下过去那些他没来得及触及和参与的时间。
“周野，我一直追求理性浪漫，享受自由自在。在你之前，我就没想过我会跟谁谈一个从一而终的恋爱，这种感情冲动的后果我自认承受不来。”裴燃说得挺平淡，但周野知道他挺认真的在剖析自己，“但你不一样。”
他偏过头看了眼周野：“我想过跟你长久，我想我的床应该有你一半。你说你在往下坠，但我是这种人，只要你应我一次喜欢，我拼了命也会拽着你上来。”
“所以能接吻吗，周老板。”
这瓶朗姆最后是两人一起分着喝。拿了外套跟着周野下楼之后，周野去了吧台跟方祈说了几句，裴燃看了眼边上还在喝的一堆。这会儿已经快凌晨三点，看这意思是还没要歇。
“裴燃。”后边儿叫了一下他的名字。
裴燃听见了声儿转头看了眼，这边儿灯有点暗，但那人的眼神他认得出来。
是之前在CT拿迈凯轮P1堵他的那个男人。
“挺巧。”那人说，“本来明天打算找。”
“你现在要聊？”裴燃笑了笑，“朋友包场了就好好玩儿，这事儿明天也能谈。”
男人顿了会儿，说了句能谈吗。
这话其实并不算客气，换别人裴燃可能懒得搭理。但这人跟周野给人感觉挺像，说话做事都是自己习惯的那一套，没不尊重也没刻意闹。
“能，但不方便。”裴燃往左偏了偏，看了眼边上的周野。
男人看了一会儿周野，没说别的。
出了门之后，周野没问是什么事儿，现在这个情形问这些不合适。他只是在走到路口之前说了句要不要送你回去。
“走走呗。”裴燃笑了笑，“见过天亮吗。”
“见过。”周野说，“但没仔细看。”
“云和天都会很好看，大片大片的渐变，里边儿会涨破进很多的光线，太阳能直接隔着雾看，不刺眼。”裴燃说了句，把手插衣兜里，“要一起看吗？”
“要。”周野说。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阅读！
不要问我有没有接吻，自己体会一下！！！！！
跟编编商量了，这章开始倒V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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