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西路边上挨着九华坊, 再里边儿是卡利斯长廊, 往下走是江滨公园, 这会儿基本没什么人烟。
两个人没说什么话,隔了的距离大概是十厘米。
关系看起来不远不近。
裴燃看了眼街边,出了城南西路基本都关得差不多,除了摆摊的, 就只有一两间夜宵店还开着。
孜然和梅子粉的味道挺重的, 还有烤鱼的碳味儿。
刚刚喝了酒, 但不多,刚刚出门的时候周野把外套拿给了裴燃,这会儿穿上了有点热。
实话说,有点想脱。
但毕竟周野就在身边十厘米不到的地方, 结合了一下刚才的事儿, 有点不合适。
周野的嘴唇挺凉,但很软, 软得不像他这个人。
裴燃记不清刚刚有没有没忍住咬了那么一下。
有点儿荒唐。
一开始裴燃还挺有章法,说得俗一些就是亲得挺稳当,以前的那些经验都被用得妥帖,舔开唇缝也是温柔得不行。
周野开始没什么反应, 只是僵着乖乖被亲,后来裴燃的手从T恤里边儿伸进去了之后,周野就挺放。
手掌直接贴着他的脖颈,拇指摩挲着喉结。
亲吻放肆且生涩。
裴燃的腰也被掐着,他觉得自己有点失策。吞咽的时候喉结的动作不知道是哪儿激到周野了, 他顿了一会儿,耳边是喘息交织在一起,裴燃小声说了句饶了我。
最后周野轻轻贴了贴裴燃的嘴唇,像黑夜洒进了月那样虔诚。
“对不起。”周野说。
底下这会儿一阵闹,喘息夹杂了传上来的欢呼和尖叫。
裴燃没说话,又亲了一下周野,没带任何欲念。
他想起了之前看过的一组照片,月亮撞进了雪野里,边上是大片的棉麻地。少女吻了做得并不太好的稻草人,四面雪地像有火起,在亲吻里烧出了一片清白人间。
“没事。”裴燃看了看周野已经收回去的手指,在脑子里比划了一下无名指的尺寸。
他想了一会儿又补了一句:“是我愿意。”
裴燃没说话,周野也没开口说话,他跟着裴燃的步调慢慢走着,偏过头看见裴燃在看边上的路边摊。
这会儿挺多酒吧里出来的人站着等,炒饭和烧烤的生意最好,接下来是炒冷面这种不知打哪儿来的当地热销。
“饿了?”周野问。
“不算饿。”裴燃看着他笑了笑,“但有点儿想吃。”
周野没多说,走到最边上一家卖河粉的要了两份。
刚刚他一直看裴燃,也不能说是看,说得好听点儿算偷偷观察。他观察到裴燃把这块儿都看过来了,看着河粉的时间最长。
这玩意儿方祈特喜欢吃,平常点外卖也经常点这个,但周野不算喜欢。
他的口味其实偏清淡,这种重油的吃不太来。
路边摊边上就是桌椅,裴燃坐了下来,拿纸擦了擦桌子靠边儿的地。
“吃完了再走到江滨,天应该能开始亮了。”裴燃说,“卡利斯有点儿路,但建筑还不错,挺复古,我最早拍的外照就是这儿。”
周野挺安静的听着他说从前,边上是溢满了的油烟。
他从这里边儿依稀摸到了点儿人间。
炒河粉做得快,不到五分钟就端了两份上来。最近路边摊都是两个人一起做的多,一个负责做,一个就给端。
裴燃的口袋里正好有二十块,给了收钱的小哥之后拆了塑料筷。
这块儿其实挺吵的,喝了酒的人基本不太能控制音量,笑笑闹闹都挺杂,但两个人对这种环境都挺习惯,不会觉得烦。
其实还挺乐的。
酒里能发酵出众生百态。
过了一会儿,周野那碗就见了底,裴燃还刚吃了一半。
周野没说什么,也没停下,只是吃的速度明显变慢,两根河粉能吃一分钟。
裴燃乐了一会儿,本来想说点什么,边上那桌砸了个酒瓶。
啪啦一声,还挺脆。
周野猜是青岛。
青岛百威和喜力,范佳乐保拉纳和麒麟,砸碎的声儿是不一样的,熟的人都能听出来。
何况青啤常年位居本地路边摊销量第一。
周野没转头看,裴燃也不关心。但边上有伙人在比着狠砸着瓶,这事儿确实挺让人没胃口,听着烦。
“要走吗?”周野问了一句。
“时间差不多了。”裴燃看了眼手机,“这个点儿,再走一个小时,天就已经差不多开始泛光了。”
周野笑了笑,把盖子合了以后站起来。
这个天气外边儿冷得不行,身上裹了衣服还好,露在外边儿的皮肤基本都凉。
裴燃这会儿还是有点热,他天生比较体热,初中的时候大冬天的穿件球衣就跑操场上跟隔壁学校的打比赛。
虽然最后输得挺难看,他半场不到就扭了脚,队友配合不好还挺能吵。
他看了看边上的周野,他的耳朵有点红,估计是被风吹的。
“冷吗?”裴燃问。
“不冷。”周野回答得挺干脆,“天气不算太冷。”
“今天降温了。”裴燃笑了笑,“我朋友圈里一群人喊得不行。”
“我不太怕冷。”周野说。
“行。”裴燃把拉链往下拉了一段,衣服里边填了绒,领口挺松,“等会儿江滨风大,冷了就说。”
“我不怕冷。”周野又说了一遍。
裴燃转头看着他,周老板眼神特别认真,冷不冷这事儿他看着是真挺执着,但不让人觉得是在较真。
看着特可爱。
裴燃又有点想摸摸他的头,想了想又没动。
还嫌今晚流氓耍得没够。
“就这儿。”裴燃指了指卡利斯中间那段路的一个门,挺漂亮的设计,用的什么材料裴燃不知道,“我以前来这儿拍了第一张商业照。”
周野嗯了声,看了眼门,又看着裴燃。
他等他接着说,他对他的过去挺想知道。
“那张照卖了一百五,我拿它请了自己吃了一顿旋转火锅。”裴燃冲他笑了笑,“就王府前巷那边儿,美食一条街。”
周野没吃过旋转火锅,但他从方祈的朋友圈里见过,跟旋转寿司差不多。
这种适合一个人的热闹他从没尝试过。
“回头请你去吃。”裴燃说,“味道还不错。”
见周野半天没应声儿,裴燃又转过去看着他笑:“不方便也行,我都可以。”
周野笑了笑,没直接回答这事儿,问了句裴燃手冷不冷。
“不冷啊。”裴燃觉得今晚他俩可能跟这事儿杠上了,有点儿乐。
“那就我冷。”周野说,“想吃火锅,下午就能陪你去吃,现在我冷,能牵手吗?”
裴燃笑笑,没说别的,握住周野的手往前走。
这个感觉对裴燃而言挺新鲜的,这个时间点儿,他拉住了喜欢的人的手,跟小孩儿似的带他一起去江边看天。
这事儿太纯,不像他。
但干出这事儿的,就是他。
周野的手挺暖的,裴燃的手有点儿发烫。前边儿风吹得凉,裴燃觉得周野的手握着很舒服,像握住了一把干燥的云。
这块儿离江滨已经很近了,再走五百米就能到绿化边。
天已经有点开始发亮了,看着像雾蒙蒙的一片。裴燃有经验,知道天亮得很快,这会儿估计可能来不及走到长椅上慢慢看天。
“跑一会儿行吗?”裴燃偏过头问周野。
周野也抬头看了看天,还没回答就被裴燃拽着跑了起来。
少年人挺适合无所顾忌的奔跑,肆意又轻狂,裴燃过了二十五以后就很少这么肆无忌惮。
更别提还牵着一个人,手拉着不肯放。
到了他们这个年纪,感情和身体基本在暗里摊开得明明白白,用不着多少大张旗鼓的小心浪漫。
但裴燃觉得谈恋爱是真挺让人年轻,他想给周野他力所能及里边儿的轰轰烈烈和野火燎原。
比如拉着他跑着去看天。
比如深夜去了骨园弄一朵心意的不凋谢。
这个点儿路上没车,红绿灯也停了工作,裴燃跟周野在马路边上停了,走过去的时候都挺乐。
挺疯的一件事儿,如果没有酒精和周老板连接神经,裴燃干不出来。
走过绿化还要一点时间,中间有条小路刚好能走近道,过了以后就是一条宽过道,这块儿地势比较高,走到江边的椅子还得走挺多台阶。
这会儿天光已经开始泄。
裴燃脱了外套垫在第三层台阶上,外套很宽大,两个人坐刚刚好。
云被染上红色,江面连着天际都开始烧。
红色是今天日出的主色调。
天亮的过程其实挺短,最好看的时候几乎称得上只是一瞬间。
很快天开始泛白,裴燃侧过头问周野要不要离开。
“你要回去了吗?”周野问。
“这个点再不回的话,估计下午起不来。”裴燃笑了笑,“我还惦记着想请你吃饭。”
“走吧。”周野把外套拿了起来,低头叫了辆车,定位就在路口的绿化带。
裴燃最后看了眼天,这会儿已经整个儿都挺白:“咱俩顺路吗,不顺的话我自己回就行。”
周野抬头看了他一眼,低头改了定位:“先送你回。”
“你本来定的哪儿?”裴燃直觉自己可能说错了话。
“没哪儿。”周野说,“亲了,手牵了,我本来以为你会跟我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阅读!
哎呀我们周老板好可爱委屈一小纯情,谈恋爱该做的事儿都做了,对方家里也去过了,觉得变扭还是坚持撒娇要牵手也牵了,燃哥还觉着自己流氓耍得太多,不合适,潜意识就不觉得自己得礼尚往来跟人回家。
这俩小孩儿真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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