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围了一堆人, 七嘴八舌的说着什么, 苏垣听到前面的呼声, 有些诧异, 居然给逮住了啊?嗯!这应该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瞿来高兴了,过来扶起苏垣就朝那处走去。
“麻烦让让, 我们是失主,这贼人偷了我们的贝。”瞿来高声道。
众人听到声音,也都自觉的让开一条路来。
苏垣他们走进去这才发现刚刚偷了他荷包的贼人此时正躺在地上,“哎哟哎哟”的叫唤个不停, 脸上青紫一片, 看起来被打得不轻。
他的身旁站着两名年轻男子,华服锦簇, 腰间悬挂着似凤似鸟的玉佩, 气质很是不凡,这两人非是一般人,是苏垣心中第一印象, 这个时候的人大多都爱随身佩戴一些小玩意儿,平民百姓有用石头的,有用骨头做的, 只有贵族有钱的人才会佩戴玉做的图腾样的物件。
而从周围人的话语中, 苏垣已经了解了正是这两人帮忙这才捉住了贼人。
苏垣整了整衣冠,拱手揖礼道:“多谢两位相助,不胜感激。”
两人还礼,其中一人上下打量了一番苏垣, 眼中闪过一丝不明之色。
苏垣倒也不躲不闪,大大方方的任其打量,心中却在嘀咕:“这人不像是这岂方国之人啊?莫非是其他方国之人。”不怪他这么想,因为岂方国的贵族就没有他苏垣不认识之人。
苏垣介绍了自己和瞿来,就听那人回道:“我名子受,这是我的兄长子启。我们兄弟二人四处做买卖,最近听闻岂方国要定嗣子大典很是热闹,便商议着过来看看。没想到正遇到贼人,也就顺手而为之了。”
苏垣点点头,再次表示了感谢之情。
帝辛踢了一脚地上的贼子,抬眼问道:“不知你们想如何处置?”
瞿来已经从贼人身上搜出来了苏垣所丢失得荷包,打开来看看,发现里面的贝应该没有少,便递给了苏垣。
苏垣闻言想了想,自己也没什么损失,最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便道:“现在荷包找回来了,他也受到了教训,受了皮肉之苦,不如便算了罢。”看他面黄肌瘦的样子,想来不到万不得已也不会行此事。
瞿来眉头一皱,小弟还是太心善了,这次虽说没有损失,可就这么轻易放过,下次他再犯又该若何?
帝辛从鼻腔里发出来一声冷哼,“这哪里是受了什么教训?这样的人若是在王都,必然判处刖刑,也就是砍掉一只手,一只足,方为教训。”
苏垣打了个寒颤,这么个小问题,有必要砍手砍脚?“这个就没必要了吧,总要给人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啊,这样吧,送‘圜土’关上一阵子就行了。”苏垣改口说道,他口中的圜土就是后世人们所称的监狱了。在监狱里关上一阵子,受到了教训,想必将来也不会再做这样的事情了。
瞿来也同意苏垣的观点,点头道:“不错,这样也行。”
帝辛还自觉得处罚太轻微,“‘汤刑之法,弃灰于公道者,断其手。’何况此乃贼人窃取财物,应该被判的更重才是。”
苏垣微愣,他这话的意思也就是说乱扔垃圾于街道上,就会受到被砍去手的刑法。他倒是没有听说过居然有这样的刑法,不过现在是商朝,有这样的刑法他也没感到太意外,只能感叹丢个垃圾都会被砍手,这实在是太可怕了。
“刑法虽有理可依,但是法理之外不外乎人情,法是道德的底线,道德也即人情,法的存在就是为了维护人情的存在,所以才有法外开恩嘛。”苏垣笑嘻嘻毫不在意的说道。
“哼!若人人都这样想的,还要刑法作何?正因为有了断手之严法,所以才会无人敢犯。”帝辛有些生气的说道。
“呃……”苏垣一时无言,感觉跟这样一个固执古板的人说不清楚啊。难道要给他说每个人按其本质和尊严享有或应该享有的基本权利。就算犯了法,也应该走一定的法律程序嘛。哪儿能说砍手就砍手呢?
子启见气氛有些僵滞下来,不着痕迹的拉了拉帝辛的衣袖,笑着打圆场道:“这里并非王都,阿弟不必以王都之法令等同相待。还是以这位苏小公子的意思处置为好,送去司圜处,自有人判处。”
帝辛将袍袖一挥,将手背在身后,便也不再言语。
瞿来东看看,西看看,见原本还在争论的两人都不说话了,有点摸不着头脑,不过还是听进了子启的话,将地上的贼人一把提溜起来,朝司圜处走去,周围有看热闹的不嫌事大,一起簇拥着瞿来而去。
周围一下子安静下来,子启对苏垣拱手道:“苏小公子见谅,阿弟这人,一向眼中容不得沙子,刚才说话若有冒犯之处还望宽恕则个。”
苏垣温和笑道:“怎会,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观点,君子和而不同,这才是真正的朋友所交往的方式。”
子启抚掌点头,就凭苏垣所说得这一句话,便值得与之相交,“好个君子和而不同,苏小公子小小年纪就能有如此见识,我们兄弟二人能与苏小公子相交一番,实乃荣幸之至。阿弟,你说可是这样?”
子启和苏垣两人都把台阶递到自己面前了,自己也算是个大度之人,哪能为这么点小事儿与他计较这么多?便顺着台阶下来了。
帝辛轻咳一声,“不错,此番能结交到苏小公子,也不枉来此走一遭了。”
“哪里?哪里?你们这是过奖了。”被这么一夸,苏垣倒不好意思起来,很是谦虚的说道。这话也不是他自己说的,他也不过是拾人牙慧罢了。
这两兄弟一个宽容和蔼,一个虽然固执己见,不过也不失为性情中人,能与他们结交苏垣也是欣喜不已,他看看天色,四下里打量了一番,便道:“我姐夫一时半会儿还没那么快回来,两位若不嫌弃,不如我们一起去那边贩饮处坐坐可好?”
贩饮处就是这个时代卖酒的地方了,这个时候酒文化已经很寻常普遍了,人人都爱以此为饮。
帝辛两人欣然同意,携手前往。
这个时候的酒度数并不高,品种却多,什么“贞酒”、“令酒”、“温酒”还有那种像后世醪糟一样带着米粒的浆水之类的。
子启面面俱到,见苏垣年岁尚轻,便给他叫了这样的浆水,苏垣有些尴尬,他能说在后世的时候,酒桌文化他是深谙其中之道吗?就连上司顶不住的时候,都会让他上去顶的。不过,想想他现在也不过是十七岁的少年,也便释怀了。
三人坐定,苏垣顺手将他刚买的东西放到脚边。
子启看了一眼包袱里黑漆漆的石块,不禁问道:“你这是何物?”
苏垣也不隐瞒,将刚刚逛街遇到这种会燃烧的石头说了一遍,现在仔细想想,那贼人认定了他,应该是看他花贝买这些无用的石头,便也以为他是个人傻钱多的吧?不然这么多人,偏偏就选中他,偷到他身上来了。
帝辛也像是看傻子一样看他,“你居然用贝币买石头?”如果是玉石之类的还好,可这黑漆漆的石头买来作甚?就算他说的这石头会燃烧吧,可这又有什么稀奇的,漫山遍野的木柴不都是能燃烧的?
“是啊!这石头于我可是有大用的,过两天我会亲自去捡石头的地方看看,如果可以,我还准备大量的买。”苏垣不理会帝辛古怪的目光,直接说道。
帝辛与子启互看一眼,他们原本没有将这石头当成一回事,可是想到一路过来对于有苏部落巫子苏垣的传闻,他们心中又有些不确定起来。难不成这石头还能比玉石珍贵?
帝辛朝子启使了个眼色,自己拿起酒碗轻抿一口,以遮掩自己的情绪。
子启了然,微笑着道:“恕我等孤陋寡闻,还真没听说过会燃烧的石头,不知道有何作用?苏小公子能否为我等解惑?否则此等疑惑在心,我们兄弟回去后只怕会睡不着觉了。”
他的话半是认真,半是玩笑,自始至终却没有对苏垣流露出半分怪异的眼光。要知道,他买了那堆石头,旁人看他的眼光可不对劲的紧,就连刚刚子受听到他的话之后,不也看傻子似的看他么?真以为他看不出来么?哼!
苏垣对子启感官很好,与他相处起来很是轻松惬意,他曾经听过一句话:“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以前对此了解不深,也就想象不出来,如今见到子启,方才了解到这世上还真有这样的人,并对此话深以为然,子启不愧为翩翩公子,温润如玉。
因此,苏垣也需子启相处得很是投机,并不想隐瞒什么,“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这种石头燃烧起来的温度是木柴所难以达到的,而有些东西却必须要经过高温锻造才行。”
子启似乎很感兴趣,“据我所知,现在铸铜方才用高温,莫非苏小公子是想用这种石头代替木柴铸铜?”子启手指轻轻触摸着光洁的下巴,若有所思,或许这种石头真的比木柴好很多,若是苏垣用来铸铜也是有可能的,
帝辛也想到了这种可能性,面色微微一变,原本还闲适敲着桌面的手指突然顿住了,微微捏起成拳。莫非苏垣是想要制铜的戈、矛、刀、钺这样的兵器出来?如此一来,岂不是会成为大敌?那么有苏部落可留不得。
“铸铜?我铸铜干嘛?”苏垣疑惑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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