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垣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不像是在骗人。
子启小心的问道:“若不是铸铜器, 有什么需要高温铸造的?”
苏垣嘿嘿一笑, “有一种铁矿, 高温可锻造不同式样的器具出来, 有一种锄头,嗯!姑且叫锄头吧, 就这么样的形状,打造出来接上一根木柄,可以松土,可比现在的农具耒, 耜什么的好用多了, 省力又省时,不过, 想来你们也不会知道这种农具的好处。”苏垣边说一边用手比划着。
帝辛手心松开来, 听着苏垣继续洋洋洒洒的说着,“还有一种犁,曲辕犁, 你们没听过吧?用牛牵之,只需一人掌握好方向,灵便轻巧, 还能适应深耕和浅耕的不同需要。”
子启几乎跳将起来, 他许久不曾这么激动过了,只听苏垣口中得话,他就能明白了这些东西对现在的生产力来说,是多么大的进步, “这世上真有你所说的这些?”
苏垣说的口干舌燥,喝了几口米浆水,摇头道:“还没有啊,所以我得想办法将它们做出来啊,到时候我们有苏部落就又能开垦出来不少的粮田。这样一来就算每天吃大米饭都没问题了啊!”
激动过后的子启慢慢冷静下来,这才又坐回了原位,他历来以冷静自持为傲,没想到居然被苏垣这人几句话就打破了,此时冷静下来脸色微红,倒沾染了些许人间烟火的气息,这个时候的他方才显露出这个年纪该有的情态来。
帝辛照常抬杠,“如此说来,这岂不是空口白话?”
苏垣白他一眼,遇上这样的杠精,最好的办法就是别理他。
然而世上还有一种人就是,你越不理我他他反而越凑到你跟前秀存在感。比如苏垣面前得帝辛就是如此。
“你该不会是想一出是一出,根本就不可能的事情,被你说的倒像是真的一样。”帝辛冷笑一声道。
子启闻此言,脸上显现出一丝遗憾来,如果苏垣说的是真的,那么对他们大邑商王朝来说,这可是前所未有的机遇啊,真有这样的农具出现,既可以多养活更多的人口,又能使国力增强到前所未有的地步。
苏垣真是‘呵呵’了,心里想着,没见识的古人,我不跟你一般计较。嘴上却不留情面的怼回去,“是不是真的,倒也不用你来评判,我既然把话给说出来了,自然有把握,不过,这跟你也没多大关系呢吧?”
帝辛心中有些恼怒,从小到大,他一直顺风顺水的,还从来没有人敢当面顶撞他,这个苏垣,真以为自己不敢把他怎么样吗?
子启还自想着苏垣话中的真实性到底有几分,也没有注意到帝辛的怒气,“苏小公子,你说这话可是真的?不怪我等有如此想法,实在是你所说之事事关重大,可是关系着国计民生啊,可开不得玩笑。”
“国计民生?”苏垣一愣,这话说的太过了些吧?随即抿唇一笑,眉眼都柔和下来了,他摆摆手道:“哪有子启公子说的这么严重啊?不过是些小玩意儿,别说现在还没有出现,就算以后做出来,也就我们有苏部落留着自己用用就好。什么国计民生,这些东西哪里是我们这等偏僻小民该操心的,子启公子想多了,想多了!哈哈!”
子启有些尴尬,他刚刚的确是太激动了,以至于都忘记了自己现在的身份了,一个做买卖之人,所关心的应该是贝币货物,国计民生哪里是该他们关心的问题,他怕再继续说下去会让人生疑,便也想着糊弄过去,爽朗笑道:“是我之过失,是我之过失,该罚!该罚!”说完端起面前得酒碗,一饮而尽。
帝辛对此很是不满,苏垣这是什么态度?什么叫有苏部落自己留着用用就好?什么叫做不是他们偏僻小民该操心的?帝辛看着苏垣那张好看的脸,突然就觉得他脸上的笑刺眼得紧,怎么就想一巴掌呼在他那张脸上呢。看来就应该征伐有苏,把有苏部落变成商王朝之部落,他才不会说出这种话来,等他们有苏归顺商王朝以后,苏垣为帝辛之臣民,自然就会样样为着商王朝的国计民生考虑了。帝辛心中渐渐浮起这样的想法。
“我倒觉得兄长所言不错,你说的这些东西若真做出来了,自是利国利民之事,岂不是关系着国计民生吗?”帝辛盯着苏垣幽幽的道。
“还真不是!”苏垣强调,一只手撑起下巴,撇撇嘴慢吞吞的说道:“问题是东西还没做出来呢?不过就是说说而已嘛!我都不急,你急个什么?”
他这话没毛病,帝辛刚喝的一口酒被他这话堵在嗓子眼,一时间竟被呛得满脸通红。于是,帝辛对于刚刚心中的想法越发坚定了。
子启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敢拔王虎须的人,并且他们喜怒无常的王居然也没有真的生气动怒。他第一次见到帝辛如此生动的一面,实在是大开眼界,这种感觉实在是太过新奇,以至于他都忘记了应该要帮被呛到的帝辛拍拍后背顺顺气儿了。
子启只好又在中间打圆场,“说的是,现在说什么都无用,不过,我们二人实在有些好奇,想知道有这种石头的地方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你不是说到时候要去看看这样的石山,到时候能不能也带我们兄弟二人去看看?”
子启也有自己的打算,他是真想看看这种会燃烧的石头是否真的有苏垣说的这么神奇,如果是的话,他们也能让各方国进献这种石头,最起码铸铜会省不少力气。
帝辛一个转念之间,已然明白子启的意思,他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这个,你们要在这里待那么久?不用去做买卖的吗?”苏垣奇怪。
帝辛咳了一声,面不改色的说道:“我们之前已经将货物清算过了,因此现在倒不急,可以多留一些时候。”
“是吗?”苏垣目光在他们身上转了几圈,“你们要去便去,不过涂山部落路途难走,可得费上一些功夫。”
子启松了一口气,笑道:“这个也无所谓,我们做买卖走南闯北,什么穷山恶水没有见过。”
子启将各个方国的风土人情捡有趣的跟苏垣说,他当然不可能去到每个方国,这些都是各方国呈上来的文册所述。亦或是他们派去各个方国的人打探回来的消息,归纳总结起来的。因此,他虽然没有去过,但还是了解许多,讲起来也是栩栩如生,如身临其境一般。
苏垣听得是津津有味,他来到这里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去过岂方国以外的地方,加上这里实在偏僻,来往的客商不多,消息闭塞,所谓的十里不同风,百里不同俗,现在可不似后世消息爆炸,坐在家中就能知道全世界的新鲜事。
子启所说得这些,倒像是雨露甘霖,正是苏垣所渴求的东西。
苏垣原本心中还有一些疑虑,此时也逐渐烟消云散,因为他相信,如果不是真的走南闯北的买卖人,哪里会知道这些。
只有帝辛在一边闷闷饮酒,没见识的小子,这些很平常的事居然也能大惊小怪。
苏垣与子启相谈甚欢,大有相见恨晚一见如故的架势。
苏垣大多数时间都在倾听,每每出言却总有新奇的观点以及与常人不同的独特的见解,其所思所想也是令人叹为观止。
帝辛刚刚开始还不以为意,到的后来,也全神贯注的倾听起两人的谈话,不时也会加入自己的想法,只不过没人理会他罢了,这令他又是一阵气闷。
不过他依旧锲而不舍,抛出自己的看法,“贵族与平民奴隶的矛盾历来就很深,老贵族根深蒂固,那就势必要扶持一些新贵族起来,与老贵族相抗衡才是。你看这法子如何?”帝辛得意洋洋说道。
许是子启故意引导下,他们渐渐谈论到了时事上来,贵族势力太大,该如何抑制他们这个问题,这一直是帝辛他们王族的心病,帝辛年轻,根基并不很牢靠,上位这些年来,在与这些贵族交手过程中有胜有负,他是一直想要削弱这些老贵族的势力,于是扶持新贵族,大力任用有能力的平民奴隶,便是想改变这个现状,目前看来一切都还比较稳定,就算那些老贵族颇有微词,也不过是嘴上说说而已。
苏垣终于施舍出一点目光扫向他,看着他得意的模样,忍不住就泼他冷水,撇撇嘴说道:“不怎么样。”
“什么?”这是帝辛引以为傲的事,居然被苏垣四个字就否定了,让他有些气急。好在子启悄悄拉住了他。帝辛深呼吸一口,按耐下心中不快,问道:“为何这么说?”
苏垣慢吞吞的道:“这个法子不过是换汤不换药罢了,或者现在表面上看不出什么来,可暗地里就说不准了。”
帝辛还在思索这话的意思,子启拱手说道:“啊!不知苏小公子有何见解?我等愿洗耳恭听。”
苏垣也不愿意拂他的意,想了想说道:“这应该是商王采取的方法吧?也不是说这个方法不可取,只是有利有弊罢了。”说着他在他们期待的目光下,缓缓饮下一口浆水,似乎在思考斟酌着什么,一时间周围竟然安静下来。
是了,社会矛盾的激化,使得王朝逐渐衰败,走向灭亡,这似乎是每个王朝的特有命运。嗯!历史老师好像是这么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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