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辛也坐到了一边, 淅淅索索东摸西摸看了一会儿, 又吩咐了人去将前面马车上自己看的卷册搬过来, 似乎有长呆在此的打算。
苏垣忍不住了, 开口问道:“王的马车什么时候才好?”好了立马给劳资滚回去。
帝辛已经拿起一卷竹册,看了起来, 闻言头也不抬,“嗯!这个啊!就得看我的心情了。”
无赖!苏垣气的几乎呕血,也不管他了,自己仰躺下来, 闭上眼睛, 眼不见心不烦。
好在马车够大,两个人待在里面, 还有多余的空间, 两人各做各的事情,也能互不相扰。当然,前提是对方真的不会打扰你。
然而, 事与愿违。
“苏垣,你这垫子不错,不过这种兽皮材质不行, 比起我王宫中的兽皮可差远了, 等回去后,我便赏赐与你做垫子罢。”帝辛摸摸垫子,自顾自说道。
“……”苏垣懒得搭理他。
“苏垣,你这是你自己写的, 啧啧!说实话,这字写的着实不怎么样啊!”帝辛拿过一卷册子,评判着竹册上苏垣所写的字迹,边摇头边啧啧叹道。
“……”
“咦!这是什么?可以吃的?”他不知道又从哪里翻出来一小木盒果脯,打开来闻了闻,然后拈了一块放到嘴里,“唔!酸酸甜甜的,味道还不错。”
“……”苏垣咬牙,那是他用杏子辛辛苦苦花了好几道工序才做成的杏脯,大部分给了大姐二姐,剩下这点他都还没舍得吃呢,这人居然就这么厚脸皮给他拿来吃了?而且吃了一颗还不得劲,竟然将木盒都一起放到了他怀中。这人是强盗吗?吃吃吃,吃死你得了。
苏垣腾地坐起来,怒目看着帝辛,帝辛却好似没有发现他的怒气,拍拍怀中的小木盒,问了一句,“你要不要吃?不过不多了,你不想吃就算了。”
“……”这人到底是有多厚的脸皮啊?
就在苏垣已经临近爆发的边缘,外面有人将帝辛马车上的卷册搬运了过来,整整齐齐的码在一边,方便帝辛随时取用。
这些卷册基本都是从王都送来的各种情报以及政务,积累到了一起便是一大堆。
帝辛终于有了事情做,也不再烦苏垣,两人相处倒也泰然。
只是,帝辛每次都会将处理的政务问题提出来,给苏垣说说,非得让苏垣给出自己得看法见解,这令苏垣实在是头大如斗,真恨不得自己下去跟他们一起走路算了,不过,一想到遥远的路程,苏垣只得妥协了,哎!人生已经如此艰难了,还得忍受身边的恬不知耻,聒噪无比的人,真特么的糙蛋。
每每车队停下休整或是露宿扎营时,苏垣就会迫不及待的下车到离帝辛最远的位置,躲得那叫一个快。他真是受够了,现在苏垣只盼着早日到了王都,就不用再受这种罪了。
三个月之后,终于到了大邑商的领地,听说再走上十天半月就能到达王都,苏垣暗暗松了口气,好吧,这种苦日子终于是要到头了啊。
苏垣的心情都好了很多,面对帝辛之时都感觉他顺眼了一点,如今已经入秋,路边的田地里粟米已经快要成熟了,渐渐开始泛黄。
今年又是一个丰收年,地里有农人在劳作,看着精心伺养的作物已经到了收获的时候,都露出会心的笑来。
帝辛看苏垣望着窗外的景色出神,伸头看了一眼,“不如出去走走看看。”
苏垣回过头来,准备思考一下这个提议的可行性,帝辛已经吩咐了人停车,等马车一停稳,便掀开帘子跳了下去。
苏垣看了看天色,这么多人行进途中,并没有计划停下来的,现在他一句话说停就停,实在是任性,不过,王嘛,有任性的资本,苏垣在车里闷得紧,也确实想要下去走走,索性也跟着下了车。
子启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忙过来询问,帝辛已经摆摆手说道:“无事,就想随意转转,那边有老农,我去与他们谈谈话。”
子启皱眉,“王,您想问什么?不如我去帮你询问?”
帝辛一边走,一边拒绝道:“不必了,你也不必跟来,我与苏垣一起随意走走,顺便问问农事。”
子启待在原地,也不好再跟,看帝辛已经走出些许,忙让护卫们快些跟上去。
苏垣没想到帝辛居然会关心这些农事,似乎察觉到了苏垣的想法,帝辛笑道:“身为王,自然要关心自己子民的生计,每年秋收都会让国师占卜今年的收成如何,这是一件大事,是会记录下来的。而且春日农忙之时,身为王还会亲自下籍田,种出来的粮食会拿来祭祀。”
这点苏垣倒是没有想到,相处了这么久,这人跟传说中的大相径庭,看来历史的长河实在是浑然难以看清现实啊。
苏垣还没感叹完,帝辛已经到了地里,看了看穗子,一颗颗都饱满圆润,心下也是喜不自胜,真好,看着就喜人。
“老伯,身子安好。”帝辛招呼了一句。
那老伯擦擦额头的汗珠,眯眼打量了一会,见帝辛衣着气度不凡,身后还有好多跟随的护卫,知道是贵人,也不敢怠慢,笑道:“贵人安,贵人有何事?”
帝辛的手轻轻抚上粟米穗,“老伯,今年这收成还行吧?”
一提到这个,老伯脸上笑开了花,连连点头,“还成,还成,再过十余日便可归仓了,但愿这天能如人愿啊。”
帝辛点头,“这便好,这便好。”说完见到老伯手中的石耜,又想起苏垣制作的铁锄,他是见过了的,甚至还上手用了一回,的确,对于耕作来说会比这石耜省力好用的多,要是能够多制作些出来,普遍运用到农事上,这将带来多大的好处,还听说一种叫铁犁的,虽然还没制作出来,听苏垣所说,那个用牛牵来翻地,其效果更加惊人。
帝辛初听到这话的时候是吃惊的,现在的牛基本就是用来驾车,或是祭祀,说实话,他还从没有听过用牛来翻地的,不过在见过了苏垣制作出来得铁锄之后,他对于苏垣所说的这话也深信不疑了。
“老伯,这石耜用着可还趁手?”帝辛指着他手上的石耜问道。
老伯也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耜,“还成,这把老骨头了,还能将就着用它翻地,只怕再过几年就拿不动喽!”
“要是有一种新的农具,比这石耜轻巧省力,翻地又快,大家可愿意用?”
苏垣听到帝辛这句话,看向他,却没有插嘴说话。
老伯一愣,惊讶道:“能有这种农具?”随即像是反应过来,捋了捋花白的胡须,“您说的可是铜耜?那是贵人家中才能使用的,一般人哪里用得起?”
帝辛摇摇头,“非是铜所制,却比铜好用,形状也新奇,将来制作产量大的话,也比铜便宜,至少人人能用的起。”帝辛照着苏垣曾经描述的说了一遍。
老伯却不信,世上哪有这样的农具,真要这样,还不得人人都疯抢啊。还是说道:“真有这种农具,自然人人都愿意用了。”
帝辛笑道:“用不了几年,想必就能用上了。”
老伯以为他在说笑话,摇摇头,笑而不语。
苏垣蹲下身子,查看了地里的土壤,土地并不肥沃,开口问道:“老伯,您这地里一年都种些什么?”
这个问题,老伯可是很在行,“上年种麦,下年收粟。”
“这地里可种过菽?”苏垣问。
菽便是豆类,苏垣所知,一种种豆肥田法,地里种植豆类可以让土地肥沃起来,不会说种植农作物,让土地的地力逐年减退,变得越来越贫瘠,因为豆科植物根系上有根瘤菌,可以利用空气中的氮,起到固氮的作用,所以能肥田,还有一种就是地里撒草木灰,这些方法,苏垣在有苏早就在用了。土地得到滋养生息,就会越来越肥沃。
苏垣也是看这土地地力不太好,才有此一问。果不其然,老伯摇头,已经种了麦、粟,哪里还能再种菽。这小公子想来也是不知道地里的活计的。
“老伯,种菽可以肥地力,你可以试着种种菽,或者在地里撒草木灰也行。”苏垣提议道,他也不可能去指导一个一辈子都与土地打交道的老农,只是说出后世都一直都实用的肥田法。
许是见苏垣太过年少,他说的话老伯不置可否,他们祖祖辈辈种地,还用一个黄口小儿教导,一看这小公子就从未种过地,他能知道些什么。
苏垣叹息一声,这里不是有苏部落,大家能够无偿的相信自己,这些并不是凭着自己一张嘴就能说动的,毕竟土地是农人的根本,大家都是靠着这片土地生存的。一切还得潜移默化慢慢来才是。
“老伯,他说的是对的,就算不种菽,地里撒些草木灰也是好的,这些并不费什么功夫。”帝辛开口帮苏垣说话。他虽然不知道苏垣所说的依据是什么,不过在有苏之时,有苏部落的土地的确是按照苏垣所说的经营的,地里的苗长势也比其他的地方好多了。
苏垣这人似乎什么都懂,几乎没有什么东西能够难到他,不然也不会将有苏发展成现在的样子。
苏垣没想到帝辛会帮他说话,怔愣了一瞬方才恢复正常。
老伯见贵人也这么说,想着这的确不费什么事儿,回头便试试草木灰也无妨,连连点头。
苏垣也不说话,只是眉眼中的笑意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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