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王的召令, 苏垣就是一阵头疼。不得已那就只能走一趟了。
帝辛很生气, 见到苏垣一脸无所谓的表情之时就更生气了。不过好在苏垣与平常无异, 并无任何受伤的痕迹, 甚至气色都比往日里好得多,这么看起来, 苏垣千方百计自愿去痒学,都不愿意入宫记事,是他早就计划好了的。这么一想,帝辛内心有着深深的无奈, 他将苏垣带回王都, 可不是为了他只做一个小小的痒学教授啊。
苏垣也是无奈,行礼之后, 看帝辛面无表情, 摸摸鼻子,轻咳一声以引起帝辛的注意,“王, 不知王召见小臣有何要事?”瞥见帝辛眼睛还落在手中的卷册上,并没有看向他,又试着唤了一声, “王?”
也许是回来王都的一路上, 苏垣已经知道了帝辛的脾性,因此见帝辛面色不愉,也不甚惧怕。
帝辛放下了卷册,手指轻按太阳穴, 他是真的头疼,这个苏垣该拿他怎么办?
“听说你去了痒学?”帝辛开门见山直接问道。
“呃!是的。”
“我不是说过让你入宫记事,为何你却独独去痒学?苏垣,你好大的胆,敢违王令?”帝辛的语气拔高了几分,明显带着几分怒意。
“不敢。”苏垣也不是省油的灯,不卑不亢道:“王,小臣身为内使,这痒学也是小臣分内之事,痒学之中教授质量以及纪律太差,无人能够整顿,小臣此去痒学,教授子弟做个对大邑商有用的人才,这也是替王分忧,让王将来有更多更好的人才可用,这是小臣的一片苦心啊。”
“……”苏垣的这一套说词说的有理有据,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苏垣忧国忧民,处处为王着想呢,帝辛居然无可反驳,喝了一声:“苏垣!”
苏垣低着头。
帝辛深呼吸一下,努力平复心情,这才道:“你是不愿意入宫?还是不愿意参与政事?”
苏垣沉默不语,他两样都不想沾染。
帝辛已经了然,他们在路上相处了好几个月,怎么会不了解苏垣的想法,不然,他也不会听闻苏垣去了痒学而发怒了,他是希望苏垣帮他的,然而苏垣却早就表明了,这些朝中政事,能不烦他就千万别拿来烦他,抱着无事一身轻的态度,帝辛原本以为,等时日长些,就能改变苏垣的态度,可是,看样子真的很难。
“罢了!罢了!”看苏垣一副油盐不进得模样,帝辛叹了口气道:“你去痒学便去吧,不过我也知道痒学中那些子弟生性恶劣,行事嚣张惯了的,我身为王,却也不便插手这些人的事,你一个人人单势孤,为防万一,我派些人保护你吧。”
苏垣抬头看向帝辛,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番话来,他原以为帝辛会强行命令他入宫,都已经在悄悄打算如何才能拒绝,然而,听他话中的意思,竟是担心自己受人欺负吗?心下微微一动,还是拒绝说道:“王,不必如此大费周章,我在痒学自会注意,何况有姐夫护卫,不会有事的。”
“不行,瞿来虽然不错,但一个人难免会有疏漏。”帝辛想了想,人太多也不行,那些贵族无时无刻不在盯着自己,苏垣之前就已经落入他们眼里了,要是此次大张旗鼓派人保护苏垣,只怕会更引人注意,思索片刻才道:“这样吧,我将恶来与祝戈派于你,这两人护卫我多年,从未出过任何差错,他们心思敏捷,武力又高,是最适合的人选。”
苏垣还待拒绝,帝辛已经以不容反驳的口吻说道:“你不必急着拒绝,这也是怕你二姐担心,你要是有什么事,妲己那里我也不好交代。”他怕苏垣不接受,直接将苏妲己给搬了出来。
苏垣闻言果然不做声了,算了,不就两个人而已,若是不答应,帝辛派一队人来护卫他,那他想低调些都不能了。
“额!王,我二姐她入宫这些日子,还好吗?”既然已经提到了二姐,他就不得不多问上一句了,如今苏妲己一个人在宫中,他在宫外,有什么事情都不能及时通消息,也不知道她是否习惯。
帝辛点头,苏妲己是个聪明人,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入宫以来,从未给他惹过麻烦,相反,偶尔有烦心事,去妲己那里坐坐,总能有意外的收获,听妲己说,小时候苏垣就跟她讲了许多的故事和道理,妲己见他有兴趣,也便时常说与他听,不得不说,这里面确有很多可以令人深思的东西。他甚至奇怪,苏垣这个天命之子,仿佛根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不然这些故事和道理,怎么可能由一个孩子嘴里说出来?那个时候,苏垣才多大?
“这样吧,苏垣,你去痒学可以,不过每月你却要入宫一日,协理政务要事。”
“啊?”
“嗯,这一日,你可以见苏妲己,难道不想跟你二姐说说话?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宫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苏垣内心纠结,最后还是抵不过亲情的支配,咬牙点点头,“好!”
帝辛嘴角上扬,一整天压抑的情绪终于在此刻烟消云散了。“那就这么说定了。”
苏垣稀里糊涂的朝宫外走去,心情说不上好,也说不上怀,他总有一种怪异的感觉,自己似乎被算计了啊?不过,为了二姐,再怎么样,也是值得的。
没有走出多远,身后有宫人叫住了他,说是有王令。
苏垣一愣,他刚刚才见了王,刚刚怎么不说,这个时候搬出王令来作甚?
还没想明白,那人笑嘻嘻的道:“王令说了,有一批平民奴隶,王颇为看中,既然苏内使在痒学教授子弟,那么这批人不如就交由苏内使一同也教授了,是你说的,让王有人才可用,将来这些人出人头地了,苏内使也一样与有荣焉。”
苏垣一口气哽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憋得要死,他这算不算是挖了个坑埋自己啊?这个帝辛,难怪刚刚不提这件事,这下子却把王令给下了,这是生米做成熟饭,让他有苦难言啊!
他气不过,正打算回过头再去找帝辛,那宫人却拦住道:“苏内使,王休息了,不让人打扰,请这边走。”
苏垣跺跺脚,混蛋,下次再找你算账。
南城客舍,姬发听着仆人的禀报,微微皱眉,“你说什么?苏公子真的去了痒学?”
那仆人小心翼翼的答道:“二公子,的确是如此。”
姬发转头看向身边的大哥,眼中是不明所以之色,询问道:“大哥,你说这苏垣是怎么想的啊?为何放着好好的内使记事不做,偏偏就去了痒学这个污糟地?”
一旁的姬伯邑脸上并无惊奇,一派淡然的说道:“这不正好?倒也省了我们的事。”
他眼中有隐藏不住的算计,当他得知了商王为了天命之子征伐有苏,他就已经有了一个计划,只是他也没有想到,苏垣居然不按常理来走,如此一来,看来他的一些计划得改变了。
这次听到仆人的汇报,他也着实有些好奇,是对苏垣这个人的好奇,也对帝辛怎么看待苏垣的选择好奇,也许,苏垣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不是。”姬发挠挠头,“我是说这只要是有想法的人都不可能放着大好的前途不选,反倒去选择荆棘之路。这个苏垣,嘿嘿……有意思!”
姬伯邑缓缓搓着手指尖,这是他思考问题时的习惯性动作,过了片刻才缓缓说道:“这么一来,我们对苏垣的计划先缓一缓,其余照旧,二弟,你与那些王族的结交的事情进行得如何了?”
姬发撇撇嘴,满脸鄙夷不屑之色,“这些蛀虫,一个个都是无利不起早的贪婪之辈,只要许了足够的好处,没有什么是他们不敢做的。现在,他们估计每天都会在商王面前说我们周方国的好吧。”
姬伯邑满脸欣慰之色,“很好,二弟你也能替为兄分担些事情了,这很好。不过你还是要小心行事,此事不能操之过急,慢慢来,我们周方国这么多年都等了,也不在乎这么点时间,一切以稳妥为上。”
姬发听到大哥的夸奖,嘴角不由自主的上扬,“兄长,我知道了,这些事情我早就已经驾轻就熟了。”
“我知道,你现在已经有独当一面的能力了,大哥看在眼里,也为你感到高兴。”姬伯邑淡然晕出一抹笑意。
这话倒把姬发夸的不好意思起来,扭捏着说道:“我可比不上大哥你,有大哥在,我们的大业必成。”
姬伯邑摇头叹道:“现在说这些还为时尚早。”
姬发默然,笑着转移话题道:“大哥,那么苏垣怎么办?我们是拉拢还是打压?”
姬伯邑想了想道:“其实,从苏垣去痒学这事不难看出,苏垣对大邑商朝中之事颇有抵触,不然他也不会特意选择痒学来避开了,这样吧,我会将你送进痒学,能交好就尽量交好,其余的不必特意做什么,以免引人怀疑,由你出面,商王想必没那么警觉。”
姬发点头,拍着胸脯说道:“大哥放心,我一定完成任务。”
姬伯邑看着姬发离开的背影淡笑着摇摇头,随后将眼睛落在面前桌案上的棋局上,伸出纤纤玉指拈起一颗棋子,眼中闪过一道狠厉的精光,苏垣这颗棋子,若能为我所用,自然最好,若不能,那绝不能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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