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 沈知南离开桃源居。
盛星晚一直躺在阳台的睡榻上, 期间,江渔送过食物上来, 她没吃, 只喝了小半杯蜂蜜水。
江渔第二次敲门进来,手里多一张黑卡, 递过来给她,“盛姑娘,先生让我转交给你的。”
“好。”
她用两指夹过那张卡, “谢谢。”
江渔就站在睡榻边, 看着榻上女子的一派慵懒, 像是想到什么似的, 叹口气, “看来先生是真喜欢你呢, 盛姑娘。”
何其荣幸?
能得到堂堂沈知南的喜爱, 多少女人求不来。
盛星晚微微一动, 换姿势用侧躺, 用手撑着头看向江渔, “你说——沈知南他有没有忌讳,比如说他讨厌什么、忌讳什么。”
江渔只当她是心里有沈知南,故此询问,以便深层了解后促进关系进一步发展。
江渔回得认真:“第一,先生平时喜怒不形于色,很难有情绪波动, 如果有,不是大喜就是极怒,这一点需要注意,喜欢安静的环境。第二,先生怕麻烦,最讨厌一切麻烦的事情或物,也怕被打扰,尤其在工作时不能打扰。第三,先生忌讳的倒没什么,就是有点厌恶女性对他的花痴模样,容易心生反感。”
盛星晚默默听着,在心里总结:喜静,怕打扰、麻烦,厌花痴。
她对江渔笑笑:“好,我知道了。”
江渔朝她温和点点头,旋即出了卧室。
盛星晚不再躺在睡榻上,她趿上软拖拿起手机起身,走到栏杆前把两只手肘落上去,从通讯录里翻出沈知南的手机号。
工作时间怕被打扰?
是吗。
她拨通他的电话。
沈知南手机响起时,他正置身于股票交易室里,一同在的还有文哲,这是他的地盘和天下,这里有着最牛的分析师和操盘手,加上人送外号“股神”的沈知南在现场操持,HK这一次又是赚得盆满钵满。
他掏出手机,看来电人:晚晚。
第一次她主动给他打电话。
沈知南给文哲递一个继续的眼神,自己则起身离席,转身出了交易室,接起来时嗓音是自己都未觉察的温和,“晚晚?”
“在工作?打扰到你了么?”盛星晚趴在栏上,目光眺望在不远处桃林的枝亚间隙里,手里翻转把玩着那张精致黑卡。
她在想,她要是做尽他讨厌的事情。
他还会说喜欢?
她和他间,不可能有爱意,也不应该有。
沈知南笑着说:“你找我,怎么能叫打扰?”
“......”
她心里暗戚一声,又说:“想喝茶。”
“嗯?”他像是不懂。
“想喝茶。”她又重复一遍。
沈知南靠在交易室外的走廊里,扶额低笑:“要我打电话给江渔,给你泡?”
“......”
她再度无语,剧情走向难道不应该是他不耐烦地说她有病,数落她一通,然后挂掉电话?
盛星晚斟酌一会儿,又问:“太麻烦你......了吧?”
沈知南单脚支着,后脑抵在墙上,整个人站得懒散又痞气,有女员工从旁经过,红着脸扫他两眼,又飞快移开视线,眼里早飞出桃花。
他说:“不麻烦。”
顿了下,说:“那我给江渔打电话。”
“好阿。”她漫不经心的。
沈知南唇角微勾,说:“我等会叫江渔给你泡壶武夷山的大红袍,是九龙窠岩壁上最后六颗茶树上采的,茶很香。”
她不爱喝茶。
不懂讲究人的品味。
可这男人嗓音温润如泉,在听筒里传来,星晚听着听着就觉得耳热,胡诌两句想挂断,“好,你给江渔打吧。”
忙忙掐断电话,用手按住狂跳的心口,她微微长吁一口气,干嘛呢盛星晚,有点骨气......
二十分钟后,江渔果然来敲门。
“盛姑娘,下楼喝茶吧!”
桃源居有固定茶室,沈知南不在书房或者卧室时,那一定就是在茶室里待着,他是个爱茶人。
茶室里挂着沈知南高价收来的古董字画,裱在墙上,中间以山水屏风相隔,熏着淡檀,配上久郁不散的茶香,霎是好闻。
她进去时,江渔已经温过茶杯,洗过茶叶,正在往紫砂杯里倒茶。
茶香袅袅,白雾四起。
这茶很香。
也贵。
盛星晚落座,她不懂茶,但喝茶的姿势优美,手指纤细握杯,落落大方品着,只觉唇齿间都是一股清冽馥郁。
江渔见她品过,问:“如何?”
“是很好。”她笑笑。
毕竟是沈知南最爱的茶,再难喝,能难喝到哪里去?
“还有多少,这茶?”她问。
“两小整罐,就那么几株的茶叶,全都送到桃源居了来。这茶精贵得很呢!”江渔有些得意。
盛星晚若有所思,慢饮一口茶后,笑眯眯地说:“那全拿来煮茶叶蛋吧?”
江渔:“?”
江渔怔在茶桌旁,“茶茶茶叶蛋?”
盛星晚自行提壶倒茶,茶水叮叮,她点头:“煮了吧,沈知南回来就说我让煮的,他一定会喜欢。”
江渔:“......”
当夜,沈知南归家。
盛星晚端着盘子迎上去,盘中是两颗剥得圆润光滑的茶叶蛋,热气腾腾,散着茶香,颜色也很正。
她邀功似的凑上去:“沈知南,来,尝尝。”
沈知南正抬手扯松领结,露出性感喉结。
“嗯?”
他睨一眼那蛋,“待会儿吃饭了。”
盛星晚双手托着茶叶蛋,黑白分明的眸眨了又眨,对男人眯眸笑着:“尝尝呀,好吃的。”
沈知南磨不过她,摘了领带脱下外套递给江渔,他还没注意到江渔为难的神色。
江渔心里暗暗叫苦:先生一定会生气!
接过衣服的江渔忙忙走到一旁,把大衣和黑西装外套往置衣架上挂,眼神不停地瞟过去,观察着动静。
两人一前一后到沙发上坐下。
盛星晚把盘子放在茶几上,拿筷子插起一颗茶叶蛋,殷切地用手托着递到男人薄唇边,“阿——”
“......”
沈知南黑眸扫她一眼,这妮子今天抽风?
不过他还是很配合她那声“阿”的,很捧场地张嘴吃掉那颗蛋,包在嘴里慢慢咀嚼。
有茶叶汁沾在他的唇角,他倾身抽出一张纸擦去,没吃出个味儿,就听小女人在旁边叽叽喳喳地问:“好吃吗?”“说话呀......”“到底好不好吃!”
正在擦嘴的沈知南无奈,点头用眼神回应她,当他嘴里有食物的时候,他是不会开口说一个字的,这是习惯。
盛星晚环手坐在那儿,脸庞上得意骄傲,欣慰地点点头:“当然好吃拉,可是用你的大红袍煮出来的茶叶蛋——”
“!”
那茶叶蛋都还没被咽下去,就把沈知南卡住,在喉里上不去也下不来,他强忍平静对江渔招招手。
江渔懂,火急火燎地送来一杯水。
“先生,来,水。”她就知道会这样,哪能不被吓到!
沈知南接过江渔递来的水,仰头饮尽,喉结上下滚动,任哪个怀春少女看见都是要脸红的,偏她看得那样直白又不避讳,眼底尽是得逞的皎洁。
只消一眼,沈知南就知道这是她的恶作剧。
沈知南像拎小猫儿似的,将她后衣领提起,把整个人都提溜到自己怀里来,一把抱住。
非礼勿视......江渔背过身,脚步匆匆离开。
她坐在他腿上。
他的怀里温热一片。
沈知南用手圈住她,大掌落在她的腰间将她锢住,黑眸已经逼视上去:“调皮呢?”
刚刚窃喜的小得意全部没了,盛星晚收起笑容,面色平静地轻咳一声,偏开脸:“哪能敢——”
“就没有你不敢的,看着我。”他用手掰过她的脸,迫使她看他。
沈知南英俊的脸上只有无奈宠溺,一向冷然的人笑起来,是能融化万物的,他薄唇轻挽着,手上掐一把她的纤腰,低沉道:“我真要把你惯坏了,胡闹。”
胡闹——
胡闹,就是可以的意思嘛?
盛星晚偏着头,摆出一副恃宠而骄的做作姿态来,“我真是太麻烦了是吧,又乱来,所以请停止对我的喜欢。”
沈知南摆正她的脸,将俊脸凑上去,薄唇落在白皙脸庞。
细细碎碎的吻,带着温热气息,绵密地吻在星晚脸颊——他像个神圣的使者,双手捧着最珍贵的,那么温柔又虔诚地吻着。
只是吻脸,就已是热浪翻天。
“好啦——”她叫道。
沈知南松开她,指还在她的脸颊不停摩挲。
“晚晚。”
她抬眼,“干嘛?”
他突然不笑了,一边摸她一边说:“后天我要去一个地方,时间预计半个月,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去哪里?
和谁?
工作吗?
一般来说,寻常女人都会追问这些,毕竟越是成功的男人在外,经历的诱惑就会越多。
盛星晚没问,她乖顺地在他怀里垂睫,点着头说好。
“不问我和谁去?”沈知南挑眉。
“和谁?”她象征性地问。
沈知南揉她脑袋,然后用手揉着她的后颈,说:“和奥利。”
带狗,
那只能是私事。
“你别看手机太久,多活动,你这里很僵。”他指的是她的脖子。
不习惯他如此关心,盛星晚从他怀里退出来,滑到旁边沙发里坐着,她往那儿一靠,没头没脑地问一句:“你是因为李宗的事情在躲吗?”
“呵——”
沈知南如闻笑诞,笑意薄凉。
他点燃一支香烟,深深吸上一口,低低说:“他算什么人物?我需要躲着他。”
看那群媒体狗仔的模样,恨不得将沈知南生吞活剥。
可惜,没人能做到。
盛星晚说:“我昨天出桃源居时,被堵了很久。听江渔说,那些记者后来听说你在礼堂现场现身,才纷纷散去。”
烟雾环绕,沈知南吐烟时刻意将头转到一旁,不对着她的方向。
“晚晚,来打个赌。”他吐一口烟后,说道。
“赌什么?”
沈知南在雾里看她,“赌李宗会不会在明天来跪地求饶。”
盛星晚一顿,旋即应下:“我赌他不会。”
李宗现在是站在受害者的位置,他被大众可怜,哪怕他有错在先,利用公众的同情心随随便便就能洗白,他可以提一切要求,向沈知南索要高额赔偿......而沈知南不同,他站得实在太高,有多人羡慕忌惮着他,就有多少人想看他从神坛跌落。
一个赌,必有赌注。
她问他:“赌注呢?”
沈知南交叠长腿,单臂搭在她身后的沙发上,慵懒又贵气,靠在沙发里看向她的目光里尽是侵略——
“赌你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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