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芷说完这话，自己都愣了。
戈寒听了这话，也愣住了。
戈寒扭过头看汤芷，汤芷的双颊很快飞上了片红晕。
她没敢看她。
戈寒也没说话，只盯着汤芷。
汤芷眼神都不知道该往哪放了。
怎么回事？
自己这是怎么了？
怎么一下子就没忍住呢？
汤芷用手捂住了唇，睫毛垂着，在月光的照射下发丝都氤氲出了一丝银色。
戈寒看到她的样子，心里暗笑，但是没有表现出来。
她知道，汤芷害羞了。
汤芷的性格还是一如既往的内敛，似乎还很容易就脸红。
一如她记忆中的那样。
戈寒觉得这种情况，她再多说，可能汤芷就要被吓跑了，于是只轻轻地道了声：“谢谢。”
汤芷这才回过神来，用勺子舀了好大一勺冰淇淋塞进了嘴里，味蕾上的凉意让她瞬间清醒了过来。
脸红似火烧。
刚好两个人也走回到了影视基地的住宿小屋。月光下的湖面波光粼粼，微风吹拂过，打碎了一池平静，泛起层层涟漪。
难得有一天，能在晚上不到十点整个小楼都是灯火通明的，戈寒想。
小屋窗户里透出的鹅黄色的光暖暖的，给人一种家的温馨。
汤芷和戈寒进了楼，到了两个人的房间前，汤芷还捏着装着冰淇淋的盒子，她背靠着自己的房门，飞快地同戈寒道了一声“晚安”。
戈寒点了点头，也用钥匙开了锁。
汤芷这才开锁进屋，背靠着房门，捂住了自己的脸。
有点太冲动了。
脸颊上滚烫的温度不断提醒着汤芷自己刚刚说了什么话。其实汤芷也不是不会表白，但是让她用一种如此肉麻的语气去跟戈寒说这些，实在是超出了她本人的认知范围。
汤芷曾经想过如果她去对喜欢的人表白，她会怎么做。
她有可能会自己做一个简单的机器人或者机器人小车，在里面放上自己的表白的话，然后操纵着它到喜欢的人身边，让她拆礼物似的将那句话从盒子里拆出来。
也有可能在做一个简易的通关小游戏，或者是rpg小游戏，不论剧情走向如何，最后通往的都是游戏结束的那句“我爱你”。
还有可能是设计一个手机操纵小程序，与现实中放烟花的装置联系起来，在手机上点击就能操纵烟花，让它组成“I LOVE YOU”的形状。
……
总而言之，汤芷觉得自己要是要对自己喜欢的人表白，那绝对是一切都已经准备充分，再搭配上她理工科独有的浪漫，让对方既能了解到她的专业领域，又能感受到她的心意。
而不会是这样，突如其来的去对喜欢的人说“你在我心里是满分”。
她不会这样匆忙地就去对戈寒说，她喜欢她。
但现在，她什么都没有，连个能做小程序的电脑，都没有。
汤芷叹了口气，有些发愁。
等拍摄结束吧，拍摄结束之后，春暖花开的时候，再去告诉她。
·
第二天一早，汤芷在闹铃声中醒来。
作为剧组的特助，汤芷秉承着工作第一的准则，早早地就到了拍摄的影视棚处。
导演一边拍摄一边给汤芷讲解部分事宜。汤芷来之前也有买过专业性的书籍阅读学习，一个上午下来感觉收获颇多。
导演给了汤芷两天的习惯时间，让汤芷尽量快些融入拍摄生活。
下午的时候，电影的采访报道团来了。
虽然说拍摄是全封闭式的，但是为了保持电影的持续热度，公关部门会适当的放送一些剧照或者路透。
采访也算是其中之一。
剧组这次的采访对象主要是女主角汤语白和特邀嘉宾戈寒。
汤语白在剧中饰演的是拯救了世界的女特种兵，短发、长靴、迷彩服凸显出她的飒爽英姿。而戈寒主要饰演的是毁灭世界的疯狂科学家，一身带血的白大褂看起来干净又妖冶。
汤芷算是陪同，一直跟在导演身边。
电影的后勤部门安排了采访地点，汤芷跟随前去。
但是汤芷没有想过，采访团代表其中之一，会是谢茹。
谢茹一个多月没见，头发长了点，至锁骨。她仍是一如既往的瘦，穿着白衬衫西装裤，汤芷总觉得一阵风都能把她刮走。
谢茹进入采访地点的时候，第一眼果然是落在了戈寒身上。但当她转移视线看到了戈寒身后的汤芷的时候，她明显流露出了一种“怎么会这样”的惊奇的神色，但很快就被她掩盖住了。
采访团与演员们落座，两边各自介绍了自己的身份，汤芷这才知道，原来谢茹是作为陪同参与到这个采访团里的。
她的目的是什么，估计采访团的人都看的出来。
但是戈寒却仍旧保持着一种礼貌而疏离的态度，就和她平时自我介绍时一样。
采访团先是采访了导演，对他们在网上收集到的观众比较关心的问题做了详细的挖掘，导演一一回答，然后就是分别采访两位知名演员。
一如汤芷猜测的那样，谢茹选择面对着戈寒坐下，主动要求向影后提出她准备的问题。
两位演员的提问交替进行，有时候问题是双人性质的，两个人也会一同回答。
谢茹：“请问戈寒老师在拍摄过程中遇到的最大的难题是什么？”
戈寒想了想：“人物把握，因为我饰演了三个角色，有时候情感投入过深，很难从这份情感中抽离出来，并不利于我对另一个人物的把控。”
戈寒的声音清冷，像是冬天结了冰的湖水，有些空灵，却没有一丝波澜。
汤芷坐在一旁听他们采访，若有所思。
谢茹继续问道：“那戈寒老师是如何解决的？”
戈寒语气平缓：“多练，完全深入背下一个角色的全部台词后，想象另一个角色在这种状态下会有什么样的变化，以她的人设，又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人设完全抓住了，从状态中脱离就更快一些。”
谢茹点了点头。
不知道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原本谢茹和戈寒两个人是面对面的坐在桌前，但谢茹的目光似乎总落在戈寒身后在认真记笔记的汤芷身上。
戈寒有意遮挡，恰好与谢茹四目相对。
而两个人四目相对之时，汤芷又刚好放下笔抬起头。
正好能够看到戈寒的背影，和背影边上半露出的，谢茹望着戈寒的眼神。
很腻。
汤芷不知怎地就想到了这个词。
但她没有表现出，因为戈寒的声音冷冷的，仿佛这一切的采访都是公事公办一样，对她没有丝毫的影响。
就像在走一个必经的流程。
汤芷在一边听采访一边记笔记的过程中，不免还有些欣喜。
这种欣喜是从心底油然而生的，像是春风吹拂过后的大地，过不了多久就花香四溢。
戈寒对她和对别人，终究是不同的。
汤芷甚至可以感觉的到，谢茹的情绪慢慢地变得有些急躁，就连说话都快了许多。
谢茹和另一个采访者又问了两个人一些问题，随后谢茹仿佛故意搞事情一样，特意提到了坐在一旁的汤芷。
“请问导演老师，您是怎么了解到汤芷教授并决定选择汤老师作为本次拍摄的特助指导呢？”
戈寒听了这话，本想立刻制止，但却被汤芷拦住了。
对方来势汹汹，在采访戈寒的时候眼睛一直在她和戈寒身上来回移动着，汤芷就算再迟钝，也能意识到其中必有其他意图。
导演暧昧一笑：“汤老师是国内知名的学者教授，当初还是因为我恰好看到你主持的那场座谈会才认识汤老师的。汤老师的演讲太过精彩，让我毕生难忘。”
谢茹不但没从导演口中套出话来，还被反将一军。
戈寒听闻这话，冷冷地瞥了谢茹一眼，若有所思。
汤芷站在戈寒身后，并没有多说什么。
谢茹好像跟她第一次见到的那个坦坦荡荡的女性主持人又有些不一样了。
但是汤芷说不上来。
就好像是虽然性格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可整个人内在都不一样了，
像是从内部腐朽了一般。
汤芷的右眼皮跳了两下，似乎在预示着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约定的采访时长早已过去，谢茹也不方便问的太多，只好跟着采访团离开。一行人顺着湖上的木桥往外走，边走导演还在边采访团团.长聊着。
就在湖心正中央的位置，谢茹突然挤到汤芷身边，轻声道了句“你赢了”。
汤芷猛地一惊，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谢茹在她身边猛地一扑，似乎是重心不稳。
但多年的习惯让汤芷下意识地去抓她的手臂。
然后汤芷突然发现自己好像磕到了什么地方，只觉得天旋地转，再醒过神来，自己已经一下子栽进了湖中。
“哗啦”一声，水花四溅。
冰冷的湖水一下子灌入了汤芷的口鼻中，呛得她喘不过气来。
耳畔是水花的轰鸣，连带着岸上的喧闹。
汤芷本身是会游泳的，但是落水发生地太快，她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湖水完全淹没了，再加上落水的姿势很意外，身体没有活动开，四肢根本无法使力。
她甚至连出声的机会都没有。
不能张嘴，不能呼吸。
极度缺氧让汤芷的大脑瞬间空白。
但她还能听见另一声巨大的水花冲击音，似乎是有人也掉入了湖中。
她半眯着眼睛，眩晕着，嗓子很疼。
但她看见了，连衣服都没脱下的戈寒，神色慌张地向她游了过来。
她向她伸出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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